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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應該做大些就好了。」
檀雲嘀咕了一聲,隨後像往常一般,穿上淡紫色的棉袍,提溜上靴子,準備起床洗漱。
「嗷!」
小黑仔趴在地上,看到檀雲起床,頓時搖晃著尾巴湊上前。
「咯吱!」
檀雲推開了門,看到眼前一幕兩個大眼睛都是一怔,隨後帶著幾分驚喜。
雪花飄飄,整個院落早已經變成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
「下雪了!」
魔教總壇在東羅沙漠當中,沙漠中植被稀少,水資源也是十分稀缺,即使天氣冰寒無比,也是很少下雪,數年來下的雪屈指可數。
檀雲伸出手掌來,看著那晶瑩剔透的雪花落下,落在溫熱的手掌當中,隨後化成了水。
「嗷!嗷!」
小黑仔在門口也是不斷叫喚著,來回蹦躂起來,隨後好奇伸出小爪子沾了沾地上的雪。
「好大的雪啊!」
就在這時,安景也是推開了屋門,有些驚訝的道。
僅僅是一夜,渝州城便覆蓋了一層白色的大雪,銀裝素裹,臘梅綻放。
「姑爺,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檀雲看著面前的大雪,興奮的就像是個七八歲的孩童,隨後蹦蹦跳跳的踩在那雪地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砰!』
就在這時,一個雪球狠狠砸了過來,精準的命中了檀雲的腦門上。
「哈哈哈哈,準不準?」
安景蹲在地上,繼續抓起一團雪,隨後喊道:「來啊,來打雪仗啊,而且還有醫保哦。」
「姑爺,那你可別哭鼻子。」
檀雲聽到安景的叫囂,哪裡能忍,隨後一把抹去了頭上的雪,蹲在地上就開始揉雪球。
「砰砰!」「砰砰!」
就在她蹲在地上的瞬間,安景已經兩發雪球砸了過來。
「看誰先哭。」
安景喊完,快步向著堂外奔去。
「哪裡跑!?」
檀雲剛捏好一個雪球,看到安景便向著外面跑去,氣呼呼的便追了上去。
「吃早飯了。」
就在這時,趙青梅也從灶房當中走出,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追逐的兩人。
「夫人,來打雪球啊。」
「好啊。」
趙青梅看到這,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你們兩個加在一塊,都不是我的對手。」
安景大笑一聲,快速揉成雪球向著趙青梅砸了過去。
「砰!」
原本以為能夠精準命中,但趙青梅細腰一彎躲了過去。
「不好快跑!」
看到檀雲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安景快速的向著外面跑去。
「你的雪球太小了,雪球越大砸的才越疼。」
趙青梅一邊捏雪球,一邊對著檀雲傳授自己的經驗。
三人打著雪仗,從後院打到了前堂,又到了堂外。
安景以一敵二,倒是不落下風。
此時天氣還尚早,加上天氣冰寒,冷風呼嘯著,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多。
趙青梅如銀鈴一般的嬌笑聲,還有檀雲氣急敗壞的聲音清晰入耳。
「呼.......」
安景躲在一顆樹下,手中揣著兩個雪球,隨後發現背後許久沒有動靜,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怎麼回事?!」
安景心中奇怪,隨後轉過身,小心翼翼的摸了過去。
只見濟世堂門口,趙青梅正蹲在地上,似乎在努力的捏著雪球。
「嘿嘿~!」
安景緩緩走過去,準備將手中的雪球一把灌進去趙青梅的脖子當中,到時候她定會發出一道驚呼來。
