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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捕快房。
點卯結束後,三班捕快有說有笑,三五成群的離去了。
「騰....騰死老子了。」
韓文新坐在房中,哇哇亂叫。
此刻他的臉頰高高隆起,左眼還有些淤青,若不是熟悉的人完全分辨不出來他是誰。
這還要從昨夜說起,他褪去衣衫準備休息,但突然間屋中就冒出了那黑衣人,二話不說就將他胖揍一頓,他叫的越大,打的拳頭便是越重。
「這人到底是誰啊,難道是患了失心瘋?」
韓文新自語道:「按道理來講,患了失心瘋應該去找安景那狗日的才對啊,不過經過那人昨日一頓好打,我的修為似乎都快要突破了.........」
昨日雖然挨了一頓毒打,但是韓文雄七品巔峰到六品的玄關好似打開了,突破近在咫尺,這對於他來講倒是一個好消息。
七品到六品,那可是一個質的飛躍,從下三品到了中三品。
「天色算是徹底暗了下來,今天戌時約了何捕快一起勾欄聽曲,也不知道姑娘們還認不認的出來我來了。」
韓文新喜滋滋的自語道:「沒事,船上衣服認不出來,脫了衣服總歸一眼就能認出。」
看了看天色,發現徹底黑了後,韓文新便簡單收拾了一番,準備回去洗個澡然後逛個窯子。
「等我修為突破,下次在遇到那黑衣人,我不把他打的滿地找牙?」
韓文新罵罵咧咧的道。
其實他的內心也清楚,那黑衣人的實力極高,以自己的修為就算到達了六品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就是想要過個嘴癮。
「不用下次,就今天怎麼樣。」
就在這時,一道冷笑之聲響起。
韓文新聽到這聲音,身軀慣性的一抖,隨後看了過去。
只見門外黑衣人已經緩步走了進來,腳步不急不緩。
「你.....你要幹什麼!?」
韓文新顫抖的道:「我和你到底有什麼恩怨?你又來糾纏我?」
在他的印象當中,自己說話向來十分有分寸不可能得罪如此高手,為何這黑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自己。
「我今天很傷心。」
黑衣人嘆了口氣。
韓文新驚懼交加:「韓某今天一天都待在這捕快房中,未曾出門,你很傷心和那我有什麼關係?」
黑衣人道:「我哭不出來,你給我哭。」
「你......瘋了是不是?」
韓文新努力瞪大了眼睛,儘是難以置信。
你傷心難過你哭不出來,為什麼讓我哭?
「我告訴你,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想要羞辱我,不可能!」韓文新咬牙切齒的道。
黑衣人眉頭一挑,拳頭舉起。
「好漢饒命,我現在就哭,嗚嗚嗚.......我好難過啊。」
韓文新看到這嚇得身軀一軟,頓時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什麼面子,里子的能不被挨打,哭就哭吧。
黑衣人沒有說話,緩緩站在門外。
看到黑衣人沒走,韓文新哭的更加傷心了,痛哭流涕,號慟崩摧,肝腸寸斷.......
月光一瀉千里,撒在了大地之上。
黑衣人聽著那哭聲,不由得吐出一口氣來,鼻子都是微微一酸。
她想哭,但是不知道,怎麼也哭不出來。
自從娘親死後,她就再也哭不出來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韓文新哭的沒有力氣,嗓子都喊啞了,這才小心抬起頭看去。
那黑衣人似乎早就消失不見了。
看到這,韓文新渾身上上下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嗚嗚嗚........」
韓文新仿佛是真的被傷到了,坐在地上依舊不斷哽咽,啜泣著。
「為什麼,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好大的實力,非要欺負我一個弱小,可憐的捕快。」
好半晌,周圍依舊是一片寂靜。
韓文新越想越難過,吐出來的話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咚咚!咚咚!」
「戌時已到,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這時外面傳來了打更聲。
韓文新匆忙站起身來,熟練的整理了一下衣冠,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戌時到了,該去勾欄聽曲了。」
........
