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濤聲依舊
這不是江潯第一次進錄音棚了。
跟演戲一樣,提前半小時候場,這好象已經成為人藝烙在他骨子裡的印記。
他到達錄音棚的時候,陳小奇還沒來「這首歌,有好多人有意,可是小奇還是堅持由你來唱——.」邦奇唱片的規模越來越大,也簽約了不少歌手,對於這首陳小奇前後修改了半年的歌曲,很多人已是欲得之而後快。
江潯笑笑,沒有答話。
歌曲與歌手也要有緣份,碰到一首好歌是緣,可是唱不好這首歌就是無緣。
不管其他,隨緣而安吧。
「你那個同學,可以讓她到廣州來——.」
看著江潯的樣子,吳建邦越發看重,其實,他最佩服的就是江潯這一點,通透,一點不象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倒好象跟他差不多歲數。
他說的同學,就是江珊,江潯不讓江珊離開人藝,那麼新加坡就去不成了,好在廣州還有陳小奇,給江珊量身定作一首歌也可以——
「那好,我不打擾你了——.」
吳建邦笑著就走到一邊,只留下江潯一人琢磨著這首《濤聲依舊》。
對這首歌,江潯已準備多時了。
當然,前世也聽別的歌手演唱過,但現在,他要唱出自己的東西來。
其實,就好比演員要提前閱讀劇本背誦台詞一樣,歌手也要足夠熟悉即將要錄製的歌曲。
簡單說,要把自己調整到張口就來的狀態,這是一個歌手最基本的自我修養。
而對歌曲足夠了解,基本功足夠紮實,才能夠在錄音時用出更多的招數,唱出不同的感情。
流行音樂,說白了,就是販賣情感,每首歌都是一種情感表達,
歌手也要明白歌曲表達了什麼,也要提前想好怎樣用自己的方式詮釋這首歌,
「帶走一串漁火,讓它溫暖我的雙眼歌曲是喜悅的還是悲傷的?如果是悲傷的,是哀痛欲絕的悲傷,還是淺淺淡淡的憂傷?是要皺起眉頭還是哭著唱呢?
每種不同的情感理解和不同的情感表達方式都會賦予歌曲完全不同的感覺,這需要在錄音前進行大量的嘗試和練習。
「留下一段真情,讓它停泊在楓橋邊,無助的我,已經疏遠了那份情感———」
陳小奇走進錄音棚的時候,沒有配樂,江潯正在清唱。
他的臉上沒有喜悅,而是有一種憂鬱,一種憂傷,憂鬱與憂傷卻又都是淡淡的,就象國畫一樣,隱若塵煙,飄渺無蹤····—·
他的聲音卻是讓人沉迷,讓人心曠神怡,更是讓人一聽就安靜—」
陳小奇突然有點慚愧!
這首歌曲,譜曲前前後後用了大半年時間,可是江潯的清唱,讓那些音樂此時沒有了一點用處一個人的嗓音、樂感強到什麼程度,才可以清唱,還比音樂好聽!
江潯此時還真的沒有注意到陳小奇的到來!
漁火、楓橋、鐘聲、客船,他好似已經身臨其境!
這就好比電影演員在綠幕前,想像後期合成後的各種魔幻場景,然後投入表演一樣。
歌手是用聲音來表演,那麼就需要打開思維,發散想像,足夠投入。
眼前的畫面徐徐展開。
一個秋日的晚上,一個青春爛漫的男孩和一個女孩在在楓橋古鎮邊相遇、相識、相戀,最後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各自懷著一份對對方無盡的思念和真情分手,回到了各自的世界。
二十年後的今天,兩個已步入中年的男女,又在楓橋邊相遇,面對江楓漁火,古寺鐘聲,雙方蘊積在心的二十多年的思念一下子爆發出來。
經過太多的世事滄桑、太多的榮辱沉浮、太多的感情折磨,才知道站在面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已一生中要苦苦等待的這個人。
一份真愛,已經錯過一次,千萬不能再次錯過。
那種久淤於心的祈盼、渴望、見到對方後的那種欣喜、以及對對方心思的猜度和心靈的感應...都化作了飄渺的鐘聲與夜色中的客船—
陳小奇靜靜地聽著,此時,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江潯的歌聲猶如天籟,乾淨空靈,仿佛能瞬間洗刷塵世的喧囂,還靈魂以寧靜。
不染塵世,清澈縹緲——
哦,這樣的聲音,比他之前演唱《同桌的你》又進化了!
