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安排(第二更求月票)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Google搜索】

  隨後大家就跪了,趙昌除外,只躬身退到一旁。

  康熙的目光落在屋子當中的條桌上。

  他不是深宮天子,也見過屍骸,可是這樣的殘屍,卻是頭一回見。

  他上前兩步,目光落在狼藉的頭骨上,想要透過五官辨別相貌,可實在辨別不出。

  他看到年輕午作手中的冊子,示意梁九功呈上來,將上面的記錄仔細看了。

  沒有實證能證明身份,有幾條都有嫌疑,可通過屍檢,也無法確定這屍骸就是隆科多的。

  如果是佟家的馬車裡沒人,那十有八九就是了。

  剩下一二……

  康熙望向趙昌。

  趙昌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紙包來,雙手呈上,道:「皇上,這是奴才去宗人府靜室里翻出來的。」

  隆科多在宗人府靜室里關了四天,會梳頭洗臉,也會掉頭髮。

  等到梁九功接了,趙昌就又拿出另外一個紙包,道:「這裡奴才在佟宅李氏房中搜集的頭髮。」

  昨天下午康熙就得了消息,也聽額爾赫說了屍骸的大致情形,自然也想著如何辨認之事。

  整個屍骸,肉眼能分辨的只有兩處,一處是後腰,一處是頭髮。

  後腰上都是沒有癒合的鞭痕,並沒有明顯標識,那剩下能比對的就是頭髮。

  趙昌昨天就帶人將宗人府靜室跟佟宅隆科多起居之地,一寸一寸地搜過,搜集了這兩包頭髮。

  康熙頷首,望向那年長的午作,道:「比對吧……」

  那午作實沒有想到還有面君的時候,帶了顫音應著,起身去比對頭髮。

  宗人府靜室的頭髮,有七根,長短有些區別,可顏色跟粗細差不多。

  佟宅的頭髮要多些,有十九根,午作按照粗細色澤不同,分出兩堆來。

  其中少的一堆,跟宗人府靜室的差不多。

  大家屏氣凝神,曉得這對上了,這應該就是隆科多的頭髮。

  兩個地方,都出入的人只有隆科多,這是隆科多的頭髮。

  而後老午作去了條桌上,將頭顱翻了個面,露出後頭的辮子來。

  他手指靈巧地拆了辮子,從上往下擼著,順下來幾根頭髮。

  這幾根頭髮,跟前頭兩堆比對,長短粗細幾乎沒有差別。

  老午作心裡嘆了口氣,退到一邊,低聲道:「皇上,對上了。」

  康熙上前兩步,看著鋪在白布上的三綹頭髮,半天沒有移開眼。

  他無法自欺欺人,說這不是一個人的頭髮。

  這個害人的手段簡單粗暴,要不是正好遇到九阿哥出行,那陰謀就成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隆科多離奇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到時候,他如何能不生出愧疚來?

  不但會愧疚,還會生出疑心,懷疑鄂倫岱,懷疑上三旗其他勛貴。

  即便已經心有準備,可是塵埃落定,還是讓人難受。

  康熙看著額爾赫跟曹順道:「今日結果,除了九阿哥處如實稟告,不許對人提及!」

  額爾赫與曹順忙躬身應了。

  康熙又看了趙昌一眼,就轉身離去。

  趙昌少不得耳提面命午作父子兩人幾句。

  這父子是慎刑司老人,也曉得宮裡當差,不許長耳朵,也不許長嘴巴。

  額爾赫與曹順對視一眼。

  額爾赫道:「趙總管,九爺還等消息,那我們就走了。」

  趙昌點頭道:「兩位侍衛自便。」

  至於他這裡,還要進行下一步。

  揭破熊屍,挖腸破肚,將剩下的碎片再歸整歸整。

  其次就是等著皇命,如何安置隆科多遺骸。

  此事太過駭人聽聞,如何對外說,什麼時候往外說,還要等皇上吩咐。

  額爾赫與曹順就從景山後殿裡出來。

  眼見著曹順眼圈發黑,眼底都是紅血色,額爾赫道:「九爺這幾日在密雲行宮,又不著急出發,你歇半天,明天再過去吧!」

  曹順應了。

  如今大事塵埃落定,有額爾赫過去傳信,他這裡確實不用著急趕路。

  人受得了,馬匹也受不了……

  九皇子府的馬車先是城外候著,後又直接進了皇城,落到不少人眼中,就有不少人猜測。

  只是該知道消息的昨天都曉得了,皇子阿哥們今天就沒有再入宮。

  不過對於九皇子府的消息,也格外留心就是。

  結果傳來傳去,就是九阿哥今天又打發人回來陛見,但是皇上沒有傳召……

  *

  刑部衙門,八阿哥有些怔忪。

  昨日他下午在外宅,消息遲了一步,等到曉得阿哥們入宮時,已經是宮門關閉。

  他有些拿不準緣故,結果今日就得了消息,曉得御前沒有見九皇子府的人。

  他就想到彈劾上。

  這個時候,倒是一動不如一靜,否則的話,太過關切顯得假,不關切顯得冷情。

  戶部衙門值房,四阿哥也歸攏著消息。

  有馬車入皇城,額爾赫中午出京。

  這是……辨認清楚了!

