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開個價吧！」
即便沈江年表現得異常鎮定，但我仍然能在他語氣里聽到一絲激動。
「開什麼價？」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一時之間也懵了。
「你不是要把鼎賣給我麼？說實話，我對這個物件非常滿意，實在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你可以說是我的貴人。」
沈江年此時已經絲毫不吝嗇他的讚美，我就知道那個鼎超神了。
只是我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般順利，以至於我都忘了這鼎我是要賣給對方的，更別說想過什麼價格了。
開價，此時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一來是必須到位，二來是不能讓對方生疑。
之前那個秦鼎成交價是一百八十萬，由劉胖子賣的。
現在這個成色和質量都好上數倍，自然不能再用那個價。
董叔說過，優秀的品相和老舊的年頭能讓物件的價值呈幾何增長。
就例如五百年前的一個瓷碗賣100萬，但一千年前的瓷碗卻不是賣200年。
年頭雖翻了一倍，但價值卻會翻上十倍，也就是一千萬。
想罷，我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價值，但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
真要把這鼎賣給沈江年嗎？
如果賣了，未來若干年後，他有可能會發現此鼎是假。
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或許真能跟天眼扯上關係，到時候他請人一看，我就完犢子了。
但如果不賣，我也無法跟沈嘉嵐交差。
思前想後，我最終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一千萬？」沈江年迷惑道。
「一億。」我脫口而出。
此言一出，反應最大的不是沈江年，而是沈嘉嵐。
「你瘋了！我哪裡付得起這個價錢？」她連忙小聲問道。
我一愣，才想起此物是沈嘉嵐作為補償的壽禮送給沈江年的，自然得由她付錢。
看來這鼎是註定不用賣出去了，沈嘉嵐並不被沈家器重，絕對不可能掏得出一億。
不想沈江年卻面不改色，轉頭跟趙雄討論了起來，而且還連連點頭。
我暗呼不妙，當即提耳竊聽起來。
「一個億在台面下可能有些高，但放上檯面，也就是放我拍賣行上競賽，絕對成交價能超越一億！」趙雄斷言道。
沈江年也點頭認同:「這鼎可以說有價無市，一旦消息漏出，怕是會瞬間價值連城，我還是免得夜長夢多，反正我是拿來收藏的，一個億很值得！」
說罷他便爽快地掏出了支票簿，書寫起來。
「沈先生您這是？」我頗為緊張。
「就按你說的價，一個億，我們成交吧。」
他甚是平靜。
「我說的是一個億啊？！」我再三確認道。
他直接將支票橫在我眼前:「陳先生你好好數一數，這是多少？」
1.2.3.4.5……8，八個零！
我懵逼了，這沈江年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我本想以高價勸退對方，這樣一來沈江年也不會怪女兒。
但他竟如此爽快。
「可是…可是。」我有些猶豫。
「可是什麼？年輕人，你該不會是看沈老闆答應得太爽快，覺得把價格開太低了，現在想坐地起價吧？」
趙雄鄙夷道。
「不是，我意思是這是沈小姐要送給沈老闆的壽禮，自然不能讓你破費，而且這還會破壞了沈小姐的一番心意。」我解釋道。
聽罷沈江年看了女兒一眼，眼裡久違地露出欣慰之色。
「嘉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爸這次非常滿意，你能為我找到如此頂行的好物件，已經是最好的壽禮，就讓我買單就好！」
說著沈江年便將支票一直往我懷裡塞，生怕我不賣他一樣。
而且他似乎也看出來，沈嘉嵐壓根掏不出這一個億，到時候暴露了只會讓整個沈家當著外人丟臉。
這時沈嘉嵐求助性地看向我，意味著她把決定權交給了我。
現在已經不是我衡量一個億夠不夠的問題了。
「沈先生，我可以賣給你，但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我想了個儘可能折中的辦法。
「喔？你不妨直說。」
「這個鼎是由我祖上傳下，父親交給我之前希望它能被妥善照料，鎮宅安家，所以我希望這鼎以後能只為沈先生所擁有，不得再將此物交易。」
我不得不現編了一個小故事。
此舉目的是為了秦鼎之後在沈江年手上儘量減少曝光率，這樣應該能大大減少露餡的機率。
「放心吧，我就是用以收藏，這可是我的心頭好，絕對不拱手相讓於人。」
沈江年拍著胸口篤定道。
完了，看來這鼎是真要賣給他了。
這絕頂工藝造就出的產物，竟然以假亂真到要賣一個億了。
別說會不會露餡，這錢我拿著都不安心。
一番天人鬥爭後，我將支票穩穩收入。
所謂富貴險中求，其他的我忘了，老子就要錢現在！
「好了，沈先生這鼎以後就是你的了。」
「合作愉快陳先生，如果你家中還有其他家傳寶物，歡迎隨時送來我府上問價，你以後就是我沈江年的座上賓，說好了。」
他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還以後呢？我保證以後在你面前人間蒸發！
這一個鼎就把我折磨得夠嗆了，還想整幾個來？
此地不宜久留，特別是趙雄那廝盯著我的目光一直不懷好意。
哪怕是那秦鼎已經堅定為真，他也沒給過我好臉色。
「我先告辭了沈老闆，再聊！」
我幾乎是撒腿就跑，沈嘉嵐見狀也是連滾帶爬地追上了我，美其名曰是要送貴客。
實際上我們兩人在大廳里時，雙腿早就發軟了。
返程的路上，沈嘉嵐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什麼不按計劃走？剛剛差點就完了。」
「不管怎樣，這事終究是翻篇了，以後可別隨意誇下海口了。」
我勸道。
「可是……那鼎真的沒問題嗎？」
「你還有別的路走嗎？」
「……」
沈江年的問題是解決了，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問題是，我該怎麼處置那一億。
於是乎，待我回到古玩街的第一時間，我就找上了我的人生導師董叔。
而當他聽到我把那秦鼎賣了一個億。他表情便如我想像中的吃驚。
「怎麼樣董叔，我這手買賣牛不牛？」
我有些沾沾自喜。
「虧了，虧大了！那鼎放拍賣行能賣五個億啊！」
董叔一個牛角恨鐵不成鋼地敲在我後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