就在安景站到趙青梅身後的時候,他猛地發現趙青梅一手拿著一顆雪球,一手正拿著銀針插在雪球上,而那雪球之上早就插上了密密麻麻的銀針。
看到這,安景頓時感覺天氣一下變得寒冷了起來。
「嗵!」
安景直接將雪球扔到了地上,「夫人,不玩了,我覺得打雪仗沒什麼意思,該吃早飯了。」
說著,安景便快步向著堂內走去。
趙青梅看著安景背影,眼中浮現一絲狡黠,「夫君,不打雪仗也行,但是上次你說出去踏青,也一直沒有去,今天下了雪,一起去游湖怎麼樣?」
安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好啊,游湖確實不錯......」
只要能夠不再打雪仗,幹什麼都行。
「那好吧,先吃飯。」
趙青梅聽後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隨後將自己的布滿銀針的雪球扔到了雪堆當中。
兩人互相拍去了身上的雪,走進了膳堂。
「夫君,你先等下,我去把藥粥端上來。」
趙青梅說完便向著灶房走去了。
安景坐到了桌子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熱茶,「都過去數十天了,什麼也沒有發生.....」
自從上次姜爺來後,地書上便提示他獲得了黑色機緣,隨後這一條提示也徹底消失不見了。
安景當時心中驚疑不定,整日都在小心戒備,防範著。
而至今過去了十來天,生活就像是和往常一般,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根據地書上的機緣來看,這機緣分為看得見的機緣和看不見的機緣,類似菩提珠,九陽神指便是這種看得見的機緣,但同樣也有一些看不見的機緣,比如說他在洞窟當中救出了胥王。
這機緣等於是結交了一個實力高深的宗師高手,並且讓他欠下自己一個人情。
安景性格謹慎,從來沒有獲得過這黑色機緣,所以他並不清楚這黑色機緣到底是什麼。
這黑色機緣,可能也應該是其他機緣類似,分為看得見和看不見的。
如果不是實實在在出現的話,那應該是自己的得罪了某個高手.......
「夫君,粥來了。」
正在安景沉思的時候,趙青梅端著三碗香噴噴的藥粥走來。
「好香啊,打了一會雪仗確實是餓了。」
安景接過藥粥,便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趙青梅生怕安景燙到了,連忙道:「你慢點,還燙著呢。」
「嚯......號此(好吃)。」安景一邊吃,一邊道。
「吃飯也沒個吃相。」趙青梅眼中浮現一絲笑意,隨後有些奇怪的道:「咦!?檀雲呢?」
安景聽聞,手中的動作也是一頓,心中有些奇怪,以往她吃飯可是最積極的一個。
「我去看看去。」
安景放下碗筷,便向著堂外走去。
不多時,便在一顆樹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本檀雲的身材十分苗條,近來就算吃的多了一些,也就算是豐滿圓潤,安景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此刻她正貓在一顆樹下,懷中似乎抱著什麼東西,正東張西望的看著,像是在尋找什麼。
安景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心中滿是好奇。
「臭姑爺人呢,躲到哪裡去了。」檀雲鼻子微微一皺,隨後忍不住咕噥道:「我還沒讓嘗嘗我的厲害呢。」
安景突然出聲道:「你在幹什麼,連早飯都不吃了?」
「啊!?」
檀雲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慌忙轉過身來,那懷中如籃球大小一般的雪球險些掉落。
安景看著檀雲懷中那顆特大號的雪球,一時間有些沉默。
.........