濟世堂,灶房。
濃煙滾滾,火爐下傳著噼里啪啦的聲響。
鍋里的水還沒有沸騰。
安景看了看鍋爐,隨後又加了一些柴火。
「姑爺,你在燒水喝嗎?」
這時,門外傳來檀雲的聲音。
「洗腳水,你要喝嗎?」
安景看了一眼檀雲,隨後有些奇怪的道:「你怎麼回事?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的樣子,是不是生病了?」
今天他和李復周回來後,檀雲就十分的奇怪,一句話也不說,而且臉色也是十分難看。
「臭姑爺!我才不喝洗腳水!」
檀雲瓊鼻微微一皺,隨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不對勁。」
安景看了一眼檀雲,道:「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排憂解難,畢竟我可是很善解人衣的哦。」
「我哪有不對勁。」檀雲輕哼了一聲,傲嬌道。
「噼里啪啦!」
爐子下的火燒的正旺,鍋中的水也是也有沸騰的趨勢。
「洗腳水要燒好,你不說,我就要洗腳去嘍。」安景佯裝準備打水走人道。
「等等!」檀雲聽到這,連忙道:「姑爺,等會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講。」安景道。
他就知道,檀雲似乎有什麼想要說的。
在這個家中,李復周她似乎很怕,趙青梅似乎她也很怕,但就唯獨不怕自己。
不過安景倒是沒想太多,畢竟趙青梅是檀雲的小姐,以前在家中應該嚴肅了些,李復周那老小子訓斥人的本領又是極強,經常對著小黑仔都是噼里啪啦的一頓訓斥,更不用說檀雲了。
雖然檀雲做了丫鬟時間也不短,但有的時候卻是笨手笨腳的。
安景甚至在想,當初趙青梅家道中落,莫非是檀雲她太笨了,賣不出去,才導致她跟著趙青梅從玉京城那邊來到了這江南道。
檀雲對於安景所想絲毫不知情。
只見她抿了抿嘴唇,隨後走到安景身邊,也是蹲了下來,看著灶台下的火苗,「姑爺,你是大夫,你應該最清楚了,你說死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景詫異的看了檀雲一眼,這傲嬌的小丫頭也打算學哲學了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
檀雲貝齒咬著下嘴唇,氣鼓鼓的道:「姑爺,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我就是想要問問怎麼了?」
「人都會死,這是自然規律。」
安景拿起旁邊的柴火,緩緩道:「生到這世間,便是走向死亡,也一定會經歷過三次死亡。」
「三次死亡?」檀雲眼中帶著一絲不解。
安景微微頷首,隨後幽幽的道:「當心臟停止跳動,脈搏消失,軀體沒有絲毫的生命特徵,這便是第一次死亡,這是大夫,醫者所言,生理上的死亡。」
「人們將屍體抬進棺木,立碑,束靈位,悼念,向世人宣告,這是第二次死亡,也是告訴這世間死亡。」
「而當最後一個記住你的人消失在這個世界,那便是第三次死亡,也是真正的死亡。」
檀雲聽到這,心弦為之微微一顫。
當最後一個記住你的人消失在這個世界,才是真正的死亡,如果我將他們都記在心中,那是不是就不算死亡了呢?
「別想那麼多了,回去好好睡個覺,哪有那麼多的煩心事。」
安景呵呵一笑,隨後將鍋中水倒進盆中,「我還給你留了一些洗腳水,記得把火熄了。」
說完,便端著洗腳水向著臥房走去。
「臭姑爺,你就會使喚我。」
檀雲看著安景的背影,嘴角不由得露出嗔笑。
.........
