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2章 日月同輝

  第1396章 日月同輝

  法性神日永駐『空』中!

  自那神日棲息於神樹之間,再無有從此岸之上跌落之可能的時候,慧沼及其裹挾靈山世界諸僧便從各自法性之中,感知到了那輪法性大日的存在——神日昭昭,光明遍照!

  「此佛之真諦也……」有僧侶腦後圓光震顫,發出滿足的長嘆聲。

  「朝聞道,夕死可矣……」

  「無上甚微精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燭火耶?

  昭昭日月也!」

  群僧的感嘆聲流轉于慧沼心識之間,慧沼『望向』空中那輪法性神日,亦心神顫抖,激動得不能自持!

  那法性神日播撒無量赤光於苦海之中,於此岸各處,慧沼及小西天世界群僧俱無猶豫,各自以法性承接了這播撒而來的法性神光——他們腦後圓光盡皆飛轉而去,簇擁在了那輪赤紅大日周圍,如眾星拱月!

  慧沼等諸僧侶在此時直見到——一縷法性自赤紅大日之上脫落,忽然投入此岸群峰之下的苦海之中——

  那苦海之內,苦苦掙扎的芸芸眾生里。

  立於華山頂上的丹加遠望那一縷法性化作赤紅大日光,向自己映照而來,她嘴角噙笑,手掐法印,口中並未作聲,但其每一個心念轉動間,盡流轉出一致的心意:「世上終有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嗡!

  紅衣綠裙的女子眼中星光熠熠,勾魂攝魄。

  她垂下眼帘,承接下那映照而來的純淨無垢之法性,她的每一縷性意、心魂,及至軀殼、修行,盡皆與這一縷法性交融了——她在虛空中凝聚作一顆美輪美奐的水滴——

  這水滴翠綠翠綠,充滿勃勃生機。

  一株綠蓮花苞從水滴中生長而出,那蓮苞隨風輕輕搖曳,只一個剎那,就瀕臨了此岸——

  蓮莖探出苦海,托舉著蓮苞,自此岸最低矮的山峰開始,不斷追近向此岸群峰之上的那片赤紅蒼穹,追向蒼穹中央的那輪法性神日——蓮苞一瓣一瓣地綻開來,至它完全綻開九片蓮瓣之時,便已臨於此岸第一峰上。

  頭頂花冠,天鵝般修長的頸間綴著瓔珞,身纏紅綠飄帶,一襲綠裙的丹加站在那九品蓮台之上,她輕輕踮起腳尖,伸開雙臂,想要擁抱神樹樹梢間散發光芒的那輪赤日——

  自她心底一念起,她便倏忽化作一輪綠月,再度向上舉升,最終伴於那輪赤日之畔。

  日月交輝!

  美輪美奐的光芒播撒在苦海、此岸、元河之中,令這寂靜苦厄、缺少生機的世界,忽然多了幾分盎然生趣!

  只得遠望天中情景、身居此岸諸低矮山峰間的慧沼、神秀、慧能等僧,見此日月交輝之情景,他們大都微張著口,雙手合十,一時沉默了下去,沒有甚麼言語,卻不似先前見蘇午法性永駐空中之時,有那般多的感慨。

  立於此岸第五座山峰上的陶祖、洪仁坤,如今仰頭即能看到天頂交輝的紅日與綠月。

  但二者偏偏都低著頭。

  「他們太肆無忌憚了!」陶祖梗著脖子,低著頭咬牙切齒地說。

  洪仁坤亦是神色忿忿不平:「早知道就不來了!」

  ……

  此岸蒼穹之上,日月同輝的情形其實只持續了一個剎那。

  一剎那過後,蘇午、丹加俱回歸於華山之頂。

  而慧沼、陶祖、洪仁坤也紛紛脫離此岸,出現在了蘇午、丹加二人的身畔——經歷先前種種,眾人一時都有些沉默,俱相顧無言。

  蘇午低頭看向那道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溝壑,他身後神樹虛影聳立,諸道主支重又鋪散於虛空之中,隱有遮天蔽日之相。

  神樹虛影倏忽顫抖了一下。

  一道婀娜身影便從神樹底下顯現出來,她的身影由虛化實,穿著一身黑色吳服,腳踩木屐,徐徐邁步從神樹之下走出來,臨於眾人身畔。

  在場眾人里,慧沼並不識得這服飾奇異、面容清麗的女子的來歷,不過陶祖、鑒真、洪仁坤倒是知道一些與這個女子有關的事情。

  這一身吳服的東流島女子,即是『平靈子』。

  自『十滅度刀』與神樹相連,成為神樹的第三根主支以後,平靈子的性靈便被神樹重新養育了一遍,如今終於在樹下脫生而出。

  她已然非人,但也並非厲詭。

  平靈子如今在神樹之下重獲新生以後,跟腳已然更叫特殊,與如今的『天后』有些相似,但也不盡相同。

  而今終能擺脫十滅度劍,再臨於塵世,平靈子心緒更加複雜。她的目光在蘇午身上微微停留,無視了其他眾多人,低著頭默默走到了蘇午身後,也沒有任何言語。

  眾人的目光在蘇午、丹加、平靈子三者身上隱晦地梭巡過,見當事人也沒有解釋甚麼的意思,他們也未多嘴去問甚麼。

  慧沼看著腳下被蘇午一斧劈開的華山,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雖然化去了一場大災劫,但華山根脈終究被斬斷——人道根脈亦將因此而出現種種缺損了,這卻非是好兆頭……」

  陶祖的目光在慧沼身上微微停留,繼而看向蘇午,開口問道:「你領了唐朝皇帝的旨意過來辦差——而今卻把差辦成了這個樣子,他只要遣人往華山來一趟,稍微一看,便能看出華山被劈成了兩半。

  這種事,你要如何遮瞞過去?

