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是暫住,謝良和孫夕照各自在沅陽城包下了兩家客棧。
他們一回去,就聚在了一間房裡討論商盟的事。
孫夕照:「謝兄,商盟的事你可有聽懂? 」
謝良:「你別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孫夕照:「啊,那看來就是都不懂了,挺好。」
謝良:……
好在哪兒?
所以孫兄到底是被那賢王給說瘋了沒錯吧?
兩個人又各自思索了會兒。
孫夕照問謝良,「你打算如何選?」
謝良沉吟,不答反問,「你覺得商盟的事,到底是賢王一人主意,還是朝廷那邊……」
商盟背後到底站的是誰,這事其實還是挺重要的,畢竟前者只是一個王爺,後者卻能比肩整個大魏。
「有何區別呢?賢王說了,這事皇帝已經知曉,即便商盟是掛在賢王頭上,但這背後肯定會有皇室乃至朝廷插手。這問題與你我關係不大,左右我們能占到好處才是正經的。」
孫夕照略略搖頭,「既然賢王敢與我們合作,那必然已經是早就計劃好的,說不定對方如今就等著我們過去定下了。」
謝良思索片刻,突然嘆了口氣,「總覺得我們似乎中了朝廷的計。」
孫夕照剛好在給自己倒茶,聞言笑了笑,「就算知道他們是引我們過來又如何,難道你能不來?」
世上哪就有那麼湊巧的事,他們一來,對方就給他們說起商盟的事,還說起了去大梁行商,這不明擺著是早就打好了他們宜州世族的主意嗎!
還想著主動來跟官府談判,估計即便他們不來,到時候官府也會登門來說……
孫夕照和謝良都是心思多的人,他倆可不信什麼湊巧不湊巧,他們只會就著眼下自己知道的情況,糅合後腦補又推測,最後得出他們認為是正確的結論。
謝良苦笑,「朝廷真是好算計啊,先是讓我們失了大魏的白糖生意,瞅著時間差不多,又來與我們說合作去大梁行商,聽著像是補償,可他們是一點沒虧,損害的全是我們的利益,這就是仗著我們不敢跟朝廷作對罷了。」
孫夕照瞅他,「那你敢嗎?」
謝良:……
他不敢。
兩個人在屋裡正聊著呢,門外突然傳來僕從聲音。
「家主,賢王派人送了兩樣東西過來。」
孫夕照和謝良頓住了。
賢王?
二人疑惑對視一眼,趕緊起身,朝門外走去。
孫夕照一打開,看到的就是他家僕從。
廊道里除了護衛就他一個,手上還端著一個盒子。
僕從道:「家主,來的人自稱賢王護衛,他留了這盒子就走了,說裡面的東西,是賢王給兩位家主的一點……茲陽特產?」
啥玩意兒?
「茲陽特產?這裝的是從茲陽縣帶來的東西?」
謝良上前,忍不住打開了盒子。
這一打開,最先抓住人視線的就是那雪白的瓶裝鹽。
「咦?這瓶子是什麼?好生新奇啊……」
謝良感到驚奇,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個。
盒子裡還有一個,孫夕照沒拿,他雖然也疑惑好奇,但只是就著謝良的手看了幾眼,然後就將目光放在了盒子裡的那兩塊肥皂上。
乳白色的膏狀物,四四方方,觸之手感絲滑,聞之氣味不顯,看不出是什麼鬼東西。
孫夕照捏著肥皂來回翻看,「這是何物?不像糕點,也不是什麼奇巧玩物?」
謝良目光看了過來,他眼尖地看到盒子裡有個被壓著的紙條。
「孫兄,你看那兒有張紙條。」
孫夕照趕緊將紙條拿出來打開看。
紙條上沒寫什麼東西,只是一張描述玻璃瓶、肥皂的說明書罷了。
而這一看,孫夕照和謝良就驚呆了。
「瓶裝鹽?這裡面居然是白鹽!我還以為是白糖呢,這瓶子原來叫玻璃瓶啊……」
「肥皂?哦,這原來是皂角啊……沾水能洗淨,比皂角要好?來人,去打水!我來試試這肥皂……」
一番折騰後,孫夕照和謝良再次坐回了位子上。
不過這回他倆的神情各有各的恍惚。
孫夕照低頭,看著自己的兩隻手,剛剛用肥皂洗過的絲滑感仿佛猶在,他只要一想到之前用肥皂淨手過後,呈現淡淡灰白色的水質,就不免感到窒息。
原來他的手居然這麼髒的嗎!
明明平時也是常淨手,不沾凡物的,想不到一用肥皂,那水居然能變得那麼髒!
謝良望著桌子上放著的瓶裝鹽,眼神有些發愣。
白鹽、玻璃,朝廷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好東西?沅陽城鹽院早有瓶裝鹽在賣,偏偏他們在宜州卻從未聽說過,果然是早有準備,獨獨只瞞著他們宜州的人啊……
好半晌後,發著愣的二人動了。
孫夕照一臉鄭重道:「謝兄,合作吧,我選跟朝廷合作!」
謝良頷首,「言之有理,先合作,我們先跟朝廷合作一段時間,等到我們徹底弄清楚那商盟的規矩,再考慮加入的事。」
孫夕照:「對,反正賢王也說了,商盟還沒建成,我們還有時間好好考慮!」
說完,孫夕照和謝良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露出了一個苦笑。
沒辦法,這不合作不行啊。
看看賢王拿出來的這些好東西,那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好嗎!
朝廷絕對瞞著世人在背後做了不少事!
也不知道朝廷是籌謀了多久,到如今才選擇展露給世人看,既是如此,那這方方面面上,對方肯定都已經都做好充足的準備!
白糖、肥皂、商盟……朝廷一出手就在膠、宜二州,計劃周密,態度強硬,他們身為宜州世族,若真要頭鐵地跟朝廷對著幹,那估計要不了多久,朝廷那邊就會開始打擊世家的措施!
都是大世家的家主,謝良和孫夕照要考慮的事很多。
能不跟朝廷對抗的情況下,有更好的辦法為家族爭取到利益,那他們就不會選擇極端。
所以就眼下的情況,他們二人決定還是同意賢王的合作提議。
這個過程之順利,魏鈺要是清楚他倆怎麼想的,大抵也只能感慨一句「腦補是病」了。
或許心眼子多的人都愛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