臥房內。
趙青梅脫好了鞋襪,露出精緻的玉足,坐在床邊。
「夫人,洗腳水打好了。」
安景端著木盤緩步走了進來,隨後將木盆放到了趙青梅面前。
水溫正好,還冒著白氣。
趙青梅好奇的道:「這老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天地良心啊。」
安景一臉委屈的道:「都是夫人給我打洗腳水,我給夫人打一次洗腳水有何不可?夫人,你就是太多心了........」
說著,安景將趙琴沒的玉足放到了水中。
「是嗎?」
趙青梅鳳眉一挑。
安景笑了笑,「夫人下午坐鎮醫館十分的辛苦,我這不是犒勞一下夫人嗎?」
說著,安景快速的將自己的鞋襪也一併脫了去,隨後也放到了木盆當中。
趙青梅摸了摸自己的香肩,道:「那正好,我的肩膀也有些酸了,等會你給我好好按按。」
曹玲兒的事情,李復周已經告訴過她了,她自然十分清楚,對此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中。
「好,這按摩的手法,我以前可是找高手專門學過的。」
安景嘿嘿一笑。
「高手,什麼高手?」趙青梅聽聞不由得好奇道。
「沒,沒什麼。」
安景意識到自己一時興起說漏了嘴,隨後道:「夫人你不說想要去踏青嗎?明日如何?我方才夜觀天象,發現明天是一個大晴天,最適合踏青了。」
趙青梅想了想,道:「明天我想去王記布店買些布料,然後再去買一些棉花回來,畢竟不是快過冬了嗎?總要準備一些新衣。」
明日還有大事要辦,夫君,你就在家乖乖的等我回來吧。
「也好。」
安景點了點頭,隨後想到了什麼,「那周先生無親無故的,順便幫他也做一件吧。」
周先明一個人無依無靠的,屬實可憐。
此次秋闈中的魁首,也算是苦盡甘來,不知道後面的考試發揮如何,如果真的連中三元,那可就了不起了。
要知道說的話都是討吉祥,真正連中三元,那比宗師高手還要少。
畢竟三次考試都要是第一,那才叫連中三元,前兩次靠的不錯,後面殿試得了狀元,那也不叫連中三元。
說道孤苦無依,安景又想到了蔣三甲,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畢竟周先明還能在旁邊舔,他好像連舔的機會都沒得。
這周先明要是去玉京城趕考,到時候若是遇到了蔣三甲。
安景想到了這,不禁笑了起來,這似乎就有趣了啊.......
周兄啊周兄,你還沒有去玉京城,便有了一個熟人。
「你笑什麼呢?」
趙青梅看到安景久久不說話,忍不住手指點了點安景的胸膛。
安景回過神來,道:「沒事,我在想周先生若是高中,那我們是不是也跟著沾了光。」
「那可要看周先生有沒有本事高中了,狀元可不是那麼簡單能拿下的。」
趙青梅說著,芊芊玉手伸出,將頭上的髮簪取了下來,頓時頭上的秀髮如瀑布一般而下。
在微微的燭火下,多了幾分柔美。
「夫人,你真美。」
安景輕輕踩在趙青梅的玉足之上笑道。
「你又有什麼壞心思?」趙青梅頓時覺得玉足有些酥麻,忍不住清啐道。
「哥哥能有什麼壞心思,哥哥還不是為你好?」
「我可不信你說的話了,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
次日。
天空澄碧,纖雲不染,晴空萬里。
今天是個大晴天,理應當也是一個極好的日子。
怡人的陽光傾瀉而下,鋪滿在了繁華熱鬧的渝州城。
在城西,四下無人之下有著一處幽靜的別院。
席繼魁像往常一樣,勤加練習著手中的龍鳳雙環,刃風凌冽,帶著一絲呼嘯之音,寒人心神。
不論嚴寒酷暑,初夏秋冬,他都是如此。
想要成為高手,首先要學的則是寂寞。
這是他的父親席元均對他的教導,這句話他深深印刻在腦海當中,三十年來每日數千次的揮舞雙環,讓他沒有再多想,管住了心中的野望。
「呼呼呼.......」
秋風呼嘯而來,吹得席繼魁衣角獵獵作響。
席繼魁收起了雙環,微微吐出一口氣,隨後雙目變得幽深了起來。
「三十一年,彈指既過........」
他記得,那也是一個深秋初冬的時節。
.......
