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女兒出生(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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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1章 女兒出生(二合一)

  安南王興師動眾地趕了一趟京城,說是進京面聖,乘興而去,載譽而歸,宮裡下了旨意,綢緞布匹、奇珍異寶好一通的賞,還給秦家的一些子侄封了軍職官位,成千上萬的人馬就這般熱熱鬧鬧地回了南疆。

  回了南疆不久,不知是不是雙喜臨門,王府里,竟傳出了王妃有孕的消息,一傳出來沒幾日,便有許多人上門道喜,頭幾日一概不見,過了幾天,王爺才見了一點人,卻也並沒多言語,面色照舊,不辨悲喜。

  據內院的管家婆子說,這事上,王妃要比王爺來得更歡天喜地,王爺倒是幾分愁眉不展,全然看不出有後的興奮。

  不過,這夫妻兩人倒也恩愛,尋常官家裡,妻子要生了,丈夫也就最後三個月待在家裡,多在內院陪護,可王爺面上雖無喜色,卻在一個月後便待在內院了,內院許多地方都插了穗掛了繩,不讓任何人過去,而且還常常吩咐婢女煮來一桌桌補品,想來啊,是喜不在眉頭,卻在心頭。

  過了不久,要生的日子近了,也到了。

  安南王府一下就張燈結彩,大紅燈籠懸著掛著,夜裡都襯得一片明亮,煙花炮竹劈里啪啦地響在內院外院,王妃先前吩咐好的紅雞蛋、紅包、喜饃饃先派給了內院的人,又派給了外院的人,接著便給過來道喜的人,最後走街串巷地送,之後還要擺流水席。

  一車車賀禮向著王府送去,這喜事便瘋著傳,城裡的百姓們奔走相告,不久之後,還會傳到宮裡,傳到大虞京城。

  只是生了孩子的這幾天,王府內院卻有些詭異。

  生下孩子的王妃竟是紅光滿面,喜不自勝,可王爺卻似被抽半條命似的,終日閉門,有婢女暗中瞧見了王爺臉色泛白,眉目黯淡,似是病了一場。

  這王子王女出生的大喜日子,王爺竟病了,何不奇哉?

  愛嚼人舌根的好事婆們,背地裡暗暗八卦,

  「不會這肚裡的種,不是王爺的吧?」

  更加人心裡猜疑的是,子嗣降生,王府喜得貴女,安南王卻格外冷漠,孩子一生下來,也不多看,直接交由王妃安置,這生的雖不男孩,卻也是頭胎啊。

  而王妃則全然相反,對這孩子極為喜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怎麼看怎麼都讓人覺得其中有鬼。

  再加之安南王早早成婚,卻始終無子嗣,更讓府上的一些好事婆心裡更是篤定。

  只是這些上不得台面的話,絕不能放到明面來說。

  於是就會暗暗傳開了……

  暗中窺伺安南王動向的幾大勢力,聽聞這一秘辛傳聞,綜合考量後,放棄了以此打算盤的決定,歸根結底,犯不著為一個血統不明的女娃投注資源。

  安南王府。

  不覺間已三月過去,孩子並未夭折,生下來就七斤重,是個小胖娃娃,哭起來可謂驚天動地,照料起來也很是麻煩,一夜要讓人醒好幾回,可縱使如此,王妃祝莪仍舊甘之如飴。

  只是…這王女有點不怎麼領王妃的情。

  王妃搖搖抱抱,輕唱兒歌,也都是鬧累了才不甘不願地睡下。

  其實不只不領王妃的情,王女也不怎麼領奶媽子的情。

  每每止不住哭鬧,奶媽子都只好賠著笑道:「小娃娃都是這樣,年紀小怎麼哄都哄不來。」

  王府中,祝莪素來善解人意,也不責難,便只輕輕抱起女娃,躡手躡腳地朝書房走去。

  「王爺,她又哭了。」

  祝莪小心走入門內,繡翠竹花鳥的薄紗窗欞透著亮光,勾勒高大的輪廓陰影。

  那陰影肩頭一聳,冷聲道:「不是叫你別送來麼?」

  祝莪聽她語氣不好,也不生氣,只是走近道:「哭鬧吵得沒辦法。」

  看著那捧到近前的女嬰,高大女子面色陰沉,良久之後吐出一句:

