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對錢家的事不怎麼上心,反倒是錢多寶急得不行。
因此,這通電話打完兩天不到,合同初稿就發到陳銘的私人郵箱。
「嘖,姓錢的倒是拎得清。」
他還挺意外。
沒想到錢多寶沒耍花腔,老老實實的把要求填上,甚至一點好處都沒往錢家劃拉。
鄧躍然探頭過來看,滿滿當當的字把他唬的不輕。
沒幾秒就開始頭昏腦漲。
「怎麼不看了?」
「……我暈字。」
鄧躍然尷尬,默默後退好幾步,直到再也瞧不見文件上的東西。
「回去準備一下,今晚出發。我讓王軍安來接你。」
陳銘很淺的笑了聲,撥開鋼筆筆帽大手一揮,在文件底部落下自己的名字。
「蛤?不,不用了吧?我自己過去就可以。」
一聽到「王軍安」的名字,鄧躍然就緊張。
江州軍區的司令,曾經在京城韓老將軍手裡做事。
別的不說,在這一批小年輕的印象中,王軍安仍舊是一副嚴肅板正的樣子。
當年的韓棟常誇他是個正經人。
久而久之,進入軍區系統的也都這麼評價王軍安,沒幾個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尤其是戴進去世,江州軍區他一家獨大之後。
鄧躍然縮了縮脖子,對「王軍安」的名號天然畏懼。
「你一個人帶不動錢招金和錢蔚然。」
陳銘沒戳穿,淡淡道:「杜葉春跟你一起去。」
「啊?哦哦,那行。」
聽到老同學的名字,鄧躍然緊張的心情才算是平復下來。
交代完正事,陳銘就把人打發走。
秦煙雨下午要出去開會,他得坐鎮公司。
有陳銘在,沒人敢搞小動作,包括宋茹茹。
這邊,杜葉春跟鄧躍然夜裡匯合後,上下打量了對方好幾眼。
「沒想到十多年過去,我倆居然為同一個人工作。」
杜葉春嘖嘖稱奇。
「我還以為你要在武管部門待一輩子。」
「有必要見面就挖苦我嗎?」
鄧躍然瞪他,兩人插科打諢,沒多久,王軍安跟傅時就接人進去。
初次跟二人正面打交道,鄧躍然有些不習慣。
但沒想到的是,這倆根本不像是傳聞中的板正,和杜葉春似的說話沒個正經樣。
「行了,繃那麼緊幹嘛,都是為老大做事的,今後要打交道的事件多著。」
傅時笑眯眯的拍拍鄧躍然肩膀。
直升機很新,空間也比一般的型號要大一些。
機艙里除了有錢家兩個小輩,還有一大堆包裝好的新中藥。
據王軍安說,是要帶給鄧躍然叔叔的。
「正好一起送過去,省的我再空運了。」
他笑出一臉褶子,鄧躍然直到直升機起飛,還有些懵。
他看向被捆成粽子的錢招金和錢蔚然,這兩人被弄暈,這會兒還沉浸在睡夢中無知無覺。
這倆初到江州時,都是高高瘦瘦的俊朗模樣,眼下卻瘦的皮包骨,皮膚蠟黃,頭髮也掉了很多,都能看見頭皮了。
其實最初錢蔚然還能在市局羈押室保持心態,認真吃飯喝水睡覺。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天都待在花白的羈押室內,沒人搭理,聽不到任何動靜,總是會有點心理問題的。
但沒人在意。
杜葉春時刻準備著營養劑,瞧著不對勁就來一針,堪堪保證錢蔚然的生命狀態足以。
因此,當直升機降落在京城軍用機場,錢多寶等來心心念念的兩個小輩時,臉都要綠了。
「陳銘!」
「你就是這樣對待我錢家人的!」
錢多寶幾乎氣炸。
陳銘是半點面子都沒給他留啊!
他以為再怎麼說對方都會有所忌憚,最起碼家裡兩個小輩好吃好喝不用發愁,頂多是沒自由罷了。
現在這算什麼?
連個人樣都沒了!
錢多寶雙目赤紅,尤其是親生兒子臉頰都凹陷進去,睜開的雙眼空洞無神,把他心疼壞了。
「招金?還好嗎?有哪裡不舒服的跟老爸說。」
他的輕聲細語,並未換來親兒子的任何回應。
「你們幾個還站著做什麼?!快來給少爺和蔚然看看!養你們是吃白飯的?一點用處都沒有,木頭一樣的廢物!」
胸腔的怒火憋到現在,錢招金全對著隨行的醫護人員爆發。
一堆人呼啦啦圍上去,各種儀器和藥劑打入兩人體內,錢多寶這才有空看向鄧躍然。
「陳銘竟然只讓你一個人來?呵,膽子真大,就不怕我用你泄憤嗎?你主子敢對錢家人下狠手就應該有覺悟。」
錢多寶陰狠的盯著鄧躍然。
直升機放下人,很快又開走。
這會兒廣闊的停機坪上只有錢家人和鄧躍然。
還有遠遠站著的地勤工作人員。
「什麼覺悟?」
鄧躍然莫名其妙,一掃跟在錢多寶身後的保鏢,挑眉笑道:「殺了我嗎?這些人不夠看,要不我給你點時間,你重新喊人?」
那他也順其自然可以通知鄧東樊。
還未到京城時,他的這位叔叔就已經跟他通過話了。
相信來接他的人馬上就到。
雖然鄧家的勢力遠不如錢家。
但是不要忘了,鄧家的背後站著的是肖家。
而肖家,跟陳銘的關係又很值得推敲。
顯然,錢多寶也考慮到這一層,看向鄧躍然的眼神不由得更冷了一些。
「要動手就快,我正好舒展一下筋骨。」
跟著陳銘時間久了,鄧躍然說話做事也帶上了幾分狠勁兒。
「……好,很好。鄧家的小子你給我等著。你最好天天祈禱,肖家健在。」
錢多寶身邊的保鏢嚴陣以待。
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雙方的差距。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數都是浮雲。
更何況,錢多寶知道鄧躍然曾經是武管部門的隊長級。
和錢多寶分道揚鑣,還沒出停機坪,鄧躍然就看到了來接他的人。
是他叔叔。
肖家也派了人來。
「叔!」
他高興的揚手,不過換來的是鄧東樊的一記白眼。
「少嘚瑟,回去跟你算帳。」
隔著夜色,鄧東樊跟錢多寶對了個眼神,皮笑肉不笑的算是打過招呼。
一路上,他都沒主動跟侄子說話,搞得鄧躍然險些睡過去。
直到雙腳落地,真正踩在鄧家的書房裡,這位儒雅的書記才一巴掌甩上侄子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