大雪如鵝毛一般,緩緩落下。
冰花一片絢爛,落入水中隨後消失不見,天與雲與山與水,渾然一體,蒼蒼茫茫。
在渝州河上烏篷船都變得少了許多,只有零星幾個人。
渝州河中,安景搖著櫓,欣賞著雪中的渝州河兩岸的雪景。
也就是看個新奇,若是久了也覺得有些無趣。
「李老頭來了還能陪我嘮嘮嗑。」
安景心中嘀咕道。
反正他知曉李復周的身份,而李復周卻不知道他的身份,這怎麼能不讓他心中暗自偷著樂。
李復周因為火中雲和鬼面佛陀之死,顧人我重傷,一下子變得十分繁忙,從早到晚都看不到人影。
「是這幾天要走了,都開始都不背人了嗎?」
看不到李復周人影,安景心中總是有些不踏實,若是李復周安安穩穩的在家中帶著,年關將他送走,自己的小日子似乎還能過,若是他不小心暴露了,那自己一家子也有大麻煩。
船中,趙青梅正坐在鋪好的氈子上,面前是火爐,上面正燒著茶水。
這可不是一般的茶水,乃是趙青梅特意集了一早梅花上沃雪煮出來的,那沸騰的水都似有一股暗香。
檀雲小臉氣鼓鼓的,氣憤不已,剛才那雪球她不知道花費多長時間.......害得她少喝了一碗粥。
「夫君,這茶水快燒好了。」
趙青梅將火爐關小了一些,隨後洗茶,沏茶。
「好嘞,我們都已經出了渝州城了,你們看看這兩邊的景色,是不是還不錯。」
安景撐著小船笑道。
「都出了渝州城了嗎?」檀雲聽到這,站起身向著四周看去,光顧著生氣,差點忘了賞景。
看著面前蒼茫一片,融於天地當中,隨後不由得讓人心中大為讚嘆。
「是啊,都已經劃了三刻了。」
安景揉了揉手臂,「我的手臂都有些酸了。」
濟世堂本就靠近城南碼頭,沿著渝州河劃上一會便出了城。
趙青梅笑了笑道:「夫君,累了便休息會,喝喝茶。」
安景聽聞,放下手中的櫓,緩緩坐了下來。
趙青梅輕輕吹了吹那熱茶,驅散了白氣之後才端了過去。
安景看到這,心中則是暗暗感嘆,夫人不愧是大家閨秀出身,洗茶,沏茶,品茶的功夫十分的精通。
「喝吧。」
安景接過茶水,輕輕呷了一口,頓時感覺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湧入喉嚨,隨後又進入腹部。
「怎麼樣?」
趙青梅連聲詢問道。
「好。」
安景忍不住讚嘆道。
趙青梅眼中一亮,「哪裡好了?」
安景頓了頓,道:「夫人對於水溫把控的極好,喝著一點都不燙嘴。」
「貧嘴!」
趙青梅一聽,一把奪過了安景手中的茶杯,嗔怪道:「不給你喝了。」
她一早辛辛苦苦的集雪烹茶,竟然只是水溫好。
「夫人,我說笑說笑的。」
安景一聽,連忙賠笑道:「這茶清香宜人,而且有種梅花清香,不僅茶好,手藝也是極佳,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趙青梅聽到這,緩緩將茶杯當中倒滿,又遞了過去,「這還差不多。」
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數艘貨船,上面裝滿了貨物,不急不緩的行駛著,兩側的河水都被擠壓開去。
「沒想到這冬日還有商船。」
安景看到這,不由得出聲道。
冬日天氣嚴寒,河水很容易結冰,所以一般的貨船在這個時候都會停運。
別看渝州河現在還能通行,但這場大雪融化之後,渝州河八成就要結冰了,各個水路也就很難在運行下去。
只見兩艘貨船行駛而來,正好與其小舟擦肩而過。
貨船上插著一支軍旗,兩旁還有一些身披甲胃的軍士,不禁讓安景更加好奇了起來。
朝廷的貨船!?