  「孽種。」

  許是為秦青洛的殺氣所攝,女嬰一下嘴巴停住,僵了好一會,抿了起來。

  登時就不哭了。

  「快走吧。」

  祝莪捧著王女,腳步不動,柔聲問道:

  「三月大了,該給個名了。」

  「隨意便是。」

  「這可不能隨意…」

  「別煩我。」

  「她可是你的種…」

  「別煩我。」

  「她可是你的種。」

  「夠了!」秦青洛聲調驟然拔高,側臉道:「不過是一孽種。」

  祝莪並不氣,幽幽道:

  「王爺你一言九鼎,說是孽種便是孽種,只是明面上還是得有個名字,她是不是孽種無所謂,墜了王府的門面就損了王爺的威信。」

  這話叫女子王爺像是打在棉花上。

  秦青洛滿臉不耐,眸光晦明不定,吐出一口濁氣,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字:「玥」。

  玥者,

  並魚厥切,音月。神珠也。

  …………

  劍池,回到現在。

  一夜溫存。

  久久未見,閔寧格外生疏,再加上她一戰後似有內傷,陳易也不該要得太急,一來二去只兩回。

  「哼…」

  不適應陳易的指尖逗留腹肌處,閔寧悶哼一聲,肚子帶著緊緻的肌肉往裡縮了縮,她單手撐著身子,把握片刻後,跟陳易肩挨著肩。

  閔寧並沒有打掉他的手,反而望著他滿身的傷痕,「尊明…」

  陳易指尖在腹中線停住,捕捉到她的視線,輕笑道:「無事,一點傷而已,練幾天就癒合了。」

  普天之下,無論遠近,武夫的癒合能力都是極強,輕傷幾乎不會留下什麼終身疤痕,而有過橫練功夫,便是重傷的口子都能癒合乾淨,除非刻意留著,警示自己或是他人。

  閔寧伸出手,想伸過去,卻下意識縮回,接著躊躇片刻後,終於撫上,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模樣,她這般的表情很是罕見,陳易一下看痴了。

  「疼?」

  「到底是吳不逾留的傷。」陳易應聲說著。

  哪怕壓到同境,吳不逾終究是曾經的天下第一,滿身劍痕不動亦是鈍痛,方才不要得太多,也或多或少因這緣故。

  閔寧沒多少好氣,冷冷道:「你不該貪色。」

  陳易戳了戳她的腹中線,聽她細微發軟的悶哼,好笑道:「要不是為了你,再來十回都成。」

  閔寧並未做羞澀小女子的模樣,只是挑眉斜他,頗有江湖俠女自是大方之意,陳易無意間把她跟殷惟郢對比,後知後覺意識到閔寧竟不會趴在自己身上畫圈。

  陳易貼近了些,女俠微醇的汗味飄到鼻尖,閔寧皺了皺眉,把頭偏了過去。

  二人靜了好一會,閔寧冷不丁問:

  「你之前說你師傅如何?」

  陳易愣了下,回憶起方才彼此溫存之時,自己無意說到一句,周依棠沒有她閔寧溫柔。

  他也不知閔寧是不是吃醋,便道:「她確實不如你溫柔會來事,雖說我家月池英姿颯爽。」

  「我家月池都來了。」閔寧的話略帶嘲意。

  陳易帶幾分柔和道:「不是我家,還是誰家?算了,不提她了,提了你心又不舒服,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我跟你呆在一塊,比跟她待在一塊要輕鬆得多。」

