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卷著

  第617章 卷著

  陳懷還在沉思。

  哦，這一段處理得節奏比較強，用稍快一點的節奏用托氣的方式，用氣把字吐出來—

  氣用到了，臉上全是戲！

  雖然節奏稍快，但是托氣吐字，氣息悠長，他，就是那個不瘋魔不成活的程蝶衣。

  「齊活兒。」陳懷突然就蹦出一句話來，他又帶頭鼓起掌來。

  小小的試音間裡大家都在為江潯鼓掌，陳凱歌還特地笑著走過來，與江潯握手。

  「仔細聽，小江的聲音很有董行佶老師的韻味，董老師，人藝的大拿，話劇界的朗誦之王！」

  江潯馬上擺手，這誇獎，他怎麼受得了！

  他還是配音界的一名新人，現在，勉強夠得上棚蟲二字，或許，還要把棚字去掉！

  這就成了？

  蔣雯麗不禁有些感慨，中戲十年一遇的學生，總會給人驚喜！

  哦，剛才還一臉審慎的張進戰，也熱烈地跟江潯握手，「江潯同志，不，程蝶衣同志，歡迎來到北影廠.—」

  哦，江潯就笑，這位是屬狗的還是怎麼著，這臉色變得忒快。

  「那您認為江潯同志成了？」蔣雯麗就逗他玩。

  「何止是成，簡直就是不二人選，得來，就您了。」張進戰是行家，這聲音，真的可以以假亂真的，跟張國榮好象一個嗓子裡出來的，「小江，你別告訴我，你才準備了三天，我真不敢相信，

  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人藝不是有那麼多老藝術家嗎————」江潯笑道。

  「得，——.唉，你———，」張進戰有點語無倫次，「其實，早想到這層，那還試什麼啊———」

  于是之，藍天野，鄭榕————」這些老藝術家，在舞台上全掛子的本事，台詞和朗誦更是沒得說。

  「小江，坐。」陳懷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想跟這位青年演員好好嶗嶗。

  以前，他也聽說過這位，可是畢竟只是聽說，今天可是見他露了一手。

  他突然在想，如果讓江潯來演程蝶衣，可能也會很好吧-——

  看著江潯坐在椅子上，不象常人都是倚在靠背上，人家腰部挺直，腰有力量，這可是配音演員的本事。

  陳懷更加高看江潯一眼，可是他又看兒子一眼，這部電影的最短的那塊短板已經補齊了，這叫什麼，這叫老天爺都來幫忙！

  「小江，你看國榮前面有些聲音，陳導不滿意，前面的活兒，我都給挑嘍—————」張進戰現在是發現寶了，立馬有了更高標準。

  所謂「挑」，是行話，就是把原來的聲音刪掉，重新再配。

  這也行？

  江潯看一眼陳家父子，可是兩人都沒有意見。

  「哦，潯子，有件事兒我得提前跟你說清楚———」陳懷老爺子與呂齊老爺子敘舊去了，陳凱歌卻支走張進戰與蔣雯麗，拉把椅子，笑著與江潯面對面地坐著。

  「您說———」剛才露臉了，江潯也自高興著呢。

  「就是啊，這部影片，不能給你署名—————」

  陳凱歌笑著，卻在看著江潯的眼睛。

  影片初剪出來後，效果非常好，可是這部電影要參加國際電影節比賽，不能加江潯的名字。

  他也知道，演藝界就是名利場，天下熙熙，皆為名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不圖名不圖利，

  演員圖什麼？！

  他真心怕江潯不肯，不幫這忙！

  「不過，不能讓你白忙，我下部電影裡，肯定有你的角色，主角！」陳凱歌滿滿的自負，說這話，他是笑著的，就等著江潯感謝呢。

  「哎—您說的這叫什麼話！」」

  啊？

  陳凱歌一聽這句，心裡就是一沉，臉上的笑容就沒了。

  可是江潯卻說道，「我的意思是，無所謂，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要不然倪萍姐多沒面子！「

  啊，你看的不是我，是倪萍！

  就是為了給倪萍一個面子！

  陳凱歌看著江潯，半響沒說話，「張進戰，」他喊著，「拿酒來。」

  酒？

  在試音間裡喝酒？這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再說我到哪裡去給你找酒去？

  可是張進戰是副導演，導演說了，他就是摘心摘肝也得把酒找來。

  酒找來了，是到明清樓那些作家那兒尋的，他們總在一起吃喝相聚，屋裡都備著酒呢。

  不過，這是一瓶白酒。

  陳凱歌也不言語，找了兩茶杯，咕咚咕咚倒上白酒，「來，潯子，我們倆喝個交杯酒。」

  江潯有些傻，也有些愣，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兩大男人喝交杯酒。

  「打今以後，我就是潯子，潯子就是我，這兄弟，我交定了！」陳凱歌一仰脖，一茶杯白酒就灌了下去。

  連一口下酒菜都沒有，干喝！

  江潯還能說什麼，喝吧！

  「得，你們配著，我去忙別的，晚上一起吃飯，我們不醉不歸。」陳凱歌又很鄭重地跟江潯握手。

  「那行，卷著，」張進戰一聽晚上有飯吃更高興，「晚上，地方，隨你們挑隨你們點。」這是他的口頭語，實際就是「開始」的意思。

  八十年代，全北平的棚蟲天天就這麼「卷著卷著」的，這撥兒人在一起高興著呢。

  「卷」到什麼程度呢？後來全北平配音界都說「卷」，後來上海那邊兒也這麼說了，

  都「卷」到上海去了，最遠的都「卷」到北疆的配音班子裡去了！

  「那我們就卷著！」江潯笑道「哎，你怎麼模仿我的聲音—.」張進戰驚訝道，卻把蔣雯麗樂得拍手直笑。

  「哥們，晚上喝完酒，我們工會有舞會，全是漂亮姑娘——」張進戰瞅著蔣雯麗出去上衛生間，小聲笑道，「一起活動活動？」

  哦，江潯苦了苦臉，這也行？

  晚上，喝完酒，張進戰還真的帶他來到北影工會，全國各地到北影來拍片的劇組不少，加上北影的姑娘，江潯感覺腦袋都是嗡嗡的·」

  「江潯老師！」

  哦，又有人喊自己老師，既然是老師，那就得有老師的樣子，他趕緊站起來，借著舞廳里旋轉的七色彩球的亮光，他終於看清了眼前一幅睡不醒樣子的小姑娘，「周誼？」

  他拜託過朱時茂，把小姑娘弄到北影廠來，沒成想在這兒碰到了。

  「您也來跳舞？」小姑娘很是熱情，那樣子雖然沒有明說，但就要江潯跟她跳一次。

  「張進戰！」江潯喊著，不是說全是漂亮姑娘嗎？得，他就把這漂亮姑娘介紹給他。

  配好音的片子張國榮終於看到了，「這不是我的聲音？我感覺就是我自己的聲音—.」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凱歌。

  可不是嘛，閉上眼睛聽就跟張國榮的聲音一模一樣，陳凱歌笑了。

  「你是說這是配音，誰配的音，」張國榮很是驚奇，「他到香港演過電視劇？那下次他到香港來，我一定要請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