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手指頭都是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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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1章 手指頭都是戲

  鞏俐還忘了說一句了,到了山東,勸酒的話都能把人給聽迷糊了。

  雖然現在已是享譽國際的大導演,可是面對著熱情的山東人,張藝謀接連已是喝了兩茶杯白酒,對,就是那種喝茶的茶杯,一杯大約三兩多。

  兩杯下肚,他的話多了,臉紅了,笑得也更開心了,嗯,有點傻傻地笑,就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

  喝多了!山東的白酒後勁太大!

  好嘛,主家高興,還要再勸,鞏俐站了起來,笑著站起來,拿過張藝謀的杯子,嘩嘩給自己倒滿了白酒。

  哦,她又忘了一句,到了山東,女人不端杯,端杯不能推,但凡在山東酒席上敢端杯敢喝白酒的女人,那尋常男人喝不過她們。

  牛犇笑著看著鞏俐,來者不拒,笑著看著江潯,又連喝兩個茶杯的白酒,「哎,我是真的服氣了,山東人這酒量!」

  這可是五十二度的高度白酒!

  喝到最後,張藝謀是讓江潯著出去的,鞏俐腿已經發飄,幾人沒回賓館,就直接來到街頭,

  張藝謀也不多話,靠著一石柱就睡著了。

  江潯喝了點酒卻很是興奮,嗯,看著前面的那條小胡同,那就是福貴從人堆里跑出來,想在那撒泡尿的地方。

  再往前走,還有一棵大槐樹,他想在槐樹下撒尿,卻沒有想到槍斃龍二的槍聲響起,他直接就把尿撒在褲子裡了。

  鞏俐也沒有喝多,瞅著張藝謀睡了一覺,她也不避諱,坐在張藝謀身後的馬紮上,輕柔地給他按摩著頭部。

  「張導,下午還能拍嗎?」王斌過來請示,這導演和兩位主演都喝了酒了,怎麼著,就這麼醉著往下拍?

  「我沒醉,潯子,潯子怎麼樣?」張藝謀喊了一句。

  「導演,可以了,我沒有問題。」江潯也回了一句。

  「那好,各部門準備,十分鐘以後開拍。」張藝謀笑著喊了一句,卻又打個了響亮的酒嗝。

  這場,江潯足以封神的戲,借著酒勁就開拍了。

  當一個過度驚嚇的時候,不是想尿尿,而是根本尿不出來。

  江潯一路扶牆,欲尿又止,終於來到一棵大樹底下,就在他顫抖著手要解開腰帶的時候,啪啪啪啪啪一一五聲槍響。

  監視器里,明顯看到江潯全身上下在哆嗦戰慄,他的後背挺了挺,雙手抱住了眼前的大樹。

  可是他的手指卻慢慢划過粗糙的樹皮,那根根手指蜷縮著,很是無力。

  五聲槍響,全尿在褲子上。

  一泡尿的背後,全是驚心動魄!

  張藝謀喊了停,他不能說什麼了,戲演成這樣,還能說什麼?

  江潯真的是一個渾身上下都是戲的演員,

  他聽江潯說過,當年夏淳導演排《茶館》的時候,演員那麼多,當時夏導的要求就是背對觀眾的演員後背都要有戲,聽到一個消息是緊張,還是漠不關心,在後背都能體現出來。

  現在,這五槍,好象都是打在了江潯的身上,打在了後背上。

  好的演員真的連後背都能演戲,嗯,這身衣裳穿在他身上,穿起來都像他自己已經穿過很久的,穿什麼衣服都是他的。

  一個演員如果這兩個條件中占一個,就是一個好演員。

  可是,江潯把這兩樣都占了!」

  哦,他的腿軟了,張藝謀繼續看著監視器里的回放,江潯的胳膊想抱樹,可是抱不住,他的手指順著樹皮劃下來··

  嗯,手指頭也是戲,都是戲!

