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打破『錯誤』規律(加更!3/2)

  『美婦厲詭』身形飄忽,

  倏然越過了插在地板上的無上級太刀,再度緊貼在安綱的後背上!

  它伸出畸形的雙手,尖銳而漆黑的指甲扣住那張般若鬼面,將它往安綱臉上佩戴去。

  ——讓安綱重新回憶一遍他所經歷過的事情,

  相當於讓他再走了一遍先前的路,

  這對於矯正他的認知有巨大的副作用!

  『美婦厲詭』直接無視了無上級太刀的威脅,抹除蘇午先前的種種努力,並且更進一步,將面具戴在了安綱臉上!

  此時,

  再想用言語矯正安綱的認知,無異於痴人說夢了。

  尤其是處於羅生門的籠罩下,

  蘇午無法使用密咒的威能!

  他凝視著安綱猙獰的鬼臉,還未開口。

  眼睛血紅的安綱再度追問,聲音里滿是瘋狂的意味:「燭照君,你該不會也是厲詭變的吧?!」

  「是或者否,

  我說了,你便會相信麼?」蘇午盯著安綱的眼睛。

  安綱眼中血光微黯。

  他沒有回應。

  「是或者否,都已經無所謂了。

  此間的厲詭,最擅長迷惑人的認知。

  你就算否認自己是厲詭,

  我又如何敢相信呢?」安綱冷笑著道,「儘快開始你們的遊戲吧。一場花牌遊戲。儘早開始,也就能儘早結束!」

  儘早開始遊戲——這是厲詭借安綱之口發出的催促麼?

  蘇午扭頭看向身後。

  那兩個渾身被慘綠鬼火簇擁著的城門卒厲詭,已經逼迫到了近前,將他圍攏起來。

  其餘厲詭皆無法主動對他發起攻擊,

  兩個城門卒厲詭卻可以。

  雖不知如此原因為何,但蘇午看到『城門卒』的動作,已然清楚——『儘早開始遊戲』,就是厲詭借安綱之口發出的催促!

  他轉回頭來,

  瞄了眼城門內那座房屋。

  『城門卒』在後方堵住退路,導致活人只能穿越城門,

  每一次穿越羅生門,都將回到『被扭曲的原點』,就像安綱描述得那樣。→

  自己每一次進入的原點,都會是偏移過的原點。

  自身的認知,亦將跟著扭曲。

  安綱不知多少次穿越了羅生門——也就導致他的認知偏移如此嚴重,已經快要糾正不回來!

  現下努力矯正他的認知,只能『治本』而已,

  『美婦厲詭』一日未從他身後消失,

  羅生門一日未脫離此間,

  安綱的認知就一日難以恢復如初。

  所以,

  與其設法矯正安綱的認知,

  不如設法逆轉羅生門的『規律』!

  「打花牌的遊戲嗎?

  遊戲規則是什麼?」蘇午問道。

  「只要找出『武士』、『工匠』、『藝伎』、『僧侶』、『路人』、『盜賊』這六類牌,每樣牌抽取三張,最後再塞入一張『惡詭』牌,

  將牌組打亂順序,我們輪流抽取,

  而後第一順序人從第二人的手牌中抽牌,第二人從第三人的手牌里抽牌,

  直到有一個人湊集六類牌加上一張惡詭牌,

  一共七張牌後,

  那個人就贏得了勝利!」安綱將規則介紹得甚為清楚。

  蘇午一聽就明白了全部的遊戲規則,

  並找出了其中的漏洞:「一共十九張牌,輪流發牌的話,第一個人手裡會有七張牌,他再從第二個人手裡抽牌,他的手牌將增加至八張,

  第二個人就算從第三人手裡再抽牌,也永遠只能維持六張牌而已。

  這樣下去。

  三個人都不可能有湊集七張牌的時候吧?

  安綱,

  你是不是被厲詭作弄了?

  怎麼會說出這種根本沒有贏家的遊戲規則?」

  平靈子握著那副『鬼牌』,聽著蘇午說話,若不是蘇午開口,她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巨大的漏洞。

  惡詭的遊戲果然兇險,一定要打起精神才行!

  安綱眼眸里的血光倏忽消褪,

  原本戴在他臉上的般若鬼面,此刻又自動脫落了。

  他皺眉低語:「是我被厲詭作弄了嗎?這樣大的漏洞——竟然有這樣大的漏洞?我卻一直沒有注意?」

  「被惡詭作弄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身處於惡詭的股掌之間。

  安綱,當你覺得別人有問題的時候,

  最好先檢視一下,是不是自己有問題?」

  蘇午不徐不疾地說話,

  又給安綱補了一刀。

  對方神智更清明了些,臉上竟浮現羞愧之色:「燭照君,看來是我自己的問題,我……」

  「既然已經指出遊戲規則的錯漏,

  就及時將之更正吧。

  不然,怎麼開始遊戲呢?」蘇午未與安綱多言。

  此下狀態的安綱,根本無法徹底解救,

  既然如此,

  與他多費口舌也是浪費時間。

  還是儘快開始遊戲,找到打破『羅生門』規律的方法最為實際。

  「怎麼更正呢?」安綱又迷惘起來。

  眼看那美婦惡詭要再度將般若鬼面戴在安綱臉上,借安綱之口來說話,蘇午搶先道:「把順序逆轉就好了——由第二個人從第一個人手裡抽牌,第三人從第二人手裡抽牌,以此類推……

