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頓了頓，觀察著紅姐的表情。
她沒有說話，只是再度喝下一杯茅子。
我從她專業的目光中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
但是我總覺得她像是在拼命掩飾什麼。
「所以，現在你父親的事兒，你也要算在我頭上？」她強裝鎮定地問道，但聲音卻忍不住有些顫抖。
「因為我實在想不到，當初你對我那麼好的合理性！我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紅姐竟然會讓我跟她在一個別墅里生活……並且讓我學習《血眼識玉》……還將你的寶庫，無償給我使用！說起來，紅姐，我能混到現在有個位置，還多虧你的幫助！」
紅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握著酒杯的手卻出賣了她的緊張，指節都泛著白色。
她的目光更是深深看向了一邊的石中玉。
而石中玉，依舊像是個刺客一樣安然坐在那裡，他的眸子，似乎看向了紅姐，又像是沒看到。
紅姐放下酒杯，直視著我的眼睛，開口道：「王虎，我跟你父親，素不相識！此事到此為止！」
我死死盯著紅姐的眼睛，想從她那張塗滿脂粉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可惜，她就像一隻修煉成精的老狐狸，滴水不漏。
「紅姐，你不用緊張，我只是隨口問問。」
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拿起酒瓶給自己滿上，「畢竟，當年我爸的事兒，在本地也算鬧得沸沸揚揚，誰還沒聽過幾個版本啊？」
我觀察著紅姐的反應，她明顯依舊是那麼淡定。
「王虎，你也不用試探我，」她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你爸的事兒，跟我沒關係。當年他賭石輸紅了眼，欠了一屁股債，最後跳樓自殺，這在道上也不是什麼秘密。」
「跳樓自殺？」我冷笑一聲，「紅姐，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我爸雖然好賭，但他惜命得很，怎麼可能自殺？再說了，他就算要自殺，也不會選在離家十萬八千里的爛尾樓！」
我緩緩道：「以前我沒腦子想不通，現在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兒還有隱情！」
紅姐聽著我繼續分析，忽然笑了，她放下酒杯。
然後定定看著我道：「所以，這場宴席，你就是過來跟我分析你父親的死因的？」
我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紅姐，你也不用跟我打馬虎眼。我爸的事兒，我遲早會查清楚，但今天這頓飯，是謝謝你。」
我說著，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紅姐，一字一句道：「謝你當年把我從泥潭裡拉出來，謝你讓我王虎有今天！」
說完，我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石中玉在我身後慢悠悠地開口了：「虎哥，還一口都沒吃呢，真這麼浪費？」
我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石中玉，你第一次見紅姐，你陪她吃吧……不過你要小心，別被紅姐把你給吃了。」
我離開包廂。
但我發誓，我一定會查清楚當年我爸的死因，將那些害他的人，一個個揪出來，讓他們血債血償！
離開醉仙樓，我直接打車回了崩尖市場。
剛回到市場辦公室，王教授就已經等在了裡面。
魯一二先在半路攔住我說：「王教授等了很久了，看來這件事兒我們占據主動，多要點好處，才划算！」
我點點頭，我不是傻子，魯一二的話我也能理解。
以前的時候，我們崩尖市場勢力弱，還得靠著王教授的團隊轉移大紅陽的視線。
現在大紅陽都跟我們合作了，雖然比例不高，但是崩尖市場是保住了。
可以說，現在這個勘探工作要不要進行下去，掌握主動權的是我們崩尖市場，已經不再是王教授了！
再加上上次王教授拼了命要把我送進去踩縫紉機，對這個老傢伙，我已經沒多大感情。
沒感情之後，很多事兒就好談了，那就談利益最好！
我冷冷地看著王教授，他今天穿著一身唐裝，手裡還拿著一串不知道什麼材質的佛珠，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樣子。
「王教授，您老今天氣色不錯啊。」我給他倒了杯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王教授扶了扶眼鏡，表情顯得有些謹慎，然後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才開口：「王虎啊，上次在文物所的事兒，是我老王糊塗了……老王我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
「但是話說到這裡，犯錯的是我，勘探工作，這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該進行還是要進行，你我都是懂玉的人，知道這次勘探對於玉石界的意義！」
我聽了這話，好笑道：「您這話說的，勘探工作不是一直都在進行麼？至於您說的犯錯，不過是立場之爭罷了……我從第一天開始合作，就沒指望說您把我當自己人，我是個生意人，您是個文化人，尿，都尿不到一壺裡面——」
我這話一出口，王教授當時臉色都變了。
想著我這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解釋道：「這話，盤西米愛說，話糙理不糙！如果形容的不準確，那我也只能說不好意思！」
王教授眉頭微微一皺，只能是尷尬點點頭。
隨後，他開口道：「早期合作的時候，我們確實沒想到，這次的勘探工作，會是這麼個一個工程，咱們之前談好的條件……」
我直接打斷他，把一份新的協議推到他面前：「王教授，老規矩就別提了，您看看這個。」
王教授拿起協議，臉色漸漸變得難看：「小虎，你這是坐地起價啊？除了人工費用之外，再加百分之十的勘探費用和百分之五的人身保險，這未免也太……」
「王教授，您也說了，這是個大工程，風險大，投入也大，我這百分之十，不多吧？」我翹起二郎腿，十指交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您要是不知道其中的兇險，可以再去找趙伊曼核實一下，上次，我跟盤西米差點死在裡面！」
「您這給的，可是買命錢！無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