「小安大夫!」
這時,貨船上傳來一道聲音。
安景順著聲音看去,只見甲板上一身粗布衫的何平正在向他招手。
何平原本主要為蘇家船隻做勞力,隨著蘇家被滅倒台之後,曹家便接手了大部分蘇家的營生,而何平這樣勞力則繼續在碼頭上討生活,反正對他們來說,幫誰幹活都是一樣的,只要給錢就行。
相對蘇家,曹家反而給的銀錢更多了一些。
「今日還出來做工嗎?」
安景笑了笑道。
何平嘴上的笑意都抑制不住了,「嶺南來的木料還有一些山石,都要拉到法喜寺去,今年年關最後一趟,明年還有更多哩。」
對於他們這樣碼頭上的漕丁來講,不怕貨物多,不怕苦和累,就怕沒有辦法吃這些苦和累。
安景仰著頭問道:「都是法喜寺的?」
修繕法喜寺,而且還是朝廷出資,這其中意義不可謂不大。
記得史書上記載,真一教成為國教後,大燕朝便在各地開始建設道觀,並且請真一教弟子下山,坐鎮各地的道觀中,向天下布道傳經。
而真一教享受萬民香火,逐漸門庭興旺,不僅在江湖當中聲威遠播,就在坊間也是人人頂禮膜拜,奉若信仰。
現在朝廷開始興修這法喜寺等古剎,這似乎也是一個徵兆。
佛門淨土真的要東渡了。
安景心中恍然。
而一旁的趙青梅則是心如止水,對於佛門東渡的消息,她知曉的可比安景快的多,早在三天前,玉京城的訊息便傳到了她的手中。
除了法喜寺之外,大燕所剩下的所有古剎全部修繕,並且有些地方還要建立新的寺廟。
佛門淨土普惠菩薩親自前來,坐鎮大燕,誦經傳道。
菩薩果位,那可是宗師境界的高手,一尊宗師高手前來,可見佛門對此的重視,而大燕王朝修繕古剎也是滿懷誠意。
看來大燕王朝是鐵了心要拉攏西域淨土了。
「是啊,據說要修繕法喜寺,小安大夫我就先走了。」
船支交錯見,何平只能對著安景揮了揮手。
「好。」
安景點了點頭。
突然,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隱約間他感覺到河底傳出一絲煞氣。
「嘩啦啦!」「嘩啦啦!」
原本風平浪靜的水面,突然間變得波濤洶湧了起來。
小船開始劇烈搖晃,而那貨船上,站在甲板上的身穿甲胃的士兵和漕丁也是東倒西歪。
「怎麼回事啊?」
趙青梅看到這,臉上露出一絲驚慌,隨後向著安景走去。
「轟!」「轟!」
就在這時,火爐上的烹茶的鐵壺也是跌了下來,向著趙青梅身子滾了去。
這上面沸騰的水,若是灑在人身上,定是要拔下一層皮來。
檀雲看到這,心中下意識的都快要出手了。
「小心!」
看到這,安景眼疾手快手中的櫓一伸,隨後手腕一轉,只聽『砰』的一聲,那鐵壺直接被甩飛進了水中。
風波激盪,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這身手很不錯嘛。」
檀雲看到這一幕,心中微微一訝。
方才安景出手的速度,雖然算不上快,但也不是江湖上八九品的江湖魚蝦能相比的。
果然!
趙青梅比檀雲更加敏銳,雖然方才安景內力氣若遊絲,並不算高深,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應該是有修煉武學,這才正常,若是家中有如此高深的武學,而不去修煉的話,這才讓人有些懷疑。
只是他為何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也沒有透露過在這些消息,而且還要將那些珍貴的武學心法隨意的放置起來呢?
想到這,趙青梅的越來越疑惑了起來。
「夫人,你沒事吧?」
安景看到風波逐漸平息,快步走上前檢查起來:「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
趙青梅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道:「夫君,多虧了你,要不然........」
說到這,趙青梅的臉色好似都變得煞白起來。
「小姐,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才差點嚇死奴婢了。」
檀雲看到這,心中一個激靈,也是快步上前。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安景也是微微鬆了口氣。
方才情況危急,他也顧不得不出手了,好在夫人沒有事。
雖然露出了一絲氣機,但是在斂氣術之下就算高手都看不穿他的修為來,趙青梅和檀雲兩個尋常百姓,自然也看不出其中端倪來。
不過方才戾氣的涌動,難道是那千年黑蚺要甦醒了過來!?
面上安景和趙青梅看似平常,心中都是有著心事。
「夫君,我們回去吧。」
「也好。」
發生了此事過後,三人也沒有了再賞雪的心思,便原路返回了。
.........
