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得不怎麼愉快,過完年紅梅就讓凱文趕緊去找事做。兩個孩子上學需要錢,光靠種莊稼和養殖根本就不夠家裡開支。
凱文迷上了打麻將,過年那十幾天幾乎天天去村裡的麻將館報到,有時連吃飯都喊不回家。有時候贏了錢心情好了,還買點東西回家吃。
紅梅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以前因為賭博寫過很多保證書一點用也沒有。輸了錢回家動不動就打老婆,紅梅個子小,只有挨打的份。
蘭蘭經常看到媽媽偷偷的哭泣,從那時候起兩個娃對爸爸只有恨,沒有了愛。紅梅經常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蘭蘭和松娃看見爸爸就害怕。
村子裡的男人們就只有凱文一個人動不動打老婆,紅梅成了村里女人們同情的對象。
村裡的人是從一開始對凱文有一份好工作的羨慕而變成了凱文變成賭鬼以後的嘲笑。一個人一旦迷上了賭博哪有什麼上進心,不吃不喝都可以,就是不可以不賭。一個好好的家就這樣被他給毀了。
這一天,村里一個本家的兄弟找上了門,是來找凱文去工地幹活的。剛好是晚上,凱文也正好在家。這個人叫劉東,劉東一進門就對凱文說道:「文哥在家,有好事找你!」
凱文一聽忙問道:「啥事?」劉東說道:「我在城裡包了一個工程,缺人手,想讓你去干點活,你在家閒著也不行啊,文哥,那麼好的工作讓你弄丟了,你也應該去掙點錢,讓嫂子和孩子們過好一點!你那兩個娃學習那麼好,村里誰不知道?這要是我的娃,我累死也願意!」
聽了劉東的一番話,凱文很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嗯,你說的對,我是應該去掙點錢!」劉東繼續勸道:「文哥呀,弟是個實在人,弟弟給你說個實在話,你呀,乾的都是糊塗事!那麼好的工作,對於我們一個農村人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事,也不知道你咋想的,怎麼捨得說不干就不幹了,誰不想農轉非,誰想待在大山里一輩子?你在城裡發展好了,對孩子們來說是前途無量,誰不想進城?」
凱文點點頭說:「兄弟,你說的對!哥哥腦子沒你聰明,哎,也是賭博害了我,一天不賭,心裡難受,我也很想戒掉,可是戒不了」
劉東又說道:「你看紅梅嫂子多好的人呀,勤儉持家,你還動不動打她,不是做兄弟的說你,以後可不能這樣,家和萬事興,你看整個村里就你打老婆,兄弟為你好才說你。那些叫你打牌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凱文聽了劉東的話,點點頭說:「行,兄弟…哥哥聽你的,跟你賺錢去!」劉東說完,就要準備回家。
紅梅正在做飯,趕緊出來挽留說道:「兄弟,吃了晚飯再走吧!」劉東擺擺手說:「嫂子,家裡已經做好了,明天早上六點我來接哥去幹活,早點吃飯哦!」
紅梅連連感謝,劉東可是一個非常能幹的人。劉東是家裡唯一的兒子,有一個妹妹已出嫁。劉東在縣裡包了很多工程,賺了很多錢,家裡的房子修得像個小別墅一樣,讓很多人都很羨慕。
在紅梅眼裡,劉東是一個踏實肯乾的人,凱文跟他去幹活是最放心的事了。
凱文出去賺錢了,家裡終於又回到了安安穩穩的日子。蘭蘭和松娃不喜歡爸爸在家,因為爸爸在家動不動和媽媽吵架,一吵架就動手,每次打媽媽的時候,孩子們都嚇得哇哇大哭,直到奶奶來拉架為止。
其實,蘭蘭和松娃在每一次看見父母打架的時候,心裡都是很恐懼的。蘭蘭常常告訴自己將來不結婚,一個人過就不會吵架更不會挨打。如果要找絕不能找父親這樣的,只要是沾賭的男人一律不能要,有暴力傾向的也絕對不要。
蘭蘭期中考試全鎮第二名上了光榮榜,學校要求家長合照並上台講話。蘭蘭興致勃勃的回家告訴了媽媽,紅梅拒絕了蘭蘭的請求,因為地里的活太多而去不了。
蘭蘭又去告訴了奶奶,奶奶也拒絕了蘭蘭。一瞬間,孩子特別的失落。開表彰會這一天,前三名的家長只有蘭蘭的家長沒有去。老師也特別不能理解,蘭蘭坐在第一排很失落。
照相的時候只有蘭蘭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學校將照片貼到了光榮榜上,其他兩個孩子都是開開心心的站在媽媽身邊合照,只有蘭蘭是鬱鬱寡歡的樣子。
紅梅也許並未意識到自己的決定深深的傷害了女兒,蘭蘭覺得無論自己怎麼努力,母親仿佛看不見自己!