  閔寧沒有來一句「你才是我家陳尊明」,夜色濃得化不開,她的面色有些晦明不清。

  陳易溫柔把她摟在懷裡。

  她今夜似乎格外想聽陳易講他跟周依棠的事,想來也正常,閔寧總將劍甲視作潛在敵手,不過幸好閔寧醋勁不算大,到底還是沒問跟她舒服,還是跟自己師尊舒服。

  半晌後,閔寧又問道:「你如何看吳不逾?」

  陳易略加思索,旋即道:「如何看?什麼如何看?」

  「你到底是劍道後輩。」

  陳易想了想後道:「敬吧,無論如何去想,心中還是敬多,而且如果沒有他,我縱使解開心中困障,也難悟到這等境界,之前我如臨大敵,真到這人死後,才覺劍池一路來,他非敵是師。」

  閔寧微微頷首,像是體會到他的心境。

  陳易眸光放長,望著天色,不嘆不唏道:「不過,人走茶涼,他就這樣死了,倒是可惜,就像樓蘭劍皇一樣,過上幾年,就再無多少人記得他的名聲了。」

  百年之前,那場交替天下第一的當陽湖一役後,劍聖吳不逾便死在人心深處,只剩「劍魔」一點殘陽如血。

  百年之後,劍魔吳不逾也不復存在……

  你封刀也不問故人何在,三秋一過,武林已把你忘懷。

  「死不可怕,怕的是有憾。」閔寧低嘆一聲。

  陳易卻道:「無論有無憾事,死都可怕,我不會死。」

  說著,他攥住閔寧的手,格外嚴肅道:「你也不會死。」

  她似是有些訝異,整夜過去,都沒有搭理陳易這句話。

  ………

  天蒙蒙亮,劍池格外安靜,沒了擾亂天地的劍意,鍾靈毓秀愈發突顯,朦朧天光下,儘是毛絨絨的清淨。

  殷惟郢一夜未睡,她把絕劍窟讓出來後,便隨陸英尋到了一處廢棄洞府,徹夜打坐,此刻天地一清,她立於山頭的姿儀愈發飄渺,望了眼絕劍窟的位置,本不想去,細思幾番後,還是看看為好。

  萬一陳易說更喜歡她的滋味,閔寧氣不過就把陳易捅了呢?

  殷惟郢暗暗作想。

  草木枝椏交錯,一路灌木極多,女冠在崖邊探頭探腦,眼眸往裡瓢。

  忽然陰翳處就晃過道紅影。

  殷惟郢立時一驚,下意識往後一退,腳邊踩空,腦子一白,就要摔個粉身碎骨。

  那襲紅衣探出右手,抓住她的肩頭,一把給扯了上來,扶好在地。

  女冠驚魂未定,片刻才鬆了口氣,抬頭見是閔寧一個人,不禁問道:「他…他呢?」

  「還睡。」閔寧淡淡道。

  殷惟郢旋即疑惑道:「那你怎麼一個人?」

  閔寧冷笑道:「不打擾你們,不行?」

  殷惟郢心中一喜,琢磨後又覺不對,隨後一驚,狐疑地打量閔寧兩眼,這裡面不會是她刻意下套吧……

  她琢磨之際,閔寧也不理她,徑直越過,殷惟郢伸手抓她右手,她靈活地躲開,轉而抓左手,一下就抓住了。

  閔寧輕蹙眉頭。

  「你就要走了?」殷惟郢驚奇道。

  「嗯,有何不可?」

  「…倒也沒什麼。」殷惟郢還巴不得她走呢,「一路走好。」

  說罷,二人鬆開了手,閔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女冠還是不住腹誹疑惑,閔寧這不道別就走,雖說是她性情所致,只是走得不像先前洒然。

  接著,殷惟郢後知後覺地想到一個疑點,

  「她怎麼始終都在用右手?」

  也不知算不算疑點……

  …………

  甬道漆黑深邃,拐角極多,九曲十八折,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紅衫女子不知走了多久,離之前白夫子的樓宇愈發近了。

