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沒有痕跡的表演(求月票)

  第910章 沒有痕跡的表演(求月票)

  今天,劇組所有人都來了。

  許秦豪和劉英吉到得最早,黃政民和江潯反倒是來晚了。

  不過,在這個小城裡拍電影,就象是在自己家門口工作一樣,很輕鬆。

  兩人來的時候,劉英吉把攝像機架在一輛卡車的車廂里,已經來回試著走了幾遍——

  拍攝也吸引了許多市民駐足觀看,當江潯出現的時候,人群里一陣喧譁,哦,沒有想到,那個照像館的老闆,卻是江潯。

  可是除了一些女人和女生,沒有人象國內一樣上前要簽名,只有不時的尖叫聲與口哨聲,大家笑著看著,氣氛熱烈·—

  「今天都看你的了。」沈銀河過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瓶飲料,「給你的,希望你今天能給我們精彩的表演。」

  哦,江潯笑著看著她,今天天氣真的很熱,大清早起來就是這麼熱。

  可是,在那悠長而溫柔的夏日,陽光懶洋洋地灑在每一個角落,這種寧靜的小鎮裡,隱藏著一家不起眼的照相館,它溫暖寧靜得就好像被金色的陽光輕輕擁抱一樣。

  永元的照相館裡發生過許多有意思的故事,而他總是用他那溫暖的笑容和樂觀的態度,感染著每一個走進照相館的人,明明是個這麼善良的人,然而上天卻沒有好好對他。

  正值壯年的他,卻患上了絕症,能活多久他並不知道,他只知道死神正在向他走近,時間不多了,他沒有選擇逃避,而是更加珍惜與身邊人的每一刻,他為年邁的父親打點著一切,希望沒有他之後,父親依舊可以過得好好的···

  江潯一邊喝著飲料,一邊看著那輛紅色的摩托車,不時又看看藍天和天空的驕陽,沈銀河還想說什麼,就被黃政民給拉走了。

  「讓他單獨待一會兒吧。」

  哦,沈銀河還想說什麼,可是終於沒有說出來。

  「導演,我可以了,」江潯笑著對許秦豪舉起了手。就象當年在課堂上回答問題舉手一樣。

  許秦豪是第一次獨立拍片,可是江潯已經貴為亞洲影帝,他這樣尊重自己,讓他不由感動。

  他走到劉英吉身旁,叮囑著,又走到江潯身邊,看他跨上那輛紅色的摩托車」·

  「沒關係的,第一個鏡頭有時很難把握,所以我打算拍一天的,你不要著急.」他笑著叮囑江潯,卻又把拳頭伸到江潯面前。

  江潯笑了,他也伸出拳頭,兩隻拳頭輕輕地一碰,兩個男人都笑了。

  哦,劇組的人都在笑,根本看不出這是在拍一個憂傷的故事。

  撇開故事,劇組裡的氣氛是真的好啊,沈銀河感覺這就象在自己家裡,讓她感覺很是愉快。

  「開拍。」

  許秦豪站在卡車旁邊,他一揮手,摩托車和卡車同時發動起來。

  江潯騎在摩托車上,右手不斷輕輕地加著油門·—

  摩托車慢慢地行駛,他偶爾看一眼街道一旁,風吹動了他的長髮,象黑色的火焰一樣跳動——

  樹蔭不斷地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卻又飛快地溜走-—」

  突然,他好象看到了什麼,他的臉上略略一滯,卻又伸出手來。

  手,就這伸平伸了出去,就象在感受著風,城市的風,人間的風——」

  卡不用導演喊卡,卡車上劉英吉就喊了卡。

  卡車和摩托車終於又回到了起點,許秦豪、江潯和沈銀河等人都圍了過來,看著剛才拍攝的這一段。

  藍天、白雲、綠樹、紅色的摩托車,如此豐富多彩的美好的事物又都沐浴著燦爛的陽光,散發著生命的活力,這就是人間的世界。

  在這個生機盎然的世界裡唯一的黑色是男主人公江潯的烏黑的頭髮。

  一般情況下,烏黑的頭髮往往象徵著青春與活力,然而在這個色彩豐富的畫面中,黑色卻似乎暗示著一小片死亡的陰影。

  畫面正中是騎著摩托車迎面駛來的江潯,左側是走過來的行人,右側則是面向後方停在路邊的車,這三個部分等分了整個畫面,形成動與靜、來與去的對比。

  江潯看看這個老攝影師,暗贊。

  色彩豐富的畫面,迎面而來的永元、行人,駛向過去的車輛與舒緩柔美的鋼琴聲、單調枯燥的摩托車聲同時響起,一起組成了一個鮮活而又複雜,充滿了各種偶然的世界。

  隨著主人公的前行,同向的人漸行漸少,逆向的人與車逐漸增加,最終都消失在畫面的盡頭,

  只剩下江潯一個人,孤獨地前行··

  突然,他伸出手來,似乎在感受著風,感受著人間灼熱的風—」—

  「多好啊—————」沈銀河不由贊了一句,讓大家都抬起頭看她。

  好在哪裡?劉英吉似乎有意考校她。

  「好———-我感覺他不象是在表演————」沈銀河笑著看著江潯,「他身上沒有一點表演的痕跡·—..

  「感覺他就是這個城市中的市民—-就在我們身旁。」後面,黃政民也加了一句。

  嗯,什麼是「表演痕跡」,就是那些過於刻意、脫離角色真實感的表演方式。

  它們猶如舞台上的浮華面具,雖然耀眼,卻難以觸達觀眾心底。

  相反,「沒有表演痕跡」意味著演員已經完全融入角色,一舉一動、一一笑皆是角色本色,

  讓觀者難辨戲裡戲外,仿佛目睹生活本身在眼前徐徐展開。

  這樣的表演,看似平淡無奇,實則蘊含著深厚的藝術力量,足以震撼人心。

  劉英吉很是讚賞地看著江潯,在這個光影交錯、角色紛呈的演藝世界裡,完全沒有表演痕跡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表演的真諦就是一一真正的演技,往往在於無形之中,於無聲處聽驚雷。

  驚雷?

  對啊,最後的神來之筆,江潯突然伸開了手,他感覺著這個世界,也留戀著這個世界,他痛苦著這個世界,也熱愛著這個世界,可是他終究要離開了。

  這樣的一伸手,就是好的表演,遊刃有餘,形如流水,卻沒有一絲表演痕跡。

  「我感覺我象是在看紀錄片·——」

  許秦豪笑道,「或者說是,在看一個記錄片式的演員的表演如果這樣說,把演的那個東西去掉。由此,演員就已經成為了角色本身了。

  江潯仍在笑著,很是平和,他沒有解釋也沒有道謝,平靜得波瀾不驚。

  哦,當摩托車駛入一片黑暗之中。

  當畫面再次轉為一片黑暗的時候,所有塵世的喧囂都歸為沉寂,生命也走向了最終的必然。

  這一切的偶然似乎只是一場夢,一場終將醒來的夢,而死才是夢的初醒。

  「影帝,我們來對一下戲吧,我怕接不住你的戲-———」沈銀河拿著本子過來,就要坐上摩托車可是屁股剛挨著車座,就被燙得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