午後,濟世堂,後院。
「夫人,那我先去問診去了。」
安景喊了一聲,便拿著藥箱匆匆的走了。
「好,早些回來。」趙青梅點了點頭,隨後也走向了後院。
檀雲走到門口安景遠遠走了之後,連忙進屋道:「小姐小姐,姑爺似乎有修為在身,他說只和韓文新還有一些武館師父學過拳腳功夫,看來並不簡單啊。」
今天安景手中一櫓打飛了鐵壺,絕對不像是八品九品江湖魚蝦。
只要練上幾年的拳腳功夫,便能夠到達八品,九品,但七品修為開始便不一般,需要修煉出內息氣機,也就是俗稱的內力。
雖然安景從來沒有和兩人說過他有內力,也沒有說過沒有,但是安景說和武館師父,還有韓文新修煉過一些皮毛的功夫。
在尋常人看來,這就是沒有修煉出過內力來。
畢竟韓文新自己也不過是七品巔峰罷了,五官的老師父修煉數十年,沒有心法的話,自己最多也不過是八品,七品罷了,教導出來的安景實力能夠高到哪裡去了?
「是有一絲微弱的氣機。」
趙青梅微微頷首,「他絕對是修煉過了雜物房中心法武學。」
氣機不夠強烈,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十分羸弱,一種是氣機隱藏的太過高明。
「就是說啊,姑爺也不是二傻子,放著大好的心法不去修煉。」
檀雲撇了撇嘴,隨後擔憂道:「看樣子,姑爺的資質似乎不高啊,這麼頂級的心法,也不過和韓文新之流相差不大。」
韓文新修煉的心法,肯定沒有雜物房中的武學高深,但是他都是七品巔峰,而且快要六品了,姑爺似乎與他相差不大,可見資質之差。
兩人可不認為安景能夠在她們眼皮底下隱藏的如此只好,尤其是趙青梅。
她修煉的是天魔萬象,莫說一般高手了,就是一些宗師都能以發現她身上的氣機,而檀雲也是魔教人宗出身,對於隱匿之法也是十分熟練,平日一旦封閉了內息氣機,不出手的時候那就是一個普通人。
安景能夠向她們這般隱去身上的氣機?
她們是不大信的。
檀雲陷入了沉思當中:「姑爺的實力不高,但是為何能夠得到這麼多的武學功法呢?」
趙青梅心中也是有些古怪,不過今天此行倒是解開了她縈繞在心中的一個疑惑。
守著這麼好的武學心法,如果不修煉的話,那實在是太讓人奇怪了。
現在唯一讓她想不通的,就是這武學心法是從哪裡來的。
.........
渝州城外,清河碼頭。
安景用鬼谷迷魂解決了一直矜矜業業跟著自己的水中月,隨後換上了藏青色斗篷來到了清河碼頭。
此時清河碼頭卻是狼藉一片,岸邊到處都是被河水衝過的痕跡,還有兩個漁夫正唉聲嘆氣的收攏著魚簍。
「真是倒霉,我剛釣上來的大黑魚就這樣沒了。」
「你這也算倒霉?我前段時間掉了一個下午,漁獲足有二十來斤,那水浪席捲而來,最後也不是全部都沒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最近這碼頭怎麼這麼多的浪潮。」
「莫非近來垂釣太多,惹的河神生了怒火?」
「哪裡來的河神,莫要瞎說了。」
「走吧走吧,今日是不能釣了。」
........
聽著兩個漁夫的話,安景看了一眼清河碼頭,隨後念頭回到了地書當中。
修為:一品
命相:吉星高照(正在上升)
根骨:百年一遇
武學:拔劍術,藏劍術,御劍術,九字劍訣,扶搖九天身法,大羅心法,斂氣術,百步飛劍(第八層),九陽神指(第三層)。
提示一:宿主命相尚未紮根(餘八月),施展武學不得讓人得知宿主身份,否則將得到黑色機緣。
提示二:清河碼頭之下有千年黑蚺,此異獸極為少有,殺之可得到青色機緣(其內有丹)。
提示三:清河碼頭之下有千年黑蚺,此異獸極為少有,降服可得到青色機緣(可化蛟)。
提示四:宿主靠近異獸千年黑蚺,千年黑蚺逐漸甦醒,若是其甦醒之後,宿主將會得到黑色機緣。
.........