凱文出去快滿一個月了,很快就要結工資了。劉東直接把工資結給了紅梅,劉東是個十分善良的人,他深知凱文愛賭,不忍看他把辛苦賺的錢輸了所以直接給了紅梅。
紅梅心裡很是感激,對劉東說了很多感謝的話。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兩個月,突然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天,紅梅正在地里幹活,天快黑的時候突然聽村里人說劉東出車禍了。第二天一早,村里傳開了,說劉東騎摩托車摔死了。
紅梅急急忙忙去了劉東家,果然遠遠就看見聚了很多村里人。紅梅快步走到跟前,只見劉東躺在木板上,頭上全是血,臉上蓋著草紙。
人們都在嘆息,可惜了這麼能幹的一個小伙子。劉東才三十多歲,兩個孩子,一兒一女都還年幼。
劉東的父母年邁承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雙雙氣得躺到了床上。年輕的妻子和一雙兒女哭成了淚人。
親朋好友都來了,劉東生前很受人喜歡,村里很多人在他手裡幹活,大家都覺得他人特別好,一聽說出事了,大家都來了。
紅梅也去幫忙了,心裡很難過,劉東帶凱文出去賺錢紅梅一直很感激。劉東的喪事在村民的幫助下辦完了。
凱文也干到了月底回家了,紅梅和孩子們都不想讓凱文在家裡。因為凱文一待在家裡就會沒日沒夜的賭,一輸錢就打老婆。
接下來的日子又進入了特別煎熬的日子,凱文又開始了賭博生涯,每一天像上班一樣按時按點的去,贏了就根本不回家,可以連續打幾個通宵,輸了倒是早早回家,但是紅梅可慘了,一回家就是要賭資,紅梅肯定是不給,但是一不給接下來就會挨打,到最後還是把家裡的生活費給了這個賭鬼!
孩子們的學費,家裡的生活費凱文從來不管。親戚朋友怎麼勸說都沒用,紅梅每一天都過得心驚膽戰,生怕一句不對又挨打了,很想離婚但是又可憐自己的兩個孩子,只能選擇隱忍。
這天剛好是個星期天,孩子們都在家裡,凱文也沒去賭博,在家裡給雞圍一個雞圈。
突然,在村口來了四五個人徑直朝紅梅家走去。蘭蘭和松娃遠遠的看見了三姨和小姨,還有兩個孩子們並不認識。
蘭蘭趕緊喊道:「媽…三姨和小姨來了!」紅梅聽見呼喊聲趕忙迎了出來,一看驚訝的說道:「家明…你啥時候回來的?咋不給二姐說一聲?」
紅梅立馬將兩個孩子拉到跟前說道:「快……快叫大舅,這是你大舅和大舅媽,孩子們沒怎麼見過你們,都不認識!」
松娃和蘭蘭異口同聲的叫道:「大舅………大舅媽!」弟媳婦給兩個孩子一人拿了二十塊錢,還買了很多吃的。人群中還有一個小女孩,紅梅上前一把抱了起來說道:「這就是瞿歡吧?小歡歡我是你二姑,你肯定不認識我吧?」
歡歡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紅梅,家明趕緊告訴孩子:「寶貝,叫二姑啊,在照片上不是給你說過嘛!」歡歡甜甜的叫了一聲二姨,然後一起進屋坐下了。
紅梅叫凱文陪客,然後自己上街去買肉去了。來到食品站,這裡是專門賣肉的。紅梅割了三斤肉,然後叫老闆寫的帳,因為沒有錢。
肉買回來了,紅梅開始準備午飯,叫凱文去地里摘些菜回來炒肉。然後姊妹四人開始拉起家常來。
紅梅問家明:「你怎麼回來了,是回來玩還是回來有事?」家明笑笑說:「不走了,回來安家來了!」
紅梅不相信,看向了弟媳鄧蓉蓉,鄧蓉蓉笑笑說:「真的,二姐…我們不走了!」家明告訴紅梅是鄧蓉蓉大哥叫他們回來了的,給他們一套房子住,還送了他們一個門面房。