  四阿哥心中莫名,竟是覺得如此結果也不錯。

  否則的話,九阿哥就要成了笑話……

  *

  密雲行宮。

  九阿哥站在院子裡,抬頭看著天色。

  天色暗沉,瞧這樣子,要下雪了。

  「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九阿哥帶了幾分興奮,跟舒舒道:「等咱們到了熱河,說不得就有積雪了,到時候雪中泡溫泉,肯定舒坦!」

  舒舒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要是雪勢大了,那他們行路就要慢了。

  他們是初四出發,今天已經初八。

  瞧著樣子,三、兩天之內,也沒有辦法出發。

  夫妻兩人說著話,不約而同地望了望東跨院方向。

  七阿哥一行,是今天上午到達。

  護軍們已經接管行宮,古北口總兵衙門下的兩百鎮標也打發回去了。

  七阿哥安置在東跨院,正在梳洗。

  九阿哥小聲道:「汗阿瑪怎麼想的?怎麼不叫老十來呢?或是大哥過來也行啊!」

  他也不是嫌棄七阿哥,就是覺得七阿哥身體不好,這寒冬天氣,行百里之事能省則省。

  舒舒捏了捏九阿哥的手,道:「爺在七爺跟前別露出來,七爺在鑾儀衛行走,還兼管內務府護軍營,過來接手此事正合適。」

  十阿哥身後有鈕祜祿氏,不適合查此桉。

  之前逝者身份未確定,直接安排大阿哥過來,又顯得太鄭重了。

  七阿哥剛剛好。

  九阿哥點頭道:「爺就跟你念叨一句,爺也不傻。」

  舒舒估摸著時間,七阿哥應該梳洗差不多了,就催著九阿哥道:「那爺過去陪七爺一起吃飯吧,七爺是尊長,我還在這邊,也不好讓他過來……」

  「嗯!」

  九阿哥應著,有些不放心,看著舒舒叮囑道:「你這兩天吃的太少了,中午有魚,讓小松她們陪你一起吃,多吃幾口。」

  舒舒覺得腸胃也淨的差不多了,點頭道:「好,爺也多吃幾口。」

  九阿哥應著,帶了何玉柱往東跨院去了。

  舒舒則是回了房,準備吃飯。

  今天中午依舊是沒有肉,可是有魚。

  密雲縣有河,叫潮白河,裡面有鯉魚、胖頭魚跟鯽魚。

  上午的時候,九阿哥就叫高斌跟著幾個地頭蛇去買了兩筐魚蝦。

  今天中午,主菜就是侉燉魚與乾鍋魚雜,還有河蝦雞蛋餅,外加釀冬瓜、枸杞山藥條、拌白菜心三道素菜。

  主食配的就是米飯。

  不但舒舒這裡如此,東跨院的七阿哥與九阿哥處也如此。

  到了配房住著的張廷瓚、曹曰瑛與小姜太醫這裡,則是減了乾鍋魚雜跟枸杞山藥條,只兩葷兩素。

  九阿哥不在,舒舒就叫了核桃、小松、小棠三個一起吃。

  雖說小松昨天早上也上山了,可是沒耽擱吃飯。

  倒是舒舒這裡,之前胃口好,昨天中午到眼下這好幾頓,都是對付一口。

  核桃跟小棠就帶出擔心來。

  舒舒卻是真餓了。

  天冷了,在院子裡熘達兩圈早餓了。

  她先吃了一碗魚湯泡飯,墊了墊,才放緩了速度。

  眼見她有了食慾,大家也放心,跟著吃得噴香。

  尤其是小松,見舒舒泡飯香,也跟著魚湯泡飯。

  這燉魚里放了醬,魚湯看著油亮紅潤,吃著也濃稠。

  這是大河裡的魚,沒有魚腥味兒,十分肥美。

  舒舒平時愛吃大魚頭,眼下卻是沒動快子,只吃了魚腹肉,魚雜跟河蝦雞蛋餅吃了不少。

  六盤菜,有舒舒跟小松在,也就剩下湯湯水水的。

  等到小棠帶人撤下膳桌,核桃跟小松兩個就陪著舒舒在院子裡熘達消食。

  小松掐著手指頭算道:「師兄跟富侍衛昨天早上出發的,比佟家人晚了一天半,馬車一天六十里到九十里,騎馬一天兩百里,那要是快的話,今天上午就能追到了,遲的話,就是今天下午……」

  核桃在旁道:「如果前頭的馬車走的是官道,今天怎麼也能追上了,可要是下了官道,就不好說了。」

  小松道:「可下了官道走的慢啊,他們也不是蒙古人,往蒙古跑也顯眼吧?」

  核桃望向舒舒。

  她就是覺得有那樣可能。

  做賊心虛是常理,那殺人害命,肯定更心虛了。

  舒舒望向北方,想了想,道:「走官道的可能性更大些,出了關就下官道的話,距離關口太近了。」

  小松道:「那今天就能扣住了吧?那明天就該有消息過來!」

  舒舒點頭道:「要是順利,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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