安景看著地書之上的描述,眉頭緊鎖了起來。
他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地書上描述的是千年黑蚺還在沉睡,而且甦醒後會有前所未有的黑色機緣。
現在還在沉睡變成了足見甦醒,而且前所未有的黑色機緣變成了黑色機緣。
安景思忖了片刻,分析道:「這千年黑蚺真的快要甦醒了過來,以我目前的實力對付他,似乎還是極為勉強.....」
「不過它的內丹倒是好東西,若是有高手協助,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
安景不禁有些感嘆,自己不能泄露了身份,要不然結交一些江湖高手,說不定還能將這千年黑蚺給殺了。
他現在最熟的高手就是那李復周李老頭了,讓他和自己合作殺了千年黑蚺,安景打死也不會這麼幹。
李老頭腹黑的很,而且他可是魔教之人,在大燕江湖上的名聲可並不好........誰知道這老小子會不會黑吃黑。
「等我領悟到了第五境,修為再提升一些,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安景深吸一口氣,身軀一縱,向著渝州城城北亂墳崗而去。
今日找個機會取出鎮邪劍上的劍意參悟一番,說不定有什麼奧妙和機會。
踏著那乾枯的枝芽,不多時便來到了城北亂墳崗。
安景緩步走到了當初埋藏鎮邪劍的那顆樹旁,小心翼翼的扒開上面的雪和土。
此地本來就人煙稀少,大部分寧願繞路也不願意穿過此地,沒有人願意看到那陰森森的墳堆,生怕招惹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安景也不怕旁人發現自己。
只見古樸,滄桑的鎮邪劍就靜靜的躺在土中。
「嗡嗡!」
似乎是感覺到了安景,竟然發出一道清脆的禪音。
安景小心翼翼的取出鎮邪劍,隨後放在了手中當中。
鎮邪劍的劍身之上還附著那鮮紅的血液,劍身中央漆黑有著奇怪的紋路,刃口更是鋒銳無雙,帶著絲絲寒意。
安景伸出三根手指,輕輕在那劍身之上撫摸。
上次因為三廟山大戰,再加上時間匆忙,他根本就沒有仔細去觀察手中這鎮邪劍。
當手指貼在劍身之上的瞬間,一股冰涼的感覺湧來,隨後大腦傳來『嗡嗡』聲響。
「吼!」
那一道嘶吼之聲,再次響徹在他的腦海當中。
那一刻,他仿佛再次感受到了死亡。
劍已經斷裂,人已經消亡。
在那巨獸吼聲當中,一切仿佛都化作了雲煙,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他看到了,那巨獸橫行,噬人為食,蠻橫殘暴,甚至眼中帶著一絲戲謔和嘲弄。
安景看著面前的巨獸,心中充滿了震撼,那種難以用言語表達出來的震撼。
在那猙獰的巨獸面前,他充滿了無力,只能任由那巨獸將其吞噬。
「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安景才緩緩睜開了雙眼,全身衣衫,頭髮早就被汗水浸濕,隨後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方才真的感覺自己死了。
這麼多年以來,是他第一次面臨死境。
之前的他,從未遇到過這般情況。
古眼觀天,人生在險境,人在將面對死亡時。直視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才能找到真正的生命意義。
在死亡是生命的另一面,泯滅生死之限,就這樣讓生命煥發了勃勃生機。
從容,貫徹到底的沉靜,果斷和孤獨。
自己對自己確信無疑,甚至知道自己的弱點,對待自己就如對待自己的敵手,一樣嚴苛殘酷,也一樣寬宏大量。
人性和人生至樂就在----險境中。
方能逢佛殺佛,遇祖殺祖。
在深山獨自盛開的花,不是為別人而開放,而是為自己的生命怒放。
安景沉吟了許久,輕輕的道:「我明白了。」
就在下一刻,他的心中好似出現了一把劍。
.........