原來是鄧蓉蓉大哥見妹妹在新疆種地太辛苦了,特地叫他們回來生活。鄧蓉蓉大哥和二哥都是磚窯老闆,在河南洛陽開了十幾家磚廠非常有錢。
他們家就三兄妹,鄧蓉蓉是老么。兩個哥哥格外疼愛這個妹妹,大哥二哥孩子都成家立業,唯一讓人操心的就是這個妹妹。
於是兩個哥哥商量讓鄧蓉蓉四川安家,剛好大哥為傻女兒準備的婚房閒著,於是就把這套房給鄧蓉蓉住。然後送妹妹一個門面房讓妹妹做點小生意賺錢謀生,家明大哥打算讓他跟著自己一起打理磚廠。
所以商量好了以後,就叫遠在新疆的妹妹妹夫把房子賣了,遷回了四川。大哥的大女兒是個傻子,這套房子是為大女兒準備的婚房,只要誰娶了傻閨女,大哥就打算把這套房子送給未來的女婿。
誰知女兒一直沒嫁出去,所以就先給妹妹住。聽完弟弟的一番講述,紅梅明白了弟弟一家回來的原因。
然後,家明又說道:「聽說二姐夫在家沒事幹,整日打牌,這怎麼行?你還經常打我二姐,我可不依你!」
凱文不敢吭聲,家明繼續說道:「你一個大男人得賺錢養家,好吃懶做可不行!賭博十賭九輸,有哪個賭博贏錢了?」
凱文點點頭,家明對紅梅說道:「我打算讓二姐夫和我一起去洛陽!」紅梅說:「好呀,這是個好事,本來前一陣一個本家兄弟一直帶著你姐夫在工地上干,沒想到這個兄弟後來出車禍不在了,你姐夫沒辦法就回來了!」
家明聽完二姐的話說道:「等我家裡安排好了,讓姐夫和我一起去洛陽吧!」凱文也同意了家明的要求。
蘭蘭和松娃一聽爸爸和舅舅去洛陽掙錢,高興的不得了,家裡又可以安寧了,媽媽又可以過舒心的日子了。
家明回家將老婆孩子安頓好以後,就帶上凱文去了洛陽。凱文出門,家裡的氣氛一下就好了,孩子們就喜歡爸爸不在家的日子。
沒過兩天,蔣院長的侄兒來了。找到文君告訴老太太想讓老爺子劉習之去幫著看魚塘。一個月一百五管吃管住,魚可以隨便吃。
文君一聽便同意了,一個月一百五夠老倆花了,而且活也不累還可以補貼家用。就這樣爺爺也出門了去縣裡了,隔十天半月的可以回來一下!
家裡就剩下奶奶和媽媽兩個大人在家了,紅梅和婆婆開始相互依襯。地里的活都是互相幫忙,有時候青雲夫妻倆會回來幫著母親幹些活。
這四五月份正是農忙時節,又要插秧,又要種玉米,地里的活特別多。紅梅寧願一個人忙死,也不願叫凱文回來農忙。
紅梅給村里人換工,先幫別人家幹了,然後再叫人來幫自己家和婆婆家干。文君就負責在家做飯,兩個孩子在學校讀書離家也很近,有時候住校,有時候也回家住。
插小秧這天剛好是星期天,蘭蘭叫了七八個班裡要好的同學幫忙插秧。松娃和奶奶在家專門負責做飯,這娃娃們雖說是第一次插秧,可干起活來倒還真是像個小大人,又快又好。
插完一塊田的小秧,孩子們都趕快上岸去水溝邊洗腳。蘭蘭正洗著腳,一個同學尖叫了起來:「螞蝗……蘭蘭腿上有一個螞蝗!!!」
蘭蘭一聽,一哆嗦嚇得蹦了起來驚恐的叫道:「在哪呀……啊,媽媽呀……在哪?」一個男同學用棍子把蘭蘭腿上的螞蝗弄到了地上,蘭蘭嚇得魂都飛了。
一聽螞蝗掉了,蘭蘭這才停止了蹦噠,瞪大眼睛看著地上的螞蝗。這時紅梅過來了問道:「小傢伙們,剛才怎麼了?」
蘭蘭的同桌小麗說道:「阿姨,剛才一個螞蝗爬到蘭蘭腿上了。」紅梅笑笑說道:「別害怕,看把你們嚇的,只要沒有傷口,螞蝗是進不了肉裡面的,它是吸血鬼!」
說完,叫孩子們趕緊洗乾淨回家吃飯了。一到家,松娃已將豐盛的飯菜擺好,只等這一群孩子們開飯了。小秧就這樣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