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樓上的瑪金
第776章 樓上的瑪金
「江老師你好，現代人劇社」對方小聲道。
這人認識自己？
江潯一笑，揮手示意他往外面走去，這裡是莊重聖潔的場景，人人都在虔心禱告，不適合談事情。
「江老師，您好，這位是張獻老師，我是現代人劇社的賀子壯。」
現代人劇社？
對於上海話劇，江潯並不了解，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拍戲，說實話，跟話劇也有些疏遠。
「張老師你好，賀老師，我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江潯笑道，人家很客氣，自己也不能端著。
雖然對現代人劇社不是太清楚，可是他對這位張獻老師，卻是再也熟悉不過。
他是當代中國先鋒戲劇的「掃地僧」。
有人認為他是「中國的貝克特」。
有人認為他是「中國的哈羅德·品特」「
八十年代，他的先鋒話劇劇本《屋裡的貓頭鷹》、《時裝街》，曾與余華、蘇童、孫甘露、馬原、格非等人的成名作，一同刊於《收穫》雜誌「先鋒文學專號」，由此成為極少數能在《收穫》
雜誌發表話劇劇本的作家。
哦，第一個在這本雜誌上發表話劇作品的是老舍先生，那篇作品就是《茶館》。
第二個就是張獻老師，並且連發兩篇話劇。
上世，也曾有人說，如果中國80年代至今的戲劇能像一個夢一樣在空氣中重演，那麼，張獻就是站在你面前的活著的夢。
作為中國最重要的先鋒戲劇家，超前的戲劇觀念讓他在戲劇圈聲名鵲起，可是你如果認為他只會寫話劇那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他的電影編劇作品，獲獎無數《留守女士》，獲得第16屆開羅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
《談情說愛》（趙文瑄主演），入圍聖賽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
《橫豎橫》，獲選鹿特丹國際電影節。
《茉莉花開》（章子怡、姜文、陳沖、劉燁、陸毅主演），獲得第7屆上海國際電影節評審團大獎。
不過，劇場藝術，先鋒話劇，才是他真正的戰場。
「張獻老師，您的名字我是如雷貫耳-———」江潯很熱情地握著張獻的手。
「啊，—」」」」-你們認識啊？」賀子壯很是異，在學校等了一天，也沒聽張獻說起過認識江潯。
「我與張獻老師是神交已久，今天才得以見面。」江潯笑著又拉住賀子壯的手。
沒來由，他現在見到與話劇有關的一切人和事，都特熱情。
哦，張獻顯然在追憶，他的臉上一直在思索，苦思冥想自己與這個年輕人究竟在哪裡有過交集。
他臉上的神色慢慢地變了，從原先開始的禮貌變得有點激動，「你，我想起了，感謝你看好《
屋裡的貓頭鷹》·——
那是1989年4月，南京小劇場戲劇節。張獻的《屋裡的貓頭鷹》公演。
那是當年戲劇節里，唯一一個有實驗性、爭議性的作品。
為此還專門設置了一個討論會：如果這個戲要存在的話，那我們的戲劇將往何處去？
那時的江潯，當年還是中戲的學生，可是已經在演藝圈小有名氣，他還打電話過去，支持張獻，他說：
「我覺得非常好，你們那個時代過去了，張獻老師的時代來臨了。「
後來，《屋裡的貓頭鷹》被輿論稱為「中國第一部先鋒派戲劇」，獲第3屆SH市青年文學敦煌獎。
哦，原來是有淵源的。
賀子壯鬆口氣，那這件事就好辦了，起碼開頭不會難辦。
嗯，他的眼光突然就直了，他看到了一位漂亮的女子，正朝他們走來。
白色西裝搭配卡其色休閒小腳褲，再加上黑絲襯衫，看上去休閒又不失女王風範，時尚大氣又很有世界范。
在九四年的上海衣品如此不同，賀子壯再看江潯，已不難猜出這位漂亮的女青年是誰了。
她是那麼的明媚照人，讓所有的男人在她的面前自慚形穢。
楊哲注意到了賀子壯，可是她也早已習慣了男人的眼光，看江潯熱切地與張獻交談，她馬上明白，他又有戲要拍了。
只有戲劇，才能讓他的眼裡有野望與熱望，
哦，她突然想起了豫園的錦鯉，它們真的會帶來好運？
「江潯，你怎麼看先鋒戲劇？」張獻問道。
賀子壯搖搖頭，這不是請人家演戲來了，這是遇到同道交流來了！
「《等待戈多》都幾十年了，還搞這個，那不是跟美術界跟著學畢卡索、康定斯基、蒙德里安一樣傻嗎？
貝克特已經做了，不光那一類命題不能再做，連近似的也不能，全是給中國作家挖的美好陷阱。」
江潯說完，又笑著反問道，「張獻老師，您怎麼看待戲劇？」
「戲劇好比人心的黑屋子裡的一面窗戶，透過玻璃，我們可以看得很多、很深、很遠。但在它落滿灰塵的時候，便沒有什麼好指望了。
骯髒的窗玻璃使「看到」成了問題。不製造任何灰塵，也不去指抹越來越污濁的玻璃。要麼換掉玻璃，要麼新窗另開。我渴望透明。
我不想製作近乎無限透明的窗玻璃。我的目的在於窗後的現實，而不在窗上。「
哦，楊哲看到，兩人都很激動，哦，她突然就感覺到了上海的秋天，嗯，有點冷，因為她看到兩個大男人四隻手握在一起，四目里都是互相欣賞，都是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欣賞。
「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想邀請你演我的話劇——..」
張獻還沒說出他們在學校等了一天，江潯就已經答應了。
「劇本，我看一下——
賀子壯趕緊獻上劇本，江潯匆匆地翻看著，裡面的角色不多，就四個，主角是一個叫作雨果的，聽起來是外國人的名字，可是事情卻是中國的事情，上海的事情。
這就是明顯的拿外國人的名來說中國人人的事。
「樓上的瑪金？」
瑪金，在上海人口裡就是期貨的意思「我們擔心，我們現在還沒有資金，以你的名氣來演我們民營劇社的話劇·.」賀子壯說出擔憂的時候，江潯還沒怎麼著，他自己個倒擔憂起來。
「張獻老師，我做這件事會非常投入，我求的是愉快的合作過程，成敗的結果對我的演藝生涯並不重要。
過去演戲，許多結果也都是始料不及的，否則沒有挑戰的感覺。
就像這個戲中所說的「期貨」，人生何嘗不也有一種期貨概念一一決不坐等的期待，全力一搏，有味道，自然。我想，這部話劇，對我的一生都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