東林道,祁豐山脈。
奇山兀立,群山連亘,蒼翠峭拔,雲遮霧繞。
有一山門聳立在中,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這山門正是當今天下七派之一玉衡劍派的山門。
在江湖當中,如果給七大派排名的話,那麼真一教絕對是壓倒元白,首屈一指的存在,而排名第二的也是無可爭議的玉衡劍宗。
畢竟上上代玉衡劍宗的掌門乃是天下間最厲害的劍客,號稱劍神。
而這一代的玉衡劍宗掌門林逸揚,則是天下五大劍仙之一,也是最有希望繼承劍神衣缽傳承的劍客。
再加上劍宗內的五大劍主,一個個在江湖當中都是頗具威名,獨當一面的高手,還有那神秘莫測的祖師堂,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玉衡劍宗隱世不出的高手,而當年劍仙便是進入此地,最後坐化,這些林林總總使得玉衡劍宗坐穩了七大派當中第二大派的存在。
巍峨高山之巔,蒼茫雲海翻滾著。
此時山腰平地當中,有數十個玉衡劍宗的弟子正在練劍。
「你們說這天下最厲害的劍客是誰?」
「天劍坐鎮劍冢三十年不出世,但卻教導萬千劍客,此人當是劍道最厲害的高手。」
「我覺得鬼谷劍仙的實力也是不差。」
「劉通你放屁,這天下最厲害的劍客就在我玉衡劍宗山巔之上。」
「沒錯,掌門的劍術誰人能比?」
「五大劍仙從來沒有相互比試過,到底孰強孰弱還不好說。」
「但是,當今天下誰能第一個到達第六境,這天下第一劍客便當之無愧了。」
..........
這些玉衡劍宗的弟子一個個談天說地,雖然天下第一劍客這個話題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但不論談論多少次,依舊讓人津津樂道。
一個身穿白衣,長相平凡,稍有耐看的女子,抱著一把長劍,緩步沿著山路走在那山腰大牛崗中。
「噓......秋師叔來了!」「拜見秋師叔!」
在場弟子看到那女子走來,連忙恭敬的拱手道。
「你們好好練劍,說不定將來這天下的一劍客就從你們當中挑出來了。」
女子也是聽到眾弟子議論,不由得笑道。
有個膽子大的弟子笑道:「秋師叔真是說笑了,我等都是愚鈍之資,能夠到達第四境便是祖上冒青煙了,哪裡能夠到達傳聞當中第六鏡。」
誰都知道,眼前的秋萬霞秋師叔是整個玉衡劍宗最為和善的長老了。
旁邊弟子嘆道:「是啊,這第三境便讓我等也不知道和何時才能到。」
對於尋常劍客來講,第三境便就被困住了,何談後面的第四境,第五境,甚至傳聞的第六鏡?
「勤加修煉,終有一日能夠出頭。」
秋萬霞淡淡一笑,隨後抱著劍向著山巔走去。
「秋師叔人是真好。」
「是啊,她可是我玉衡劍宗最和氣的長老了。」
「聽說她是自願做掌門劍侍的,是真的嗎?」
.........
看著秋萬霞的背影,在場弟子都是露出發自內心的欽佩之情。
踩著石階,不多時秋萬霞就來到了山巔。
此時在那山巔之上,有著一處巨大的四方台,周圍雲煙四起,幽壑低垂,似乎望不到凡塵世間。
台中央盤坐著一個男子,男子看樣子三十出頭,五官仿若刀削一般,雙目緊閉,一身白衣隨著清風飄舞,獵獵作響。
這人正是當今玉衡劍宗的掌門,天下五大劍仙之一的林逸揚。
「師兄,我來了。」
秋萬霞走到林逸揚身邊道。
林逸揚緩緩睜開了雙眼,道:「嗯。」
那一雙眼眸開闔的瞬間,就像是幽冥中出現了一縷光。
秋萬霞笑道:「師兄,你喚我前來是有何故?」
「該下山了。」
林逸揚說道。
「下山!?」
秋萬霞問道:「師兄,你不是說要到達第六鏡才下山嗎?」
林逸揚之前曾說過,要頓悟到第六鏡才下山,也只有到達第六鏡,他才有機會擊敗蕭千秋,否則就算他的修為到達宗師之境也不是蕭千秋的對手。
林逸揚緩緩起身,來到雲海旁,俯視著一片蒼茫,「我覺得這一次下山,能夠讓我到達第六鏡,我的劍意已經趨向於圓滿,該是磨劍的時候了。」
秋萬霞想了想,又道:「師兄要拿誰磨劍?」
林逸揚嘴唇張開,一字一頓的道:「普惠菩薩。」
秋萬霞對於這個名字,並沒有感到絲毫意外,緩緩道:「他是宗師境界的高手。」
佛門東渡,暗流涌動,已然傳遍了江湖,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佛門將要歸來,雖然朝廷支持佛門東渡,但是江湖中卻有著諸多不同的聲音。
在數百年前,天下還是九國混戰的時候,玉衡劍宗便和佛門結下了血海深仇,甚至玉衡劍宗這偌大的宗門差點因為佛門被滅門。
而後佛門被驅逐到了淨土,玉衡劍宗可謂出了全力。
如今佛門東渡,看似對真一教的威脅最大,但最不願意看到這一幕的卻是玉衡劍宗。
這仇恨之深,至今讓玉衡劍宗之人難以忘懷。
儘管他們不願,但此事已經成了定局,如今有朝廷保駕護航,大力扶持,誰敢造次那就是謀反,忤逆!