三十年前,玉京城席家。
「練武?」
席繼魁逗弄著面前的鬥狗,懶洋洋的道:「我不去,那多累啊,父親你的武功已經如此之高了,而且還是當今天下玄衣衛的大天罡,我還用練武?」
他父親席元均是誰,當今玄衣衛最炙手可熱的大天罡之一,總都督面前的紅人,位高權重,實力高深,將來說不定有機會晉升為副都督。
而也因此讓席繼魁志得意滿,安於現狀,成為玉京城當中有名的膏粱子弟,經常和當今三皇子廝混在一起。
但有的人是裝作紈絝,也有的人是真的紈絝。
席元均站在一旁,看著滿日走狗鬥雞玩蟋蟀的席繼魁眉頭緊皺了起來,隨後笑道:「魁兒,你一人鬥狗有什麼意思,為父陪你一起玩好了。」
席繼魁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好啊,父親來來來,我來告訴你,這可是我的神威大將軍,如今在走狗場連勝十七場,三皇子都是羨慕不已,若是能夠三十連勝.......」
平時父親總是訓斥他不學無術,天天除了走狗鬥雞就是想女人,如今他可要拿出真正的本事來,讓自己的父親看看,這走狗鬥雞中他也是個人才。
旁邊侍女看到那惡犬兇惡的樣子,嬌軀微微顫抖,前不久這逃出繩索的惡犬就活活咬死了一個家丁,她可是親眼所見。
接著,席元均和席繼魁二人開始走狗,玩累了之後便又鬥雞,玩的那叫不亦樂乎。
「你別說,這玩意還真是不錯。」
席元均玩弄了一會鸚鵡,笑意更深了。
席繼魁看到這,當即得意的道:「父親,我說了吧,這練武哪有這有趣?我還有更有趣的東西,等會帶你去看看。」
「什麼東西?」
「走,父親我帶你看看去,進去你就知道了。」
說著,兩人就來到了角落一房間,房間構造十分奇特,沒有窗戶也沒有一絲縫隙。
那房間門口站著兩個侍衛,看到席繼魁和席元均走來,連忙道。
「屬下拜見老爺!少爺!」
「讓開讓開,今天把我飼養的寶貝給父親看看。」
席繼魁擺了擺手,隨後一把推開了門。
當門打開了的一瞬間,一股腥臭便撲面而來。
席元均眉頭微微一挑,隨後跟著席繼魁走了進去,只見房間粉刷的光滑,旁邊還有一個大水池,水池中還有黃鱔和泥鰍,旁邊還有這數個活雞。
在角落處,有個凹陷進去的深坑,那深坑像是一個窩,半丈多深,下面鋪砂土、茅草,上面加蓋木板。
此刻一隻直徑近乎十寸的青白相見的蟒蛇正趴在那窩中,看到二人走了進來,吐了吐蛇信。
席繼魁看到那蟒蛇,眼中浮現一絲得意,隨後炫耀道:「父親,這就是我養的花蟒。」
席元均不動聲色的道:「不錯,看著挺下酒的。」
「父親,這可是五百兩銀子買的......」
一旁的席繼魁聽到這,打了一個激靈,連忙道:「走狗玩的差不多了,我們去玩蛐蛐,那可有意思了。」
用他心愛的花蟒泡酒,他可捨不得。
「好,反正近來無事,倒是可以陪你玩耍玩耍。」席元均爽快的答應道。
「大人!」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總都督召見大人,說要有大事要商議。」
總都督!?
聽到這三個字,席繼魁不由得心中一顫。
總都督是誰,那可是玄衣衛的總都督,真正的一把手,非人皇貼心之人不能擔任,除此之外其身手必定名滿天下,鎮得住天下九成九的門派才能擔當此重任。
席元均擺了擺手,道:「你和大都督說,我很忙要在家中走狗鬥雞。」
「這.......」
門口的銀字捕頭愣住了,這是席元均能夠講出來的話?
大都督召見,他竟然以走狗鬥雞為由將召令拒之門外?
「爹,你瘋了!」
席繼魁愕然道:「那可是大都督的召令啊。」
席元均擺了擺手,笑道:「無妨,平日為父為朝廷操勞,許久沒有休息,也沒有陪魁兒了,此次定要盡興才是。」
席繼魁點了點頭,勉強道:「好....好吧。」
接下來數天,席元均沒有點卯,而是一直在家中和席繼魁走狗鬥雞,鬥蛐蛐,飼養奇珍異獸,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這一天,玄衣衛副都督親自來到府中,席元均這才短暫的離開了府中前往了總都督府。
席繼魁倒也沒有擔心,則是滿懷期待的等著席元均歸來。
「今日,便是第三十場了,如果今日大勝,到時候我席繼魁必能名滿玉京城走狗場。」
席繼魁摸著趴在地上的凶犬,心中志得意滿。
「少爺,大事不好了!」
突然,一個美貌的侍女臉色無比慌張的走了過來。
「什麼事情?有什麼好慌張的?」
席繼魁眉頭一皺不耐的道。
天塌下來,還有他父親席元均扛著,再說了這天好好的,他能塌下來嗎?
