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張玉蘭來找張心意,是為了讓她繼承厭勝之術的。
沒想到陰差陽錯,厭勝之術沒能繼承,反倒發現張心意遇上麻煩事了。
她說張心意印堂黢黑,這其實就是面相學上的一個最經典的例子——印堂發黑。
但凡是印堂發黑,命中必有劫煞。
她朝著我們拱了拱手,說:
「各位,從我還陽到現在,各位已經幫了我一次又一次,對我算是恩重如山了。」
「如今心意碰上了事,這事情還不知道是大是小,但指定是凶多吉少。我這個當大姑的,肯定不能見死不救,至於各位,還是別蹚這趟渾水了,免得惹事上身。」
「大恩不言謝,我稍後派遣厭勝娃娃帶著各位去我家,把我全部的存款,還有給各位準備的報酬雙手奉上,咱們就此別過吧。」
聽了這話,我不由得心中感慨。
這張玉蘭是個實在人,跟她打交道很讓人舒服。
這幾天大伙兒一起辦事,多多少少也產生了一些感情,如今看著她孤身一個矽膠娃娃,壽命只剩下三個月,還要為自己的侄女奔波賣命,我打心眼裡有點放心不下。
不光是我這麼想,小玖也是這麼想的。
她拍了拍矽膠娃娃的肩膀,說:
「張玉蘭,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常言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攏共就剩下三個月的陽壽,還不讓我們踏實給你全程送走了?」
老楊瞎子也笑著說:
「就是的,再說你侄女這未必就有多大的事,人多力量大,我們跟你一起平了,總好過你一個矽膠娃娃瞎忙活。」
就連我小姨子都特仗義的說:
「張玉蘭,你說你一個矽膠娃娃,平時都不能拋頭露面,咋救你侄女呢?要我說,還是讓我們幾個再幫你一把吧。」
張玉蘭一聽這話,感動的說不出話來,拉著我們的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哎呀這……你說……我都不知道該咋報答你們!」
我笑著說:「你一矽膠娃娃,就別尋思著報答我們了,趕緊琢磨咋幫你侄女逃過一劫吧。」
張玉蘭見我們仗義,自己也就不矯情了,點點頭說:
「成!那就先救下心意這丫頭,再說別的!」
當天傍晚,張心意放了學之後就又來到了我們住的溫馨賓館,這時候老楊瞎子已經把她要的錢給準備好了。
見面之後,我們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假裝不知情,張玉蘭還關心了兩句那個所謂的把腿摔骨折的同學。
「心意,你同學摔傷的嚴不嚴重啊?不會落下後遺症吧?摔斷腿可不是小事,去個好點的骨科醫院,千萬別落下病根!」
張心意聽了這話,俏麗的臉蛋有點泛紅,低著頭避過張玉蘭的目光,顯然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
看得出來,這丫頭其實是個臉皮挺薄的小姑娘。
我不知道她究竟因為啥事要騙她大姑的錢,但我隱約感覺到她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而就在她收下了張玉蘭給她的第二筆錢之後,她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我們都很意外的決定。
只聽她對張玉蘭說:
「大姑,我昨天晚上回宿舍考慮了一下,我覺得作為咱們張家的閨女,這厭勝之術,還是得傳承下去的。」
「我從小到大跟您最親,現在眼看著您只剩下三個月的陽壽了,最後的遺願就是讓我繼承這門手藝,我要是連這點願望都沒法替您實現,那您不是白心疼我了嘛?」
一聽這話,張玉蘭立馬眉開眼笑。
但我卻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朝著小玖使了個眼色,又用胳膊肘捅了捅老楊瞎子。
小玖也暗中朝著張玉蘭使眼色,警告她事情並不簡單。
好在張玉蘭也挺雞賊,馬上試探著說道:
「唉,心意,你對大姑能有這份心,大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你昨天也說了,學了這厭勝之術也沒啥好的,搞不好和大姑一樣,落得這麼個下場……」
「你要是不樂意學,大姑就不糾纏你了,正好大姑訂了明天的車票,去鐵嶺找你三堂姐去,讓她繼承咱家的厭勝之術。」
張心意卻連連擺手,堅持的說:
「樂意學,大姑我樂意學,我三堂姐腦子不行,她學不明白的,您把厭勝之術傳給她,那不是純純糟蹋東西嗎?」
我看在眼裡,心裡只覺得太奇怪了。
昨天張心意對厭勝之術還完全是一副拒絕的態度,咋一夜之間,她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開始想學了呢?
張玉蘭也納悶的問道:
「心意,你不怕學了厭勝之術,走大姑的老路了?」
張心意笑了笑,說:
「不怕了,大姑,吃一塹長一智,我以後學聰明點,不接那些危險的活兒不就行了嘛?大姑,我不能讓您白跑一趟,這厭勝之術,您就傳給我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們都察覺出這張心意身上的不對勁來了。
張玉蘭自然也是心裡明白,不過還是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笑著點點頭,說:
「行,那你明天抽空過來,大姑傳授你厭勝之術。」
張心意也開心的說:
「好嘞。」
這時張玉蘭看了眼時間,說: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宿舍吧,先給你那個摔斷了腿的同學墊上醫藥費。」
「還有,大姑這次來得匆忙,也沒給你準備啥禮物,手頭上有個厭勝娃娃,帶在身邊能辟邪防身的,給你隨身帶著吧。」
一邊說,張玉蘭一邊拿出一個和外面賣的洋娃娃一樣的厭勝娃娃,送到張心意的手裡。
張心意看了一眼,沒有懷疑,笑呵呵的說:
「謝謝大姑。」
說完把錢裝好,又抱起了那個漂亮的洋娃娃,和我們說了聲再見,就轉身離開了溫馨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