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打個樣兒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路漫漫霧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樣分別兩樣情。
「江副連長,中戲的兄弟們,一路多保重。」
綠色的斗篷卡車碾起陣陣煙塵,六連的連部逐漸在視野中由大變小,漸漸模糊了。
韋啟明,鄒耀南——一張張熟悉的臉,卻是深深印在江潯的腦海里。
汽車上,何冰在炫耀著自己的「戰利品」,江潯閉著眼倚在車架上,他的包里是一把越軍的原裝AKM刺刀,這是由高硬度工具鋼製作的,也是所有世界各國AK
系列刺刀裡面做工最精細的一款。
刀柄上還有越南兵工廠的五角星戳記,一看就是真正的戰利品,這是韋啟明送給他的禮物。
江潯也解下自己的傳呼機,可是韋啟明死活不收,這玩藝太貴,再說他也沒什麼用。
「連長,那我實在沒什麼好留念的。」江潯一臉的赫然。
「副連長,把你的校徽給我吧,」韋啟明笑道,「這個有意義。」
嗯,江潯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韋啟明那親切的笑容。他摸摸身上的綠軍裝,
終究還是不捨得脫。
車子一路顛簸,終於開到了通信連。
送行的潘忠華下車登記,車子就開進了連部,這,簡直就是一個女兵的世界。到處是挺拔的橄欖綠,到處是青春逼人的英氣。
「下車。」江潯帶頭跳下了車,他正打量著眼前的二層小磚樓,跟潘忠華說著話,從樓裡面就走出四個女兵來,前面兩個看起來就是主官。
「我們六連的江副連長。」潘忠華笑著迎上去,通信連連長李玉秋,指導員蘇潤一起出來迎接。
「你好,江副連長,很年輕嘛。」李玉秋敬禮並熱情地握手,這是一個很年輕的連長,可是膚色黑,面容很是英俊,
蘇潤敬禮也跟江潯握手,「快,裡面請,中戲這幫姑娘啊,還真捨不得走,
我看,乾脆都留在這裡當兵算了。」
「那你得問師部,得問中戲,」潘忠華笑道,眼瞅著那邊走來一隊女兵,見到江潯站直敬禮!
江潯馬上回禮,那姿勢比他這個指導員還瀟灑熟稔!
「老潘,你們硬骨頭六連什麼時候有這麼年輕的副連長?」在會議室坐下,
蘇潤才問道。
「半個月前剛任命的。」潘忠華眨著眼睛。
哦?
李玉秋和蘇潤都沒有看到任命書。
「報到!」
正說著,一群女兵出現在門口,陳小藝沖在最前面,立落地敬了一個軍禮。
「來,給你們介紹一下,硬骨頭六連的潘忠華指導員,這是江副連長!」
身後的徐帆正想敬禮,可是從人縫裡冷不丁就看到了曬得黑理著短寸的江潯。
「江·———副連長?」陳小藝舉了一半的手就停在半空中,「這不是我們班的少爺嗎?」
「噢,上級任命,江潯同志掛職六連副連長,」潘忠華笑著抬起手腕看看手錶,「任命截止到今天為止,現在是下午的三點二十一分,還有八個多小時的時間。」
也就是說,在這八個多小時裡,江潯仍是六連的副連長!
「江副連長。」陳小藝一臉鄭重,立正稍息,抬臂敬禮。龔麗君、江珊、徐帆.—···一個個端莊敬禮!
江潯也鄭重地站起身,回禮!
「,我們還真以為他是當兵的。」蘇潤笑著遞過一根香蕉,「這模樣,這精氣神,看著就象兵——」」
「對,他身上有當兵的精氣神!」李玉秋也笑道。
精氣神?
在回去的火車上,這三個字江潯琢磨了一路,他似乎明白于是之說的那句話了,話劇就是給國人打個樣!
他演兵,就要有兵的樣子!
這兩天,楊哲總是心神不安,連蘇岩老師都看出來了。
今天沒有排練任務,一群女兵在宿舍里洗頭洗衣服搞內務衛生,蘇岩就出現在門口。
「楊哲。」
「到。」
楊哲立馬跑到蘇岩身邊,卻見蘇岩笑著遞過一本畫報,「給,你男朋友在上面。」
《部隊畫報》?
一群女兵立進圍了過來,這是全軍極有影響力的刊物,可是竟然刊登了一位年輕士兵的照片。
封面上,江潯黑了,也瘦了,他張嘴大喊,眼神如刀,殺氣逼人———·
「這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有女兵小聲嘀咕道。以前的江潯是多白淨一小生啊,現在雖然仍然英俊,可是皮膚曬得黑。
「對,怎麼感覺不是以前的江潯了。」蔣歡歡道,她突然笑了,「這不是奶油小生了,成了高倉健了。」
八十年代,有一場轟動一時的「奶油小生和硬漢之爭」,報刊雜誌紛紛撰文爭論,社會需要硬漢還是需要奶油小生,女人應該愛硬漢還是愛奶油小生。
當然,有一部分人喜愛以唐國強為代表的奶油小生,一部分人喜歡以高倉健為代表的冷峻硬漢。
剛開始兩邊勢均力敵,後來就一邊倒地坪擊奶油小生,
前些年,《大眾電影》一篇文章指出:「奮進的八十年代,更崇尚具有『現代感』的陽剛之美,更矚目於推助時代之潮的硬漢子。生活中粉團兒也似的『奶油小生』,理所當然地不被時代垂青。」
這也直接導致了唐國強一度無戲可拍!
楊哲的心弦跳了一下,封面上,鋼鐵般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絕對是冷峻硬漢!
她看了又看,始終不忍把畫報放下。
她倒是感覺,不管是奶油小生還是硬漢,只要是江潯,她都喜歡。
現在,她好象更喜歡的是畫報上的江潯!
「楊哲,楊哲—」
直到蘇岩老師叫了兩聲,楊哲這才受驚似地抬起頭來。
「拿著吧,我跟閱覽室說了,這本就贈給你了———」蘇岩老師笑道,「嗯,
好好保存,你們以後就是戰友了————」
楊哲感覺公交車太慢了,今天江潯回到了北平,可是要先回學校,兩人在電話里約好,晚上回東廠胡同。
小院裡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人心醉。
楊哲放下手裡的蔬菜和肉,還有一兜水果,轉身圍上圍裙,就開始在廚房忙碌起來。
突然,兩隻手捂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沒有叫,身後那是一種雄性的荷爾蒙氣息,讓她迷醉,她把頭靠在那寬廣的胸膛上,喃喃道,「你不是說,晚上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