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董仲書說完,吳影遞出一根煙,等對方點上,這才緩緩開口:「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以前思考過無數次。
你說的沒錯,名單上那些人,有一部分,確實罪不致死。
而且,很多都是一時衝動,本性並不壞,甚至,我還發現一個很好的人,一個在我看來,算是高尚的人。
但是,我依舊會一個個清算,毫不留情」
董仲書神情悲痛,聲音都有些哽咽:「為什麼?」
吳影語氣平靜:「身處這個社會,我是一個社會人。
對一個社會人來說,壞人、惡人,應該被清理,因為對社會有害。
那些本性不壞的人、或者好人,按理說,我不該殺,這不對。
但,在成為社會人之前,我首先是一個人。
我有自己的親人,我的父親、母親、姐姐、爺爺奶奶,他們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的仇,不共戴天!
所以,我不會去管那些仇人到底是好還是壞,這不重要。
我只知道,他們害死了我的家人,那麼,我就需要報仇,血債血償,沒有商量的餘地」
說到這裡,吳影輕嘆一聲:「哎!
我其實早就想清楚了,等我把所有仇人清理完,就會儘可能回報社會,彌補我對社會造成的負面影響。
這是我能想到,唯一能做的。
至於放棄復仇,或者放過誰,這不可能」
這是事實,吳影之所以選擇當老師,就是因為在他心中,國家大事,教育為本。
所以,在學校期間,他盡職盡責,不放棄每一個學生,力求為社會培養出更多、更好的人才。
並且,正如他所言,等他的事情做完,他一定會全身心投入教育事業,直至油盡燈枯。
董仲書並不迂腐,聽完吳影的話後,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吳影的話對不對,但肯定不能說是錯的,此時,他突然想到:「如果小敏出事了,仇人是個很好的人,我會怎麼做呢?」
暗自搖搖頭,他發現,或許他也會跟吳影一樣,哪怕對方是聖人,恐怕也不會放過。
瞬間,心裡的疙瘩消失無蹤,只剩深深的無奈。
轉頭看向吳影,猶豫幾秒,他說道:「等你的事情做完,如果我還活著,我們一起回報社會」
吳影笑了:「會的,到時候,你會活著的」
董仲書走了,走的灑脫,沒有來的時候那麼痛苦與糾結,多了些釋然、多了些無奈、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實話說,吳影原本準備,等這次事情徹底結束,才會跟董仲書見面。
但今天下午董仲書回來時,小區門口,吳影碰到了他。
然後,就心軟了。
他實在不忍心折磨這個男人,儘管他知道,那樣是對董仲書好,但就是無法視而不見。
這不,就有了這次見面。
「將就吧,老董總歸還是有收穫的,儘管效果沒有計劃中那麼理想,也還行」
自我安慰了一下,苦笑一聲,吳影開車離開了爛尾樓。
……
同一時間,長平縣,白家。
「白書記,沒打擾到你吧」
「不打擾,我說小朱,你這大忙人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吧,有什麼事兒?」
「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的事兒,聽說了吧?」
「這有啥?年輕人不懂事,胡鬧一下而已,還好人沒事。
你放心,我這邊已經幫你處理好了,不會對侄兒的前途有什麼影響」
「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件事,不是意外,是有人在設計朱剛,想殺他」
「當真?」
「我還能騙你不成?」
「誰?」
「閻東」
「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要從八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剛成為西康公安局局長、、、」
許久,電話掛斷。
白山倚靠在木椅上,那張憨厚的臉上,滿是凝重。
又過了會兒,他眼中冒出絲絲怒火,再次拿起電話。
一個小時後,某安全密室。
白山坐於上首,下方,朱剛、孟嚴明、牛海、馬強,齊齊看向白山,等著這老傢伙開口。
沉默片刻,白山這才說道:「事情經過,朱喜已經告訴我了,包括你們的想法。
實話說,關於閻東的情況,我一直都清楚。
只不過,這傢伙一向做事小心、不留把柄,加上根基雄厚,關係網複雜,我也不願去招惹。
這些年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看見。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傢伙竟然連副局長、警察都想殺,簡直膽大包天,目無王法。
所以,我同意你們的想法。
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清理下縣裡的毒瘤,為縣城百姓打出一片朗朗乾坤」
別看這老傢伙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小心眼兒。
他這個縣委書記,在縣裡,看似一把手,實際上很多時候,都需要看閻東的眼色,早就不爽了。
這下好了,有了機會,這記仇的老小子,新仇舊恨,準備一起算,弄死閻東。
聽白山這麼說,孟嚴明四人紛紛露出笑意。
有了白山的加入,局勢瞬間就不一樣了,儘管整體實力,依舊不如閻東。但明面上的力量,已經可以算五五開了。
畢竟,朱剛再怎麼說,也是個副局,多年下來,也是有些力量的。
他加上白山,明面上的實力,確實能與閻東硬剛。
至於暗地裡的力量,這個實在沒辦法,只能見招拆招、隨機應變。
有了共識,眾人開始商量起對策。
「想要鬥倒閻東,第一步,那就必須卸掉他的官職。
如果做不到這點,其餘的,都是白搭」
白山率先開口。
「閻東這二十多年下來,犯下的罪,可謂罄竹難書,我們可以嘗試從這方面入手」
朱剛提議。
孟嚴明搖頭:「沒戲!
這兩天我大概調查過,確實,能找到一些受害者,也能從他們口中,得知一些閻東的罪狀。
但是,全都是空口白話,沒證據,估計也不可能有證據。
所以,想要用他以前犯下的罪搞事,恐怕行不通」
「那怎麼辦?」
馬強問道。
孟嚴明邪邪一笑:「以前犯的罪,很難用來做文章。
但是,以後犯下的罪,可就大有文章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