  她按住牆壁,身軀一顫,像是被抽去魂一樣,雙腿發顫單膝跪地。

  「呃…呃……」

  閔寧痛苦地呻吟兩聲,難言地頭暈目眩,單手捶打胸口,雙肩一聳一抖,吐出一口濁氣。

  她喘了好一陣氣,環顧四周,像是剛醒過來,下意識道:

  「著雨我…這、這是哪裡?」

  等了許久,耳畔邊聽到著雨的回答,

  「…快回到蜀中了。」

  這嗓音聽上去很是許多,像是快要沉睡了一般。

  閔寧愕然一驚,不住問:「陳尊明他們怎麼樣了?」

  「都無事…」著雨緩了片刻,交代道:「他贏了。」

  閔寧鬆一口氣,但環視四周,又有些傻眼,她怎麼一下到這來了,反反覆覆摸著牆壁,再一望,就見到那眼熟的全真教丹爐。

  著雨低聲解釋道:「你本就並非劍池中人,誤入此地,吳不逾一死,便被那座秘境自行遣返而歸,所以就到了這裡。」

  英氣的眉毛蹙起,閔寧仍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這解釋倒也說得通。

  既然無事就好……

  她聳了聳肩膀,重新感受軀殼的重量,四肢的揮舞。

  「這…有點酸啊。」閔寧用力錘了錘大腿根,緩解酸脹,心中嘀咕道:「我怎麼感覺我好像…被草了一頓?」

  「你感覺錯了。」

  「是麼?」閔寧不禁喃喃,「他不會趁我睡著時來吧,挺小人氣性。」

  「他沒這麼喜歡你。」

  獨臂女子低聲道,話音若有似無。

  她不知自己怎麼了……竟做出此等荒唐事來。

  究其根源,見到陳易的劍,久違的心如亂麻,再一作想,竟是劍心不穩。

  全因他而起,再加之見他似有追究的面色,周依棠便沒有自閔寧身上離開,而是將計就計地演了下去,至於他的急色,她早就清楚,更心有準備——本就是兩世夫妻。

  只是哪怕聽他說過這些後,周依棠仍不明白為何自己劍心不穩,溫存之時,一時掠過過往種種。

  前世恩怨糾纏,彼此花光一世,她總在他入睡之後,才撫上他的面頰。

  她斬卻三屍,本不該如此糾結,這一世地宮中又一時心軟,本就該當斷則斷……

  再多想也無意義,周依棠垂眸止住心念。

  過去不在了,

  可執念還留著。

  ………

  不知過了多久。

  一戰過後,陳易徹夜疲憊,天光大亮時,才驀然醒轉。

  朦朧間睜開眼,便見殷惟郢坐在不遠處,而陸英則身處洞窟最深處。

  陳易按了按額頭,幾分昏沉,望向洞外天色,陽光燦爛,如似春日,他昨夜做了場應景的夢。

  夢裡面,周依棠緩緩走近過來。

  她單手按下他的身,並未撐床板,只是拿張布條蓋住他的眼睛。

  她並不多話,一如既往,只是單手按住他腹部。

  隨後便…

  溫潤濕漉入懷。

  陳易不知自己怎麼會做這般的夢,關乎師尊的夢,無論前世還是此世,大多是以愧意居多,接著便是少有的夫妻和睦,幾乎從未做過春夢。

  許是俠女的滋味勾人心弦吧,再加上昨夜閔寧多次提起周依棠來。

  「她人呢?」

  陳易就要尋閔寧的身影,女冠「喏」地指向一處,他低頭卻見留著幾字。

  「走了,不必掛念。」

  筆鋒凌厲,利落決絕,一如俠女秉性。

  可那「念」字,勾起的一角里有個彎,或許躊躇過許多回、許多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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