「老爺,他....老爺......」侍女氣喘吁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爹怎麼了?」席繼魁聽到這,也是急了。
就在這時,月洞下管家帶著兩個侍衛抬著一個擔架走了過來。
擔架上,是滿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席元均。
「爹!」
席繼魁連忙跑了過去,隨後連忙對著旁邊侍衛問道:「我爹這是怎麼了?」
管家摸著眼淚道:「回少爺,席大人目無法紀,玩忽執法,總都督對其執行一百鞭邢,以儆效尤,那鐵脊鞭和破勁弩同樣是子母玄陽鐵打造,要不是老爺修為深厚,可能這一次就回不來了........」
「什麼!?」席繼魁聽到這忍不住失聲道。
鐵脊鞭的厲害他是知道的,而且執行鞭刑的時候可不能使用內力,這一百鞭子下去,人還能完好?
就是一品高手,那不死也要重傷!
席元均虛弱的睜開雙眼,道:「魁.......魁兒,把那神威大將軍牽來,今天還有第三十場大勝......」
「爹!」
席繼魁心中大顫,他不傻,他自然知道席元均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他也瞬間明白了席元均的用意。
看著倒在擔架上滿身血污的席元均,席繼魁牙關一咬,隨後拿起旁邊侍衛的刀,一刀砍向旁邊的惡犬狗頭,「從今日起,我再也不走狗鬥雞了。」
狗頭滾落,鮮血灑滿一地。
.........
席繼魁雙眼變得越發銳利,手中的龍鳳雙環雖然未動,但似有氣鳴之音震顫。
第四境!
他處在第四境已經數年前之久,席元均曾說以他的資質到達第四境便是極限,將來到達第五境的希望並不大。
席繼魁的心中不信,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到達第五境,達到和父親相同的高度。
能夠追溯父親的腳步,這是他畢生的夢想。
就在這時,一道腳步聲輕飄飄的落下。
「誰?!」
席繼魁心中一寒。
以他的修為,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靠近五丈之內,那可都是天下赫赫有名的高手,即使他方才略微有些失神。
順著腳步聲看去,陽光下是身穿黑袍之人。
看不清楚其相貌,倒不是因為頭蓬遮面,而是因為周圍氣機繚繞,讓人分辨不清。
不過看其身形,卻是讓席繼魁有些熟悉。
「你....你是.....」
席繼魁猛地想到了什麼,「你是江尚!?」
江尚!
魔教教主江尚!
即使這個人已經很久沒有在大燕江湖上興風作浪了,但依舊會有很多人聽到這名字會雙腿發軟,膽戰心驚。
魔教在江尚的帶領下,可謂猖獗霸道,為非作歹,肆意在大燕江湖之上橫行,其中被滅的門派比之玄衣衛也是不遑多讓。
要知道玄衣衛圍剿的門派,其中不乏一些與趙國,後金暗通款曲的勢力。
而魔教覆滅門派則顯得十分隨意,只有一門法則。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最終魔教在江尚霸道的行為之下,遭到了以真一教為主,七大派和玄衣衛為輔的諸多勢力圍剿,最終敗退退出了大燕江湖。
但即使如此,魔教至今依舊聲威遠播。
眼前之人的身影,當初在真一山和蕭千秋對戰的魔教教主江尚極為相似,席繼魁不可能忘記。
眼下這身影在他腦海中身影逐漸重合,幾乎是一模一樣。
「有的人忙著生,有的人忙著死。」
黑袍人淡淡一笑,道:「顯然,你是後者。」
聽到這話,席繼魁心臟突突亂跳。
這人是來殺他的。
魔教教主江尚是來殺他的!