  「下一場。」張藝謀搓搓紅色的臉,看來,山東演員喝酒也不耽誤事啊。

  下一場是在福貴家裡,尿了褲子的江潯匆匆跑進來,就哆嗦著關上門。

  他身上哆嗦著,嘴裡也是哆嗦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五.—槍————.·

  可是劇本里原本沒有這段,鞏俐也是隨機應變,她白皙的臉上紅撲撲的,就象在燒開水一樣給熱的,「你看你出那麼多汗,喝口水,慢慢說。」

  嗯,江潯接過她手裡的大碗,大口地喝水。

  咳咳咳一一喝得太急了,卻給嗆著了。

  「五槍,五槍,把龍二給斃了。」監視器里的江潯,打光還是那種暗黑,可是對面的鞏俐,臉上的光線卻是明亮,「把龍二給斃了?」

  「五槍打得死死的,肯定是活不了了,那院房,要不是輸給龍二,這五槍打的就是我!」

  「好,停。」張藝謀又一次叫了停。

  剛才江潯的表演,氣都喘不勻了,可是台詞仍然清晰沉穩。

  中戲的學生,為了練好氣息,每天早上都會堅持端著一搪瓷缸的水,喝一口和別人比賽,看誰噴的遠,這也算是他們練習氣息的獨門秘方了。

  「福貴少爺演得好!」張藝謀帶頭鼓掌,笑著跟江潯擁抱,「少爺,福貴少爺,您晚上想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福貴少爺晚上什麼也不想吃,他想吃折蘿菜。

  山東管混合在一起的宴席剩菜叫折籮,今天這家有喜宴,喜宴上的菜,沒動筷子的一般是給親朋好友帶走,也有留著晚上招待過來幫忙的賓客的。

  還有一種就是動了筷子,但不捨得扔掉的,一般都是肉菜統統給倒到一塊,裡面什麼四喜丸子、扣肉、雞塊,外加一個紅燒鯉魚———都有。

  別的不說,折籮雖然是大雜燴,可是有人就喜歡它的味道。

  這是還沒有豐衣足食的中國人心裡的念想,也是保留在味蕾中間的一段永生的記憶。

  「少爺,這油大、味兒雜還有點不衛生,能吃嗎?」劇組裡的一姑娘提反對意見,「再說了,

  您是少爺,能吃這東西嗎?」

  「福貴少爺晚上就愛吃這口了,姐,您去嗎?」

  鞏俐可不敢再去,晚上去了保不齊還要喝酒,張藝謀也不敢再去,就江潯與倪大宏和副導演王斌帶著小青棗去吃折籮菜了。

  主家對於江潯再次到來,很是高興,鄭重地把他讓上主座的位置,中午沒有動過的魚和肉就上來了,還要再炒新菜。

  「別,叔,嬸,就上折籮菜就行,小時候,我們京劇團家屬院有叔叔結婚,家裡親戚上樑,晚是都吃這個,我愛吃。」

  那好辦啊!

  中午的剩菜,不管是熱菜還是涼菜,不管是肉菜還是素菜,早都倒進幾個大盆里。

  中午頭要喜糖的孩子可忙壞了,挨家挨戶去送這些「折籮菜」,每家一盆,盆裡面菜和肉啥都有,在這個油水還不充足的年代,受到街坊四鄰的熱烈歡迎!

  江潯看到眼前的「折籮菜」里,有芹菜也有雞蛋,有豬肉也有魚肉,有四喜丸子也有粉絲蝦米,涼菜和熱菜混到一塊了,可是惟獨這樣,這份味道才獨一無二,天下沒有比它更好吃的菜了。

  「哥,您來一個丸子,青棗,吃塊雞蛋,這雞蛋味道可不一樣———」江潯自己夾起芹菜,芹菜早已軟爛,可是也浸透了各種滋味,吃起來更有味道。

  倪大宏頻頻點頭,這菜他愛吃,沒那麼多講究。

  兩人一起跟主家喝著酒,主家又給倒滿酒的時候,太熱情,灑了倪大宏一褲子,他笑著看看江潯,「潯子,你的褲子————-你拍完沒換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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