  要是沒個說法給他,你這不良帥的位子也就坐不穩了……渭水倒灌華山,華山被劈作兩半……這般大的聲勢,想要完全遮瞞過去,卻是根本不可能。」

  蘇午垂目看著那道幽深溝壑,道:「身臨此境,方知人道根脈損傷,根本無從避免。」

  聽得此言,慧沼、鑒真都跟著點頭,皆知蘇午所言非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與人道根脈缺損相比,此事帶來的收穫亦極其巨大——天后、魯母一系,五十年內不得有異動。

  想爾、紫籍天官一系,雖仍有變數,可能會在此五十年內,對大唐產生一定衝擊,但想爾的名字終究留在了『黃天法旨』之上,無法被抹去,這便令其所作承諾有了一定效力。

  其想要在此五十年內興風作浪,首先便須擺脫『黃天法旨』的約束。

  而待其真正擺脫黃天法旨的約束之時,天下間又不知會有幾年時間過去,至少在此後數年以內,想爾及諸紫籍天官,尚無法掀起風浪。

  此兩大腹心之患,全被壓制。

  大唐爭得幾年乃至幾十年的發展時機,待到災禍再臨之時,便又會是另一番不一樣的光景了。

  「至於人道根脈損傷……其實也並非無法彌補。」蘇午抬目看向慧沼,他右手五指張開,一團明淨若燭火的法性,便在他掌中漂浮著,內里隱隱有玄奘低吟之聲。

  慧沼看到蘇午掌中法性,立時明白了過來。

  他向蘇午雙手合十,道:「教主欲取長安至洛陽兩地之間諸『龍脈神靈』,以填補華山根脈之缺損?

  諸龍脈神靈,雖在小西天世界之中,亦皆皈依佛門,但它們本性之中,實無『人性』的存在,以此地相龍脈神靈,填補人道根脈空缺……未免有些不太妥當。」

  今時『西天教主』的層次,遠在慧沼之上。

  是以慧沼對蘇午的想法,也不敢完全地否定,只是婉言稱此法『有些不太妥當』。

  「直以龍脈神靈,填補華夏根脈之缺損,自然不可能。」蘇午如是道,「我實是欲取長安至洛陽兩地諸地相神靈,將之盡數歸攏我身——而後以我身之根脈,聯結華夏根脈,彌補其缺損,以令華山歸合如初!」

  「地相神靈,盡歸人身……」慧沼一時失神。

  小西天世界之中,有諸龍脈神靈皈依其中,他自知此地相蘊養之神靈,與人的根本不同,人身與地相神靈根本沒有相互兼容之可能——譬如人食草莖樹葉尚可維繫生命,可若令人食用泥土、石頭,不過數日光景,便會一命嗚呼了!

  人身與地相神靈之間的分別,恰如血肉與土石的分別一般!

  而今尊者竟稱要以自身來容納諸地相神靈……

  此法真可行耶?

  慧沼一時沒有言語。

  陶祖則道:「你先前才將東流島地相神、雁塔下陪侍玄奘的地相神容納在身上,已經十分吃力……而今雖然邁上此岸,但未必就有那般大的進境,可以把兩京之間的地相神,全都一網打盡罷?」

  默默無言的慧沼,此時悄然豎起了耳朵。

  他自能察覺出陶祖、洪仁坤、鑒真等人與尊者有至深交情,對方對尊者的了解,可遠比他要多得多。

  尤其是——他此時隱隱想到,神秀與尊者作賭之時,便曾以兩京之間諸多龍脈神靈作賭注,而尊者對此深感興趣——此無疑是蘇午本有能容納東流島地相神之能的又一佐證。

  慧沼漸安下心來。

  「我自身如今陡得太大突破,於體魄修行之中,天、地、人三相已有難以平衡之狀。

  是『人道』過於強盛。

  而天、地二相又相對更羸弱了些。」蘇午回道,「其實正需要藉助龍脈神靈來補全自身的地相。」

  他的體魄更先於法性、元神登臨此岸。

  伏羲根脈與他自身本源相互結合,及至他的元神化為陽神,與龍華神樹融合,終於令三相之中的『人相』在他體內長成了參天巨樹,另外二者則還是兩棵小樹苗。

  關於如何增壯『天相』,他實已有成算。

  方才與想爾互相『留字』之時,他已收攝來諸多『天之五韻』,可以此諸五韻,將三清之腸中的天啟諸詭及至活父,一併填入五臟之中,以此來壯大體內的『天相』。

  地相這一環,如今便落在了兩京之間,諸龍脈神靈之上。

  如今蘇午的體魄,已經破開『人王體魄』的藩籬,此總匯天地人三相,最終會修成甚麼,他更不了解。

  只不過,如今體魄都直接邁入此岸之境,確也已經證明,他要走的這條路也並沒有錯。

  蘇午垂目看向慧沼。

  此時不必蘇午再開口出聲,慧沼已然心領神會,道:

  「貧僧自傳遞心識於小西天世界之中,請諸位師兄師長,領諸龍脈神靈至此,供尊者完成修行,以彌合華山,修補人道根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