「不,你不可能是江尚。」
席繼魁心神一凝,失聲道:「江尚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你親眼所見嗎?」黑袍人語氣似乎帶著一絲嘲弄。
席繼魁眉頭微微一挑。
那一日,他親眼所見蕭千秋一指擊中在江尚的眉心。
宗師的一指,而且直接點中了江尚的眉心,江尚也必定會遭到重創。
要知道李復周中了席元均一掌,三年都沒有緩過勁來,兩人還是半步宗師之境界。
但是那蕭千秋和江尚卻是宗師之境。
江尚怎麼就算不死,也是半廢之人。
而現在江尚出現,說明他並沒有死,應該只是遭到了重創。
「你中了蕭掌門一指竟然沒死,不過你的實力也未必在全盛時期了。」
席繼魁眉頭緊鎖,「今天依舊敢出現在這裡,江教主的膽子卻是大的很。」
他此刻的心情極其複雜,又驚又喜又懼,各種情緒參雜在一起。
「殺你,只需要一指。」
黑袍人雙手背後,語氣平淡,仿佛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饒是席繼魁,此刻聽到這話,心中也是浮現一絲怒意,眼前之人完全將他比作一螻蟻一般。
在這宗師隱世不出的江湖,天下間有幾人能夠一招殺了他?!
就是他父親全力施為,他也能夠擋住五招。
「咻!」「咻!」
席繼魁冷笑了一聲,雙手一動,手中的龍鳳雙環一震。
天地間,頓時響起龍吟和鳳鳴之聲,向著遠處激盪而去。
但下一刻,席繼魁雙眼好似變得模糊起來,只見的前方那黑袍人出現幻影,隨後變成了一個讓他更加熟悉的人影。
那人明明手持龍鳳雙環,但是你卻感受不到那龍鳳雙環的存在。
席元均!
這人正是席繼魁的父親席元均,也是玄衣衛的副都督。
「你......天魔萬相!」
席繼魁猛地想到了什麼。
作為玄衣衛的高手,對於魔教之人自然也是十分熟悉,魔教大部分的教眾修煉的乃是血魔決,而一些真正精英核心人員修煉的則是真武級別的地魔決。
比如李復周,火中雲,鬼面佛陀等人修煉的就是地魔決。
在魔教只有一人可以修煉天武級別的天魔決,便是魔教教主。
佛教講究的是無相,而魔教的天魔決講究的是萬相。
眼前之人乃是江尚,修煉的是天魔決,能夠幻化成自己父親的面向也屬正常。
席元均也正是席繼魁的心魔之一。
「哼!」
席繼魁冷哼一聲,「魔教教主也要玩弄這些手段嗎?」
前方『席元均』沒有說話,而是向著他緩步走來。
每走一步,腳下便有著黑白相間的氣流生成。
天魔正氣!?
其實李復周的天魔正氣並不能叫做天魔正氣,他修煉的乃是地魔決,只是將地魔決與自己的浩然正氣所結合。
而江尚釋放出來的氣機,更加純真,而且還不至於。
只見隨著那江尚走來,黑白相間的氣機形成一道道蓮花,那蓮花玄奧,詭譎,充斥在整個院落當中,就像是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死死將他禁錮住了一般。
「步步生蓮,天魔正氣!?」
席繼魁此刻心中跌到了谷底,眼前江尚哪裡像是受過重創的樣子。
「天魔決......」
突然,席繼魁好似想到了什麼,心中發出一道驚呼:「你,你不是江尚!?」
在魔教當中,只有魔教教主才能修煉天魔決,才能領會其中的天魔萬相。
來人若不是江尚的話,那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近來玄衣衛得到的密文,魔教推舉出了的新的魔教教主。
目前此人身份未知,實力也是未知。
瞬間,席繼魁內心猶如山呼海嘯一般,眼前之人竟然新任的魔教教主!?
他,竟然來到了大燕!?
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想到,魔教新任教主竟然來到了大燕,而且就在渝州城當中。
只見席元均的身影再次變得模糊起來,這一次則是一團黑色的霧氣。
周圍氣機就像是潮水一般匯聚而去,片刻間就凝集在了一起。
「嗡嗡嗡!」「嗡嗡嗡!」
席繼魁手中的龍鳳雙環開始不受他控制,發出一道道顫音,仿佛是害怕了一般。
「我倒要看看魔教教主的手段。」
席繼魁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當下內力瘋狂匯聚到了手臂之上,得到內力加固的龍鳳雙環終於不再顫抖。
「吼!」「咻!」
一道金龍,金鳳之形從龍鳳雙環之上幻化而出,隨後發出兩道振聾發聵的聲響。
席繼魁身軀一縱,手中如擒龍握鳳一般,周身氣機澎湃激盪。
「砰砰砰!」
因為氣勁交織,炸裂聲響徹天地間。
「怎麼回事!?」
「席大人似乎再和高手激鬥。」
「此人是何人?」
.........