玄衣衛這把掛在江湖上的刀殺的就是謀反,忤逆的江湖中人,而且還有廟堂武侯五十萬鐵甲坐鎮,如今沒有戰事,哪一個宗派能夠抵擋得住五十萬鐵甲!?
雖然許多人心中不滿,也只能默不作聲。
而佛門此次東渡之人更是普惠菩薩,赫赫有名的宗師高手,有他坐鎮,江湖當中反對的聲音更是少了一大半。
「宗師,難道不是一個好的磨劍石嗎?」
林逸揚雙眼幽深,道:「聽說他的弟子法智死在了江南道法喜寺,他年過過後便會前往法喜寺布道講法,宣揚佛義。」
「年關過後,我要去渝州城,問佛。」
秋萬霞對於自己的師兄可謂十分了解,更是喜歡那種骨子裡的傲氣,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點頭道:「好。」
半步宗師挑戰宗師,這才江湖當中都是鳳毛麟角。
因為到達這一境界的人都知道,宗師和半步宗師的區別。
「辛苦你了。」林逸揚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妹道。
「下山一趟也好,許久沒有和師兄一起下山了。」
秋萬霞搖了搖頭,隨後想到了什麼,道:「我來的時候,聽聞遊歷的弟子說起,渝州城似乎有個了不起的劍客。」
林逸揚神色平靜的道:「土雞瓦狗,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對於渝州城那被人吹上天的劍客,他也是有所耳聞,江湖上就是這樣,喜歡捧殺,不知道多少青年豪傑為了一些虛名而死。
隨便殺了幾個高手,便是絕世劍客,像這樣的高手每年江湖上都有,但銷聲匿跡的也快。
秋萬霞笑了笑,道:「皇宮中那個掌劍公公呢?他可是和你齊名的劍仙。」
「二十年前劍術極差,現在苦練多年,也只能算是馬馬虎虎。」
掌劍公公,那可是大內皇宮第一劍,掌管大內禁衛的絕世高手,但是林逸揚對其卻是馬馬虎虎。
「那墳冢的天劍呢?他可是當今天下最有名望的劍客了。」
「故步自封,不過如此。」
「鬼谷劍仙呢?橫貫兩個時代的老劍仙。」
「碌碌無為,一生只能作為第二,旁人的踏腳石罷了。」
秋萬霞微微掩嘴,笑道:「那你呢?」
林逸揚眉頭一挑,毫不留情的道:「苦修劍道四十餘載,至今還在第五境界,也不過是一個庸才劍客」
不過數句話,天下間最頂尖的劍客在林逸揚的口中皆被貶的一無是處。
在他的眼中對誰都不屑一顧,包括他自己。
「那你說我的劍術如何?」
秋萬霞摸了摸懷中的劍,眼中帶著一絲揶揄。
林逸揚突然頓了頓,好半晌才道。
「嗯......師妹的劍術......還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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