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興在最初的驚愕之後,馬上回過神,立刻看向陳銘。
事到如今,再搞不清楚狀況,他這麼多年也白活了。
雖然不清楚陳家的棄子為何能讓江州軍區的兩位大佬親自出面,但顧大興能屈能伸,眼都不眨的說著認慫的話。
「顧航做事衝動不帶腦子,他這個二叔也空長那麼大的個子。得罪您不是顧家的本意,我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只要顧家能夠滿足,我們都會雙手奉上。」
他懇切的眼神配上垂垂老矣的模樣,還真能唬人的。
但在陳銘面前,這些根本沒用。
「爸?」
顧明國難掩心中震驚,但他依舊不願在陳銘面前矮一頭。
剛才他可沒少放狠話。
然而這一次,顧大興只冷冷的看他一眼,就收回視線繼續盯著陳銘,滿是哀求的視線中似乎還有丁點淚光。
「呵,還挺會裝的。」汪達輕哼,音量很輕,顧大興只看到他動了動嘴唇,其他什麼也沒聽到。
至於秦煙雨,早就傻了。
在看到兩位身著軍裝的中年男人時,她以為秦氏要完蛋了。
沒想到居然峰迴路轉。
如今顧家老爺子竟然給她老公道歉?
果然是韓月秋的關係嗎?
秦煙雨暗自猜測。
不過她半點都沒往陳銘身上想。
「滾出江州,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陳銘目不斜視的看著輪椅上的老人,並沒有為他的示弱而心軟,語調依舊冷冷冰冰,不帶半點情緒。
顧大興噎住,眉頭擰在了一起。
馳騁商界幾十年,他就沒見過那麼難說話的主。
他主動放台階了,陳銘還一步不退。
頗有些逮著不放的意思。
顧大興和陳銘都沒說話,宴會廳氣溫驟降,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秦煙雨心裡焦急,拽著陳銘小聲勸:「要不還是算了吧,顧老爺子都道歉了,我們再抓著不放有些……過了?」
她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的開口:「大不了以後不跟顧氏做生意,你覺得呢?」
秦煙雨不好在外拂自己老公面子,因此絞盡腦汁才想出這麼兩句話。
實際上,她是擔心被顧家記恨,今後給陳銘使絆子,又或者被王軍安和傅時認為不識時務。
總而言之,秦煙雨不願意看到事情被搞得那麼僵,不管是對陳銘,還是對秦氏,都不是一件好事。
猜到她的心思,陳銘在心底嘆口氣,終究沒有做的太絕,給顧氏留了一條活路。
「讓三個點給江州軍區,然後滾出江州。」
這是陳銘剛才就想好的。
江州軍區一邊靠海,一邊靠山。
不過礦產並不如身處盆地的衢州豐富。
當初雙方談生意的時候,顧氏給江州軍區的報價極高,這也是一直拖到現在才談成的原因之一。
「……你不要太過分。」
顧明國臉都黑了。
三個點什麼概念,等於顧氏要讓出接近三分之一的利潤。
那還賺什麼?
然而話才出口,他就被王軍安淡淡的看了一眼。
那一眼帶著軍人的肅殺之氣,頓時讓顧明國渾身一抖,到了喉嚨口的髒話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不願意?」
陳銘沒搭理顧明國,只看向悶不吭聲的顧大興。
「可以。」
顧大興扯起僵硬的麵皮,笑了笑:「既然是我顧家做的不對,做出些補償是應該的,多謝陳家小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罷,他又去跟王軍安和傅時寒暄:「勞煩兩位跑一趟了,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只不過他的軟言軟語,只換來王,傅二人的冷臉。
顧明國憋了一肚子的氣,見事情了結推著顧大興的輪椅就要離開。
但陳銘再次喊住他們,皮笑肉不笑的道:「還沒給煙雨道歉,你們走什麼。」
被點名的秦煙雨愣住,連連擺手:「不,不,我,我不用的。」
她想說不是什麼大事,以前剛接手秦氏的時候她更難聽的話都聽到過。
可對上陳銘溫柔的眸色時,她卻半句推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那麼維護她。
明知場合不對,秦煙雨還是控制不住的紅了臉。
「對不住了,秦總,我言語不當的地方,您多多包涵。」
在親爹的瞪視下,顧明國只有認命的低頭道歉。
只不過這裡頭有幾分真心就不好說了。
可是陳銘並未放過他。
「跪下,磕三個頭。」
「你說什麼?!」
聽到陳銘的話,顧明國睚眥欲裂,惡狠狠的瞪向陳銘。
後者卻跟沒事人一般,對眼前的境況視若無睹。
「還不快點,磨嘰什麼。」
王軍安蹙眉,催促一聲。
顧明國和顧大興對視一眼,只有屈辱的彎下膝蓋,雙膝跪地。
「嘭嘭嘭!」
三聲響後,顧明國額頭紅腫一片,一雙眼睛簡直要冒火。
「行了,滾吧,別讓我在江州見到你們。」
陳銘嫌棄的揮揮手,王軍安和傅時立刻強行把人帶出去。
「這樣不好吧?」
等宴會廳里只剩下他們三人,秦煙雨才緊張兮兮的問:「顧氏在衢州的勢力不小,幾乎一家獨大。再加上京城眾多世家的幫襯,顧氏在華夏世家中也說的上話。」
「今天我們把人家得罪狠了,今後怎麼辦?」
陳銘勾了勾唇角,在她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顧氏都要搶我老婆的,我還跟他們客客氣氣的說話,好言好語的把人送出去?」
沒把他們的腦袋留在江州已經夠客氣的了。
不過這句話陳銘沒說出來,怕嚇著秦煙雨。
「咳,汪總還在呢。」
秦煙雨臉上更紅,轉移話題道:「對了,王司令和傅政委是怎麼回事?是媽認識的人嗎?」
除卻韓月秋,她想不到陳銘還能借誰的光。
「嗯。」
陳銘半真半假的糊弄:「他們是我外公,韓老將軍以前的手下,多少會給我一點面子。」
說著,他還輕飄飄瞥了汪達一眼,對方心領神會馬上幫腔:「確實,韓老將軍當年在軍中聲望極高,即便後來退出軍區,但每年仍舊有不少他曾經的下屬會去看他。」
「這樣啊……」
秦煙雨鬆了口氣,挽著陳銘,三人一道離開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