他的唱法一直在變,可是那種憂鬱,那種純真,永遠不變!
「準備錄音吧。」陳小奇靜靜地說道。
進入錄音棚,江尋卻一直在提要求。
「小奇老師,我想把燈光調得暗一點,對,空調要再冷一點————」
錄音棚裡面歌手最大,棚里所有工作人員都是為了歌手而來,他們的目的就是來幫助歌手錄音、聽歌手唱歌。
歌手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不過分,都會滿足。
為了激發歌手的想像力,給他們更好的幻想空間,錄音棚也會為歌手提供更舒適的環境,所以針對錄音的一些合理要求可以與錄音師進行溝通陳小奇就碰到了一位女歌手,希望有一塊柔軟的地毯來赤腳唱歌能夠更加放鬆,還有一位京城來的老師,需要放大歌詞列印的字體以便看得清楚——·—
江潯試著唱了兩句,卻又笑了,「小奇老師,錄音老師,我感覺我的聲音很假。」
嗯,是嗎?
錄音師進行著各種嘗試,一番折騰之後發現「假」原來只是混響太大。
「現在可以了嗎?」錄音師看著江潯,江潯卻在對著麥克風出神。
這是演戲還是唱歌?
錄音師向陳小奇投來徵詢的目光,陳小奇卻示意他等待!
此時,江潯感覺眼前的不是麥克風,他把麥克風當作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只有面對著這樣的人,你才能打開心扉,將情感對它傾訴,你也要把握你和麥克風之間的距離,考量你對它說話的語氣,要把對著它唱歌的感覺當作對人說話交流。
對,如果你今天錄的是一首情歌,就要把它當作情人的耳朵,在它耳畔對它深情呢喃訴說。
如果你要錄一首憤怒的歌,就把它當作想像中的渣男,指著鼻子罵它!
錄音棚里的麥克風與麥克風支架是不能動的,江潯還在尋找著,尋找著他跟麥克風之間的距離不同的距離會呈現出不同的音色,會幫助他呈現不同狀態,狀態通過耳機反饋給自己」·
「」..—-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樣重複昨天的故事,這一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陳小奇靜靜地聽著,任憑心裡已是淒風苦雨,可是臉上卻平靜如昨。
是的,音樂,能讓你淚流滿面;
音樂,能讓你喜極而泣;
音樂,能想你所想;
音樂,也能訴你心聲。
年少時曾幾多痴狂,只為那一首好音樂;人到中年曾黯然神傷,只因那音樂將心事唱得太明2
錄音棚里,這位被黃露誇讚的音樂奇才,淚水奪眶而出從錄音棚里出來,三人俱是一臉輕鬆。
「阿潯,我想你已經到了出專輯的時候了,」陳小奇主動道,「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鋪的兄弟,還有青春———加上這首濤聲依舊,一起出個專輯———」
音樂在江潯看來就是玩票,當不得真!
但是,能有自己的專屬盒帶,他很開心。
這種開心一直持續到與黃加良、鄺健人拜訪金鷹獎的評委。
當回到東方酒店,黃加良、鄺健人、吳建邦和陳小奇都來了,幾人湊在一起說著話,大家都很開心,如果江潯能拿到金鷹獎最佳男主角,那麼盒帶的發行就會勢如破竹-—」
「阿潯」
就在吳建邦端起飲料,想說什麼的時候,服務員就笑著走過來,「請問哪位是江潯先生,有您的從香港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