  可以保證每個人都有機會湊集七類牌,

  同時,

  亦可以確保不會出現三個人都湊集七類牌的情況。

  就這樣吧。」

  安綱茫然地點點頭,即便般若鬼面再戴在他臉上,業已無法更改他親口答應的規則。

  另一側的平靈子皺著眉,她手握弘正遺留的『鬼牌』,輕聲道:「我不同意。」

  蘇午、安綱盡把目光看向了她。

  她神色不變,繼續道:「你們兩個人明顯站在一起,是鑄劍所里相互扶持的友人,和你們相比,我只是個外來者而已。

  我如何能確定,你們不會聯手來坑害我?」

  這可是惡詭組織的遊戲,

  輸家的下場必定十分悽慘,

  不論如何,她平靈子都不能輸掉遊戲!

  「兩個惡詭之間,竟也會起內訌麼?」戴上般若鬼面的安綱不再迷茫,眼神險惡,滿是譏諷地說話——他卻是認定,蘇午與平靈子才是一夥的。

  是兩個要聯手坑害他的惡詭!

  「閉嘴!」

  蘇午喝了一聲,

  『天蓬肅殺印』的威勢藉此散發,壓住了此間涌動的詭韻。

  安綱閉口不言!

  眼睛看向身側的黑衣女子,蘇午眯著眼睛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我和安綱確實算是友人,

  此次我來到這裡,亦是為了找到他的蹤影。

  ——畢竟他鑄造出了這把無上級的刀劍。」

  一邊說著話,他一邊將插入木地板中的無上級太刀抽出來,刀光如水流動,寒冽而危險。

  蘇午挽了一個刀花,一手持刀柄,一手托刀身最前端的刀背。

  明晃晃的刀身上,映照出平靈子清麗脫俗的面孔:「那你呢,你會是無緣無故來到這個荒村嗎?帶著一個可以容納厲詭詭韻的式神的無知少女,莽撞地夜入荒村?

  這樣的說法,你自己會信嗎?

  平家的鬼武士?」

  坐在平靈子身側,自蘇午進門後就自覺捂嘴不敢吭聲的天邪鬼,此刻更嚇得用長滿黑毛的畸形大手捂住了面孔,身形瑟瑟發抖。

  它就是蘇午口中,可以容納厲詭詭韻的式神!

  平靈子板著臉,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但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辯解什麼,

  蘇午已經笑出聲來:「不必辯解什麼了,你心跳得那麼快,我隔得這麼遠,都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他的耳力竟然這樣敏感嗎?

  還是暴露了……

  平靈子腦海里連連閃過幾個念頭,臉上閃過慌亂之色。

  蘇午從頭到尾只是在用言語詐她而已,根本就未曾聽到過她加快的心跳聲,此時看到她面上的慌亂之色,終於確定,她的身份與自己猜測的應該大差不差!

  她就是平氏派來截堵源氏運刀隊的鬼武士!

  至此時,

  平靈子反應過來,

  自己以『無念御刀流』為根基修習劍術,可以保持念若平湖,心跳始終處於統一節奏之內,怎麼可能會這樣簡單就被人聽到加速的心跳?

  這個男人在詐自己!

  但即使她此時反應過來,

  卻也是為時已晚。

  方才她的表情,已經徹底暴露了她的真實身份。

  她微微抬頭,冷冷地盯著蘇午,眼光里沒有情緒,內心則是咬牙切齒——老奸巨猾的男人,只會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

  蘇午與她對視,開口說道:「現下我是為解救友人而來,但你既然進入局中,想要脫身卻亦需經過這一場遊戲才行,這可以看作是你亦需要解救你自己。

  解救自身,便須擺脫厲詭的掌控。

  ——我們有同樣的目標。」

  「你說這樣的話,是認為我是個涉世未深,可以隨意哄騙的孩童嗎?」平靈子蹙緊了眉。

  什麼叫自己和他有共同的目標?

  自己怎麼可能與老奸巨猾的男人有共同目標!

  「看來你雖然知道自己進入了厲詭安排的局中,

  卻並不知道,自己此下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

  蘇午搖了搖頭。

  他沒有多話,盤踞於意識潛流中的洶洶意能量澎湃流瀉,湧入他的雙眼裡,

  與他目光接觸的平靈子,

  在這個瞬間,看到了一輪金紅的太陽!

  太陽周圍,有赤紅形影包裹著它,

  太陽之內,一道道黃金眼鏡蛇聳立而起!

  藉助目光的『橋接』,蘇午直接將自己當下所見的畫面,眾人究竟深處何種境地,都投影到了平靈子的心神之中!

  他沒有對安綱使用這樣的辦法,

  那樣只會讓認知本就偏移的安綱,更將他當作是恐怖惡詭。

  現下平靈子認知還未偏移,

  給她直接的畫面,

  更容易讓她理解,她正處於何種境地,

  清楚自身正不斷滑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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