院中玄衣衛的高手儘是被震動,瘋狂的向著這邊衝來。
只見的席繼魁沖入半空之上,帶著惶惶不可阻擋之威勢,隨後雙眼浮現一道寒芒,手中的龍鳳雙環向著前方一刺。
「咻!」
空氣當時爆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響,攪的人心中一寒。
龍鳳祥瑞!
氣勁衝擊而來,仿佛是有金龍金鳳齊齊衝來,伴隨著氣勁淘浪滾滾而來,就像是龍鳳騰雲駕霧一般,周圍玄衣衛高手看到這一幕無不是心中一顫。
一品天花巔峰,就是這麼可怕的實力!?
所有人都是死死的看著前方那處在黑色迷霧之人,大氣都是不敢出。
只見那人手臂一抬,周圍黑色的迷霧如山嶽一般巍然不動,隨後一指向著前方點出。
而就在那人抬起手臂的一刻,所有人包括席繼魁內心都瘋狂的顫抖起來,仿佛那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一般。
天空之上,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好似被烏雲遮住一般,狂風掠過大地,化成了無數利刃,四周瓦片都是掀起。
指光划過,就像是天地一抹流星。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僅僅是眨眼之間。
只見那一抹如流星一般的指光開始幻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生長著,在席繼魁的眼中好似瞬間就化成了一道擎天巨柱一般。
「轟隆!」「轟隆!」
那擎天巨柱落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體落下,帶著數萬斤一般的勁道,空氣都被擠壓的發出巨響。
擎天巨柱之下的眾人都覺得自己變得無比渺小,好似低微到一條浮游,一粒塵埃。
原本霸道的金龍金鳳碰觸到了那巨柱,瞬息間便崩裂了開來,化成了一道道勁氣餘波,向著兩側不斷蔓延而去。
而那擎天巨柱擊碎了金龍金鳳,沒有絲毫衰弱的趨勢,繼續向著下方落去。
「半步宗師還是宗師!?」
席繼魁愣住了一般,瞳孔中儘是那巨柱落下的倒映。
周圍玄衣衛的高手好似也是石化了一樣,身軀又像是被定住了,一動未動。
「嗵!」
擎天巨柱最終落下的瞬間,大地開始瘋狂的顫抖起來,就像是發生了地震一般。
隨後漫天的勁氣淘浪以庭院為中心,化成無盡的波濤洪水,瘋狂的向著周圍激盪而去。
席繼魁,玄衣衛等高手,還有庭院,樹木,樓閣,石門......所有的一切好似都被那滾滾氣浪席捲,化成了塵埃。
氣浪中,那黑色的迷霧逐漸散去,浮現出了其絕色容顏。。
「說一指殺你,就一指。」
趙青梅淡淡說了一聲,邁著蓮步向著遠處走去。
身後則是爆炸聲響徹不斷,淘浪連綿不息,漫天的煙塵四起。
...........
