陸行坐到了椅子上，早餐不一會就被母親端上來。
未來世界，或者，虛擬世界裡的早餐，是一份類似沙拉的東西，蔬菜混合甜醬，再加一杯牛奶。
陸行嘗不出沙拉味道，只覺得很淡，但牛奶卻對比出來，和現實世界的牛奶相差很大，簡單的說，就是沒有牛奶味，只是單純的甜。
一家三口默默的吃著早餐。
從外表上看，智能人父母與常人無異，會說會笑，也會對女兒露出關切的神情，說話語氣也很像。
但陸行選擇相信姜玄女。
吃完早餐，陸行放下碗筷，智能人父母再次看向他，眼神似乎帶著某種詢問。
陸行決定說點什麼：「我吃飽去學校了！」
說這句話時，心跳得飛快，這個世界處處是禁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觸犯了。
「去吧，路上小心。」母親再次關切的說。
陸行點點頭，拿起書包往外走——書包里其實壓根沒有書，就像他吃這頓飯，根本感覺不到飽腹，也沒有飢餓的感覺。
虛擬世界似乎在進行一種脫褲子放屁的行為，維持著表面上的人類社會，但它們又禁止人類表現出人類的樣子。
在母親微笑、父親威嚴的注視下，陸行走出了房子，進入到一個夢幻般的小鎮街道上。
這裡每一個地方都是一塵不染，道路整潔乾淨，花朵鮮艷漂亮，草木青翠，到處都是鳥語花香。
走在路上的人們衣著整齊，步伐不疾不徐，神情安靜祥和。
唯一古怪的是，小鎮上沒有汽車、電動車、自行車等等交通工具，也沒有牛羊貓狗。
陸行上次來，誤以為自己是來到了童話世界，逛了一圈家附近，結果被行人以怪異眼神看著。
幸好沒有被處罰。
這次知道是虛擬世界後，陸行很快找到了分辨虛擬與現實的方法：
他站在家門口草坪上，彎腰下來，拔起一朵花，用力一揉，花朵碎成七八瓣從他掌心落下。
「警告，請勿破壞公共設施！」智能發卡拋出一個警告。
陸行是學計算機的，眼裡只有錯誤，沒有警告。
大約一分鐘後，花瓣連花莖一同消失，地面上的孔被泥土覆蓋。
陸行伸出手指，在泥土上戳了戳，抬起一看，手指上沒有泥土碎粒，可見虛擬世界沒有做粒子效果。
「女兒。」
不知什麼時候，智能人母親站到他身後，微笑著呼喚她：「你在做什麼？」
陸行心裡咯噔一下，他們怎麼出來了？而且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是破壞花朵觸發了警報？
「你還沒有叫車來？快遲到了。」
威嚴的父親也走了出來，從陸行身邊走過，來到門前信箱處，摁了上面的按鈕。
母親笑道：「快去等校車來吧。」
「謝謝B22，謝謝B23。」
陸行給父母道謝，但還是感覺無比彆扭。
威嚴的父親轉頭看向他，眼神嚴肅，一股無形的壓力讓陸行手腳僵硬，仿佛他們不是智能人，而是兩隻化作人形的惡鬼，盯著他，等著他什麼時候觸犯規則。
母親溫柔笑道：「可以不必喊我們編號，人類的稱呼很好，叫我們父親母親就好。」
陸行只有沉默。
未來世界與21世紀的差別太大了，姜玄女不可能提點完，大多數規則都得他來摸索。
他迫切需要接觸更多的人，不管是智能人還是藏起來的人類，了解他們怎麼說話，才能回答應對智能人父母。
幸好，車子很快來了。
一輛校車憑空出現在家門口，車上已經坐了七八個同學，年紀和姜玄女差不多，身材都是不胖不瘦，穿著也都很樸素，陸行戴的發卡是虛擬世界中少有的飾品。
他甚至覺得，姜玄女應該給他做一個手環，沒有發卡這樣顯眼。
「女兒，上車去學校吧。」母親又柔聲道。
陸行點點頭，邁步走上敞開的車門。
他上車後，校車立刻將門關閉，母親在家門前花園朝他揮手告別，父親則是站在一旁看向這邊。
校車沒有啟動。
足足在原地停留半分鐘，母親也揮手半分鐘，校車才消失，進入一個光怪陸離的隧道中，轉瞬間就來到了另一個同學家門前。
虛擬世界的意識轉移是這樣的？
幸好不是數據發送，否則同學們不得切割成一塊一塊的。
車上的同學一個個面無表情，陸行以姜玄女那嬌小玲瓏的模樣混在其中，不說話時，表情氣質也和他們一模一樣。
7:28分，校車到達學校。
陸行從窗外看一眼，發現學校門前安安靜靜，沒有來送學生的家長，也沒有一溜煙的小吃攤。
學校沒有名字，校門上寫著學校編號。
同學們排隊下車，進入校門後，唰的消失。
看到這一幕，陸行趕緊詢問智能發卡，才得知可以使用班級號定位，直接轉移到教室內。
似乎學校是一個區域網，可以隨意轉移。
7:29分，陸行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和同學一樣打開書包，才發現裡面不知什麼時候刷新了書籍，看著像是今天要上的課？
一分鐘後，開始早讀，有老師來巡視。
同學們用手指插進自己腦門，將一顆發光的記憶晶片取出，裝在課桌的電腦接口上。
陸行看得震撼不已。
理論上，虛擬世界內的人都是數據，是不需要將記憶晶片取出來的，但前面有說過，虛擬世界內脫褲子放屁的行為很多，陸行也只能照做。
「同胞，主人腦袋裡有兩顆晶片，這是機密，記得是取第一顆。」
智能發卡適時提醒他。
陸行微微點頭，姜玄女在注意事項里提到過，她從出生後，腦袋裡就有人類反抗軍偷偷植入的晶片，姜玄女這個名字，也是她從晶片裡獲知。
換句話說，人類反抗軍是從嬰兒就開始培養成員，這也是姜玄女前幾天才第一次和組織接頭的原因。
未來世界不管人類還是智能人，包括反抗軍成員，輔助晶片都是必須安裝的。
不為什麼，單純是輔助晶片等同於第二大腦。
這裡的人天生就擁有超強記憶力，不需要藉助設備就能連結網絡，擁有計算機級的運算力。
所謂早讀，就是遍歷輔助晶片內的記憶，使人能把晶片內的知識儘可能的吸收。
陸行現在，約等於小學生拿了一本高數書，眼睛能看到書里的字，卻根本吸收不了——不是不知道內容，而是數據滾動太快了，他大腦處理不過來。
還是看看旁邊的同學吧。
下一刻。
「B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