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遠行

  在斬出那一劍之後，夏小蠻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

  雖早就看不清東西，但此刻連一點神韻也都消失不見了。

  已沒了所有的氣力。

  任誰都能在此刻結果了她。

  即便不那麼做，她剩下的一口氣也支撐不了她多久。

  一旁的姚南在看到林翰倒去後也是震驚，心跳快到如敲鑼打鼓。

  發生了什麼？

  姚南不清楚，但她知道肯定是夏小蠻做的。

  她於最後一刻反殺了那個瘋子！

  「小蠻！你醒醒！不要睡著！」

  姚南衝著夏小蠻大喊，想要刺激她的神經。

  然而夏小蠻的眼裡已經無她。

  「不不不，不要！你不能死！」

  姚南大喊，雙手捧著少女的臉頰。

  而就在下一刻，姚南忽然渾身一顫，猛地轉過頭去，瞳孔驟縮，血絲遍布。

  「怎麼可能」

  那林翰竟又爬了起來，他張口吐出一大壇血。

  姚南嘶吼：「你為什麼還不死！？」

  林翰顫巍巍的站起身來，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他氣息無比衰弱，顯然也已是到了最後關頭。

  姚南此刻心底的憤怒與憎恨已是超過了恐懼，她爬起身來就要衝過去。

  而林翰卻是衣袖輕擺，似乎已是用盡了力氣才做到這個地步。

  那一縷元氣便令得姚南飛了出去。

  「死死.」

  林翰一步一步的移動著，朝著夏小蠻走去。

  感受到殺意，夏小蠻恢復了一絲意識，她知道對方正朝她走來，但已是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才有所領悟，只可惜……

  若是還有機會，必能活用於下次。

  「不！誰來救救我們！」

  姚南爬起來，不顧嗓子的疼痛，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吶喊。

  或許之後會報廢，但她不在乎了。

  林翰來到了夏小蠻的面前，在後者的視線中，伸出了右手，朝著她抓了過來。

  「求求你們了，來個人救救她吧！」

  姚南跪倒在地上，將頭嗑在地上，她知道這樣做沒有用，這裡沒有其他人，但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什麼。

  她痛哭，卻無人應答。

  姚南抬起頭來，就見到那隻手朝著夏小蠻的脖頸抓去，她臉色蒼白，眼神絕望。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了場中。

  她的降臨，令林翰的身形僵在了那裡，如時空凝固一般動彈不得。

  那身影窈窕婀娜，穿著紅衣長裙，裙擺拖在地上，卻仿佛不被纖塵所染，出塵空靈。

  可她的身上散發著紅色的氤氳，詭異駭人，只是瀰漫開來，便讓此地變作了如九幽一般神秘的世界。

  姚南目光呆滯，卻鎖定了那個紅衣女子。

  那是一位妖嬈傾世，絕色傾城的女子。

  她身上的血色紋路格外顯眼，單一看妖異無比，可在這女子的身上卻令人不覺得違和，仿佛一件巧奪天工的絕世瓷器。

  噠、噠。

  紅色的鞋跟聲成了這世間僅剩下的聲音。

  那女子走近了林翰，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林翰的皮肉筋骨，從外至內如風沙一般迅速消散了去，並未阻擋紅衣女子的步伐。

  紅衣女子來到了夏小蠻的面前，如紅寶石般艷麗的眸子，望向了後者身軀右側的傷口，長睫輕顫，像是蘊著某種令人心悸的情緒。

  夏小蠻那無神的瞳孔里，林翰的身形已不見，倒映出的是那紅衣女子的身形，雖然她並不知道。

  她的嘴唇微微發抖，竭力發出的聲音還是顯得虛弱。

  「你是.紅音嗎？」

  她的大腦沒有思考過，完全是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句話。

  她看不見，但卻能聞到那特殊的味道。

  紅衣女子沒有說話，看著那雙無神的眼眸，緩緩蹲下身來，纖細如玉的手掌放在了夏小蠻的胸口。

  嗡。

  蔓延向八方的紅色氤氳在此刻忽然湧來，如被漩渦吞噬了一般。

  紅光在夏小蠻的心間綻放。

  她是在治療小蠻嗎？

  姚南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個念頭。

  夏小蠻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一股熱流從體內散開，她緩緩合上了眼睛便昏迷了過去。

  轟隆隆！

  天外雷聲大作，烏雲密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這邊蔓延過來。

  紅衣女子微微蹙眉，抬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猶豫。

  最後她收回了手，看了眼少女那本該有右臂的位置，她抿了抿唇。

  「你、你能救救她嗎？」

  這時候姚南走了來，雙腿發顫，顯然也是不剩多少力氣。

  紅衣女子看向她。

  「帶她走。」

  那聲音空靈悅耳，但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時，紅衣女子忽然伸出右手，一道紅光便沒入了姚南的體內，她的氣力竟是恢復了許多。

