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到這大黑塑膠袋，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我還以為是垃圾呢。」沈江年身旁的西裝男笑道。
見氣氛尷尬，沈江年以介紹朋友打破了沉默。
「忘了跟大家介紹了，這位就是為我帶來秦鼎的陳先生，他是嘉嵐的朋友。」
「這位是關中最大拍賣行的老闆，趙雄，他還特意帶了幾個朋友來欣賞。」
這西裝男簡直像個暴發戶一樣，一身西裝並不合身，手上戴滿了金戒指玉器，活脫脫一暴發戶。
不過這也不意外，畢竟在關中有無數人曾一夜暴富，這本就是個創造奇蹟的地方，說不定這個趙雄就是。
還有他頭上的假髮，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絕對瞞不了我，足以看出此人有多虛偽。
「嘉嵐，你怎麼會認識到這樣的朋友？」趙雄聞言不咸不淡道。
「這是我在古玩街認識的，要不然我也不會發掘到這隻秦鼎。」沈嘉嵐強險笑道，估計已經看到我桌底下正在緊抓的拳頭。
那廝分明在鄙視我，若是四下無人我定一拳打飛他的假髮。
「喔？這位小兄弟怎麼看也不像能擁有如此年代久遠的物件，不會來路不明吧？」趙雄又鄙夷道。
「這其實是陳先生祖上傳…」
沈嘉嵐正要解釋，我卻按住了她。
真是忍無可忍，我一腳踩在那名貴茶几上就開噴:
「你懂不懂規矩，這古玩私下買賣你壓根不用管來源，哪怕是我從國家博物館搶的賣給你，也跟你沒關係，挨熗子的就只有我一個。何況人家主人家還沒說話，你一個來蹭光的囉嗦什麼？」
「你！這……」
趙雄先是氣憤地指了我一下，然後感覺不妥又求助性地看向沈江年。
後者此時正眯著眼睛，沉默不語。
我自所以敢這麼說話，因為我明確地意識到，我才是目前局勢的主導者。
哪怕我是在沈江年家裡，但我要是不賣這鼎給他，他也得給我夾著尾巴做人。
更何況是這不知哪裡蹦出來的趙雄？
「老趙，稍安勿躁，是真是假，我們看一眼物件不就得了，都拿到眼前了。」
沈江年安撫道。
跟我說的一樣，他眼裡只有那鼎，要是趙雄壞了他好事，他也不會給面子。
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管家將塑膠袋打開，自己則厭惡地捂住了鼻子，似乎對那塑膠袋頗為反感。
而這包裝可是我深思熟慮得出的，再華貴的錦盒也不如這塑膠袋強而有力。
「真是搞笑，幾百乃至上千萬的老物件就用個塑膠袋裝著來，沈老闆你敢信這是真品？這也太業餘了！」
趙雄嘲諷道。
沈江年也是皺起了眉頭，顯然也是這般認為。
見狀我便將計就計，在鼎即將露出來時一把將鼎奪過，沒好氣道:
「你瞧不上，我還不想賣呢嗎，愛買誰買誰的去，先告辭了！」
說罷我抱著鼎就要走，要是這鼎能不用賣，那才是真正的萬無一失！
「呵呵，狗急跳牆了，我看那東西一定是假的！這小子絕對是慌了！」
見我要走，趙雄更是變本加厲地諷刺。
我當時年少氣盛，他的激將法用在我身上頗為受用，但我卻又顧及著面子。
就待我快走到門口之時，沈江年終於開口了。
「陳先生請留步，老趙你也消停會吧，人家畢竟是來做買賣的，況且過門也是客。」
說著他又親自走過來邀請我回去，並道:
「就當是我沈某人虛心請教，為何如此貴重的物件你就用個塑膠袋就裝著來了？」
我雖然是想走，但自然是走不得的。
要是我這鼎不賣給沈江年，沈嘉嵐就要替我背鍋，我這恩也報不上了。
「就捎一段路用什麼裝不是裝？何況買個盒子還得花不少錢，我尋思我爸傳給我的時候連袋子都沒有呢。我又不是做古玩生意的，手上就這麼一個鼎，就別墨跡了。」
我說出了提前準備好的措辭。
沈江年聽得是連連點頭:「陳先生為人真是實在，呵呵，你不說我都差了點忘了這鼎是你祖傳的，我們來看看東西吧。」
把我招呼坐下，沈江年再也沒有了架子，親自上手解起那塑膠袋。
「沈老闆可得輕點慢點啊，別開出一堆碎片，到時候還沒買就直接讓你賠了。」趙雄見我踩不死，又轉移了火力輸出點。
沈江年聞言也是當即留了個心眼，動作又慢了些。
我恨得是咬牙切齒，我要是真想坑沈江年，這會我已經拿了錢跑了。
這時袋子綁口已經解開，沈江年著急地將袋子往下方一推，秦鼎的全貌便展現在大廳正中央。
眾人的目光紛紛朝其鎖定，沈江年只是一眼便瞳孔地震。
他的表情我暫時無法解讀，因為裡頭更多的懷疑與震驚，尚在消化當中。
但我也能理解，畢竟這個鼎的成分實在玄乎。
但讓我更在意的，是拍賣行的趙雄，他每天要經手那麼多古董，自然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而且對方從一進門就對我咄咄逼人，必定會以數倍的專注力去觀察。
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怕不就是沈江年特意請來幫眼的。
「我一時間說不上來，老趙要不你看看？」沈江年似乎自我懷疑了，把鼎遞給了趙雄。
我心「咯噔」響，該不會是看出哪裡不妥了吧？
要是這樣別說我會顏面盡失，怕是今天人都得交代在這。
這「土皇帝」在關中可謂是遮天般的存在，活埋你也不過分。
趙雄接過鼎，拿起放大鏡幾乎是貼著鼎表面看，頭都快埋.進裡頭了。
最後他重新打量了我一眼，表情就跟沈江年一樣了。
「這麼好的東西應該讓我行里兩位專家也欣賞欣賞。」
說著他又遞給了帶來的兩個專家。
那兩人從進門到現在都沒說過話，這種人我是會認為他們是有真材實料的。
只是這趙雄，到底有沒有看出什麼？
最後的兩人心領神會，直接抽出了各色儀器和試紙，似乎打算給我的鼎來一次徹底的全身檢查。
眼見著他們又是測濕，又是量色，甚至還要刮下膩子當場化驗，我終於開始緊張起來。
就在我打算求救董叔的時候，那兩人竟對著趙雄點了點頭。
那一刻，趙雄再次看向我的眼神，如同在看神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