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一個人的狂歡
飛機慢慢降落,透過舷窗,雨中的廣州,燈火依然璀璨。
江邊頂樓的旋轉餐廳里,吳建邦和陳小奇很是熱情,這首《濤聲依舊》,拖了這麼長時間,也該有個結果了。
「阿潯,你好好休息,明天進棚,錄音—-我派車過來接你————.」吃罷晚飯,吳建邦還是親自把江潯送到東方酒店。
打開閉路電視,偌大的房間裡有了聲音,才有了一些熱鬧。江潯痛痛快快衝了個涼水澡,又打開中央空調,那種濕熱憋悶感才減輕許多。
沒辦法,此時的廣州太熱!
躺在雪白的大床上,漫無目地看著當地的新聞,他想感受一下這個城市的溫度,也感受一下這個城市的變化。
可是,新聞是精挑細選的,他看不到一點這個城市的煙火氣。
嗯,這個城市的靈魂,好象還是在夜晚的街頭·——
「先生,外面下雨,需要給您叫車嗎?」穿戴整齊,從電梯裡出來走進大堂,服務生立馬熱情地迎了上來。
「謝謝,我需要一把傘。」
坐上計程車,看著前面的雨刷不斷地擺動,夜色下的廣州,一會兒模糊一會清晰。
計程車司機看著後視鏡,後視鏡里的年輕人很是英俊,他漫無目的地與他搭話,粵語卻是說得不錯·—
滴滴一一間或,錯車時前方車燈亮起,明亮的桔黃色燈光照亮了他的臉,那張年輕的臉上卻又是雲淡風輕··.—
南湖..
暨南大學的南湖,還是那樣熱鬧。
付了計程車費,司機就盯著這個年輕的背影,從東方酒店打車到暨南大學,就為了吃一份這裡的大排檔!
他嘴裡嘟著,車燈明滅之間,計程車卻已是在雨中如箭一般飛了出去。
他還真是猜對了,江潯冒著大雨而來,就是想吃一份干炒牛河!
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那一對夫妻,現在只能撐著傘在雨中尋找。
這裡的人好象更多了,有大學生也有打工仔,大雨洗盡了浮塵,空氣更加清新,倒把這裡的油煙味顯得更濃了,人聲也更是喧囂。
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孤單的江潯撐著傘繼續自己的狂歡,也不時看一眼大排檔里的電視。
「因為我突然有個感覺,你站在這裡會倒霉的,如果你不信的話,那就算了·.」
一個打扮時尚的美女,笑著調侃著兩個男人。
大排檔里的人看得很有趣味,當看到鳥屎落在男人頭上,整個大排檔里轟笑聲一片。
站在路邊的江潯也在笑,這部《家有仙妻》風靡一時,草的《失戀陣線聯盟》也真是好聽—
「她總是只留下電話號碼,從不肯讓我送她回家,聽說你也曾經愛上過她,曾經也同樣無法自拔·——.
他笑著慢慢往前走,雨中的狂歡很是孤寂,尋找那碗干炒牛河倒象是不那麼重要了。
哦,江潯在一處店口竟看到了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哦,下一個檔口,竟是《大紅燈籠高高掛》,一群大學生看得出神—
可是接著走下去,星爺的《整蠱專家》、《逃學威龍》,發哥和紅姑的《縱橫四海》,占據著大排檔最主要的銀屏!
這都是今年新上映的片子,哦,自己的《清涼寺的鐘聲》也快要上映了,影片剪輯已經完成,
謝晉導演帶著影片先去了郭亮村,讓鄉親們看一看自己的電影··
「觀塘物華街,連搶五家店鋪—.—」
江潯感覺自己快要走到盡頭了,可能那對夫妻已經不做檔口了,他正要離開,一處大排檔內,
一人說得正歡。
他說的這人叫作葉繼歡,香港人,在這裡,香港的大事小情,廣州人熟得很。
「香港警察拿著什麼,點三八手槍,葉繼歡手裡是什麼,AK47,還穿著防彈衣——」
哦,江潯笑著搖搖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想到江湖裡走一走,坐一坐。
雨越下越大了,他走進大排檔,看一眼上方懸掛的燈,連同簡易的蛇皮袋頂棚,在風雨飄搖中晃蕩。
其實,那天那位算命先生的話他一直記著,不就是十六個字嗎,怎麼會記不住,不過,他可跟葉繼歡沒法比,神擋殺神,鬼擋殺鬼!
這位與季炳雄,張子強並列的香港三大賊王,最後竟成功逃脫,香港警方懸賞一百萬港元!
可是就在上個月,另一名賊王張子強登場,在香港啟德機場,他直接對運鈔車下手,搶劫1.6
億港元,震驚香港!
「老闆,來一份干炒牛河。」
江潯找了一地兒坐下來,再抬頭時,他就笑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前站著的正是那位干炒牛河的中年老闆!
得知江潯從東方酒店過來吃自己的干炒牛河,夫妻二人都感動了。
呼灶台上猛然蹄起了大火!
廣幫炒菜講究「氣」。「氣」,就是一種對灶頭火力和烹飪技巧的要求一一猛火快攻,利用拋炒的烹飪動作,在短時間熟化食物的同時,讓食物受熱均勻不致炒焦,以保存食材的原汁原味。
一般來說,大排檔的灶頭火力大,這也是為什麼大排檔的干炒牛河好像總比在家炒出來的牛河更好吃。
「您慢用。」
當一碗熱氣騰騰的干炒牛河端上來,夫妻二人就象小學生一樣站在江潯身邊,等待著他的檢驗。
好牛河的標準,《滿漢全席》已經說得很通透了「油多就膩,油少會焦;每條河粉都要色、味均勻,豉油太多味會太重,豉油不夠味又太淡;
牛肉要過油六成熟,原汁就會留鎖在牛肉里;再起多煮兩成,就會香、滑、爽口;
當牛河上桌的時候,一夾起來,不能夠有多餘的油和豉油留在碟子上,那樣才叫做夠干身,不會膩口。」
「嗯,夠氣!」
江潯挑了一筷子,笑了,這碗炒牛河,氣逼人。
芽菜爽口清脆,不不生;河粉條條分明,完整不斷;端上桌的牛河得燙嘴,燙得他不斷虛溜著,吃一口牛河,喝一口啤酒·」
在這個雨夜的廣州街頭,他無人認識,也無人認識他,他只是一食客,享用美食的食客-—」
「你看我的樣子,象是神當殺神,鬼當殺鬼嗎?」江潯笑著抬起頭,問著老闆。
老闆笑了,這位靚仔,怎麼會打打殺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