濟世堂。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今天是一個極好的天氣。
安景坐在太師椅上,享受著那溫暖的陽光,手中拿著一本古老的醫書。
夫人去逛街,李復周出去似乎忙著他魔教的事宜去了,再加上近來藥館來問診的也少了,倒是讓他悠閒了不少。
此刻正是研究學問的好時機,作為一個大夫,總要去干點造福百姓的正事才對。
安景正在思考,如何現代化的醫術與古醫術怎麼相互融合,相互吸收,促進他的壯陽養生之道。
活到老,學到老,用到老,自然也要養到老。
自古以來,只有好奇才能探索,探索才能發展。
「固精,鎖陽還能長壽......這個法門好用嗎?」
安景低聲自語道。
「姑爺,你在找長生的秘方嗎?」
就在這時,檀雲端著一盤洗好的葡萄過來,隨後放到了安景桌旁。
「長壽?」
安景輕笑一聲,「作為一個大夫,我對於養生長生本就有獨特的理解,還需要在醫書上尋找秘方嗎?我只是借鑑一二罷了。」
檀雲聽聞心中有些驚訝,「姑爺還懂得長生之道?」
要知道古往今來,為了這長生知道,不知道多少帝王都沉迷於其中,當今天下宗師不出,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為了成為大宗師,得到那三百年的壽元。
長生,不論是簪纓世家,腰纏萬貫商賈,王侯將相,隱世高人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當然。」
安景合上書,隨後拿起一顆葡萄放到了口中,「通過我這數年問診的病患發現,倒是讓我發現了一些關於長生的奧妙。」
檀雲聽到這,頓時來了興趣,「姑爺,你說我聽聽。」
天下間,大部分人都抵抗不了長壽的秘訣。
「這長生奧秘,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安景說到這,頓了頓才道:「但是你不一樣,我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檀雲瞪大了眼睛,連忙道:「姑爺,你想吃什麼儘管說,麻辣兔頭,辣豉香兔,陳皮兔,干煽兔絲........」
安景聽到這瞥了一眼,胸前的兩個大,兔子,「其實嗎,不用那麼麻煩的........」
普通的小,白兔就行。
再說檀雲做的東西誰敢吃.......
「那姑爺你想怎麼辦?」檀雲撅起小嘴問道:「我都要拿出我看家本領出來了,你還不願意。」
安景想了想道:「這樣吧,你把小黑仔借我兩天如何?」
檀雲聽到這,頓時一臉警惕的道:「姑爺,你想幹什麼?」
最近一段時間,安景總是會在一旁盯著小黑仔看,似乎別有用心,不懷好意。
「嗷!汪!」
就在這時,小黑仔歡快的跑出來,似乎是聽到安景提到『小黑仔』三個字,本能的用後腿剎車,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檀雲腳邊,狗臉提防的看著安景。
安景看著小黑仔,嘴角帶著一絲冷笑,道:「冬天到了,這個時候天氣冰寒,最需要溫陽的東西滋補一下,尤其是狗肉,還是黑狗肉了那就更是大補了。」
「而且俗話說的好,聞到狗肉香,神仙也跳牆,到時候親自操刀,給你們做一桌狗宴如何?」
「姑爺,你真壞!」
檀雲美目瞪了安景一眼,「你要吃小黑仔我可捨不得,我都養了它三個月了。」
「汪汪!汪汪!」
聽到檀雲的話,小黑仔興奮的圍繞這她轉,不虧自己這段時間的舔......
「我花費了大量的精力,還有時間,這麼辛苦。」
檀雲蹲下身子,摸了摸小黑仔,道:「除非給我三大碗加個狗腿!」
安景:「.......」
這小黑仔就那麼點大,檀雲還要吃三大碗,看來她對小黑仔是真的喜歡。
小黑仔瞪著大眼睛,仿佛在說:你瞧瞧你說的是人話嗎?
「哎呀!」
檀雲站起身道:「姑爺,你就告訴我吧,我都給你洗葡萄了。」
「給我洗葡萄有什麼用,也沒有餵我吃葡萄」
安景心中咕噥了一句,隨後乾咳一聲,道:「算了,就告訴你吧。」
檀雲聽到這,連忙豎起耳朵。
「通過我數年來診斷的病人還有鑽研醫書發現,長壽之人大多都是鰥夫,老光棍浪子還有太監,在這些人的身上都有一個特點,這就是長壽的秘密。」
「什麼特點?」
「沒有媳婦。」
「沒有媳婦!?」
檀雲瞪大了眼睛,看著安景一眼,剛要說話,便發現門外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間烏雲密布,隨後更是狂風大作。
「對,實踐出真理,沒有了女人,男人自然就能長壽。」
安景輕輕嘆了口氣,「但同樣的也少了許多快樂,這就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吧,而我目前研究和探索的方向就在這裡,怎麼才能讓魚和熊掌共得。」
說著,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
「轟隆!」「轟隆!」
就在這時,整個大地開始劇烈抖動了起來。
安景端著茶杯的手一個不穩,茶水濺到了他的一身。
「我艹,地震了,快跑!」
說著,安景一把拉著檀雲的手向著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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