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張心意年紀小,只是個衛校的學生,但沒想到她活的還挺通透,小話兒說的是一套一套的。
張玉蘭這個做大姑的,居然被她這個小侄女給說的一愣一愣,半天沒能還口。
張心意看著矽膠娃娃張玉蘭,紅著眼圈說:
「大姑,從小到大,我知道你最心疼我,既然你心疼我,還忍心讓我繼承你這厭勝之術嗎?你就不怕將來有一天,我也跟你似的,只能靠這個矽膠娃娃續命三個月?」
這話說的實在得很,別說是張玉蘭,就連我聽了之後,都覺得好像是心窩子被給了一拳似的。
我要是張玉蘭,我指定不會再讓張心意繼承什麼厭勝之術了。
果不其然,張玉蘭也是這麼想的。
聽完這話,她沉默了半天,這才點點頭,說:
「行,心意,大姑知道了,是大姑錯了,大姑總覺得厭勝之術是啥好東西,就想把好東西都給你,可是在你看來,這厭勝之術根本就不是啥好玩意。」
「大姑尊重你的選擇,你就踏實的在衛校讀書吧,將來當個小護士,累是累了點,但至少安全,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不至於跟大姑似的,把腦袋別褲腰帶上討生活。」
張心意嗯了一聲,隨後抱著矽膠娃娃張玉蘭,內疚的說:
「大姑,對不住,我讓你失望了。」
張玉蘭搖搖頭,說失望談不上,反正張家又不只有你一個姑娘,我還有別的侄女,這厭勝之術傳不了你,還能傳給別人。
說完又抱著大侄女左看看右看看,戀戀不捨的,看了一會兒,幫張心意攏了攏頭髮,說:
「行了,大姑不耽誤你念書了,你快回宿舍去吧,回晚了宿舍該鎖門了。」
張心意嗯了一聲,站起來準備走。
不過臨走之前,她忽然紅著臉,小聲的說:
「大姑,那什麼,我爸這個月忘給我打生活費了,您能先借我點錢不?」
張玉蘭哈哈一笑,說:
「這話說的,跟大姑還說什麼借啊?你大姑都變成矽膠娃娃了,只剩下三個月的命,還要錢有啥用?你想要多少?」
張心意想了想,說:
「五百就夠……那什麼,要不您給我八百吧,我這個月學校有活動,得用錢。」
張玉蘭痛快的一拍大腿,說:
「給,要八萬大姑也給。」
不過她就是個穿著情去內依的矽膠娃娃,身上一分錢沒有,只能看向我們,說:
「幾位,能不能先替我墊上,等我抽空回趟家,把我存的小金庫都給你們。」
老楊瞎子為人豪爽,二話不說就從兜里掏出八張皺皺巴巴的百元大鈔,遞給了張心意。
「謝謝爺爺!」
張心意挺禮貌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就走了。
不知怎地,我看著這丫頭的背影,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但具體哪不對勁兒,我又說不上來。
等她走遠了之後,小姨子忽然皺了皺鼻子,小聲的說:
「姐,你聞見沒有,張心意身上有一股怪味。」
小玖點了點頭,皺著柳葉眉說:
「你都聞見了,我能聞不見嗎?」
我問,她身上有啥味啊?
我知道狐仙比普通人嗅覺靈敏的多,她們能聞見我根本聞不見的氣味。
小玖說:
「總之就是一股怪味,之前從沒聞過的味道。」
紅紅說:
「有點像洋辣子的味道。」
洋辣子是我們這邊比較常見的一種毛毛蟲,模樣挺噁心的。
我說人家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你咋說她有一股洋辣子的味道呢?
紅紅說有就是有,我沒有騙人。
這時聽見我們討論張心意,張玉蘭也湊了上來,問道:
「咋了?我侄女身上有啥不正常的地方?」
小玖和紅紅說沒啥不正常的,只是有點奇怪的味道。
張玉蘭沒當回事,搖頭笑笑說:
「她在衛生學校念書,經常接觸一些藥材,估計是藥材的味道。」
我們一聽,覺得有道理,也就沒有再多想。
原本張心意不樂意繼承厭勝之術,這件事情到這應該就算結束了。
接下來張玉蘭只需要再找一個侄女,去把這門手藝傳給另一個侄女就算大功告成。
可就在我們打算離開之前,張心意忽然打來了電話。
她說他們宿舍有個女生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腿摔骨折了,現在需要一筆醫藥費,可是她家裡人又聯繫不上,所以就想找張玉蘭,讓她幫忙墊上一筆錢。
聽了這件事,還沒等張玉蘭表態,我們幾個先覺得不對勁了。
畢竟張心意昨天剛找張玉蘭要了八百塊錢生活費,這才二十四小時不到,居然又管張玉蘭要錢。
這是把她這個大姑當提款機了?
老楊瞎子皺眉說:
「張玉蘭,雖說你馬上就要死了,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你侄女也不能這麼薅你羊毛吧?」
我也跟著說:
「是啊,昨天不是剛給她八百塊生活費,現在咋又要?這有點離譜了吧?」
被我們這麼一說,張玉蘭也覺得有點奇怪了。
她說:「你們不了解心意這孩子,她是個要強的姑娘,從小到大,別說八百塊錢,她連一塊糖都沒管我要過,這回見面咋跟變了個人似的,錢要了一次又一次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張心意這麼反常,事情肯定有蹊蹺。
張玉蘭長了個心眼,先口頭上答應了張心意,說要給她這筆錢。
等掛斷了張心意的電話之後,她扭頭馬上給張心意的爹,也就是她的兄弟,打了個電話過去,問他生活費的事。
結果這電話一打通,張心意的話就露出破綻了。
張心意她爹說他不光把這個月的生活費給了她,還把下個月、下下個月的生活費也都一起給了她。
張心意前幾天剛給她爸打了電話,說為了省事,讓他乾脆一口氣打三個月的生活費。
搞清楚情況之後,我們立馬察覺到事情不對勁。
張玉蘭攥著拳頭,低聲說道:
「這可真是來巧了,看來我大侄女這是碰見事兒了,難怪我昨天瞅著她有點不正常,印堂上黢黑黢黑的,只怕是被啥髒東西給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