  姚南有些害怕。

  「我會尋你。」

  話音落下，紅衣女子便化作紅光消失不見。

  姚南已有了猜測，此女或許與夏小蠻認識，而她不信任自己。

  這紅光或許不僅僅是尋她的辦法，或許還能掌握她的生命。

  但姚南已經渾不在意，她回頭看了看這狼藉一片的地方，已是認不出這是她的家。

  姚南看了看夏小蠻的傷勢，血都已經止住，傷口也已經癒合。

  雖然手臂沒了，但顯然被先前那女子保住了性命。

  姚南將夏小蠻背了起來，便逃了出去。

  她心底很是迷茫，不知道去哪裡，但她知道現在不能待在這。

  姚家的敵人不少，落井下石的人肯定也有很多。

  要先離開這裡。

  城中的大街上早已不見多少人影，有些還在角落埋頭蹲下，顯然是被先前看到的景象給嚇到了。

  姚南帶著夏小蠻逃出了城，一路向山里跑去。

  進了山之後，姚南不知不覺的便逃到了那處礦脈。

  「姚小姐？」

  這裡還有據點，有幾位開採隊的人。

  當看到夏小蠻的傷勢時，所有人都是震驚，他們都知道今日是與齊耀福那邊比試的日子。

  這傷或許就是因比試而造成的。

  難不成比試輸了？

  但眼下顯然不是關注這點的時候。

  他們為姚南與夏小蠻安排了住處。

  外面已是深夜，而且下起了大雨，狂風大作，吹的樹林吱呀聲不停，天氣可謂是極其糟糕。

  明明白天還好好的。

  在休息一晚之後，姚南恢復了不少，雖然心境糟糕，但還是將實情告知於了據點裡的幾人。

  他們得知之後先是震驚，再是懷疑，但又想到這位可是姚泰恩的女兒，如何可能會說這樣的謊話。

  他們只能安慰和哀悼。

  跟著姚泰恩也有好些年了，誰能想到這樣的事情。

  幾人離開了據點，趕緊回家看看。

  據點便只剩下了兩人。

  只不過夏小蠻還未甦醒。

  姚南已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她，而逐漸冷下來的她，心裡所想的也越加複雜。

  事情變成這樣，應該怪誰？

  怪夏小蠻？因為她與那人有仇怨？

  怪父親鬼迷心竅？怪她背叛友人下毒？

  如今家破人亡，該怪誰，姚南想不明白。

  最終她只能感傷，獨自一人坐在床邊發呆。

  怪誰？亦或者都有錯？

  姚南已不願再去想，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想的。

  姚南的心情複雜，比起想到未來該何去何從，她更在意的是現在，等夏小蠻醒來自己該如何面對她。

  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讓她痛苦到窒息，暫時抑制了她的思考能力。

  又過去一日，夏小蠻醒了過來。

  陌生的環境。

  夏小蠻恢復了些許力氣，但卻無法使用慣用的右手，習慣性的睜眼卻看不清東西，能感受到微弱的光感，但東西卻看不見。

  算是瞎了。

  夏小蠻沉默著坐起身來。

  當時就已經意識到了，但不得不說，這個事實還是衝擊到了的她。

  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有人來了。

  「小、小蠻.」

  那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夏小蠻當然知道是誰，只不過她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她原以為自己會生氣，但現在卻平靜的出奇。

  「你還好嗎？」

  姚南來到了她的面前，注意到那雙無神的眼眸，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像是猜到了什麼。

  「你還看得見嗎？」

  夏小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還是開口了。

  「這是哪裡？」

  姚南連忙回答：「就是那礦脈外的據點。」

  夏小蠻想了起來，而後握了握拳。

  恢復的不錯。

  當時那個救了她的人是誰？會是紅音嗎？

  距分別已過去了大半年，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夏小蠻不知道，但依舊覺得那個人很可能是紅音。

  紅音的氣息向來是如薄荷一般淡香清涼的。

  那人雖然氣息有一些不同，要更醇厚一點，但依舊非常相似。

  直覺告訴她，那人就是紅音。

  見她沉默不說話，姚南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那人呢？」

  夏小蠻開口詢問。

  姚南知道她在問誰，便說道：「她讓我帶你離開，然後就不見了。」

  夏小蠻不再說話，而是起身走向了外頭。

  她雖然能看清一點點的輪廓，但此刻用來判斷方向的卻不再是眼睛。

  不知不覺中，方向感變得極好。

  見少女走了出去，姚南不敢攔她，只好跟了出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夏小蠻問了一句。

  「你為何跟著我？」

  那語氣中平淡，但其中的疏離卻是顯而易見。

  姚南感到十分的害怕，她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你要去哪？」

  夏小蠻想起了一件事。

  她要去太古秘界，算算時間，應當是不到兩個月了。

  見到她這個樣子，師尊應該會怪罪的吧。

  她沒有回答姚南的話，人已與思緒一般，慢慢遠去。

  見她逐漸遠去，姚南沒有追上去，而是痛哭流淚，大喊了一聲。

  「小蠻！求求你了！原諒我吧！」

  夏小蠻頓了一步，她沒有回頭，但卻回了一句話。

  「我拒絕。」

  她在儲物袋中摸索了一番，而後取出了一條纖長的白布，將它蒙上了眼睛，在後腦勺系了個結，然後漸行漸遠。

  而那句話，姚南並未聽到。

  然而聽不聽得到並不重要，見那人離去，她已是知曉了答案。

  如今她家破人亡，已是一無所有。

  既然不原諒她，為何不殺了她？

  姚南感覺自己要瘋了，癱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將淚水哭盡。

  這份苦痛，將會跟著她一輩子。

  她在這個據點待了多日，人變得非常憔悴，而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時，那位紅衣女子來了。

  兩人對話未超過三句，紅衣女子便又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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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該篇章到這就結束了，諸君好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