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又要去六扇門鬧事?」
徐夫人道:「老爺死後,我們本要準備後事,高利貸的人又找上門來要債,若不還錢就要收了我們宅子,這時那位姓余的書生找上門來,說只要我帶人去六扇門鬧事,之前的債務就一筆勾銷。」說到此,徐夫人嘆了口氣,「我們老爺生前最重名聲,我也是堂堂的六品誥命婦人,跟個潑婦一樣撒野,也是被逼無奈之舉。」
又是那余師爺!一切都是他從中作梗!
聽了徐夫人所說,范小刀、趙行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有了大體的了解。余師爺是錢駙馬的爪牙,而錢駙馬與六扇門素有恩怨。孫夢舞的案子,五城兵馬司的械鬥,他們沒有討到絲毫的便宜,所以又借這件事來抹黑六扇門。
要想對付錢駙馬,這位余師爺首當其衝。他們與范趙二人不但有私仇,更有公憤在其中。
徐夫人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的刀是不是可以放下了?」
范小刀一拍腦袋,「對了,我們忘了是來殺你滅口的。有人花錢要殺你,而且已經收了錢,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我們又是講職業道德的,只要你願意給雙倍的銀子,我們可以放棄我們的道德。」
「我們如今家徒四壁,哪裡有錢給你們?」徐夫人打量著范小刀和趙行,「啊」了一聲,「我記起來了,你們兩個不是殺手,而是六扇門的捕快!」
兩人見身份敗露,只得坦白,「確實如此,不過有人殺你也是事實。就算我們不動手,他們也會派別人來動手。」
趙行也道:「我們能否去一趟徐大人的書房查探一番?」
徐夫人帶兩人來到書房,事情發生的太過於匆忙,書房內依舊保留著徐御史自殺時的模樣,書房內擺著文房四寶,茶几上有些吃剩下的殘羹冷炙,沒有收拾,已經發霉。
房樑上一根白綾,一張凳子在房內,門栓已經被破壞,並沒有外來人闖入的痕跡。
范小刀查探了一番,問道:「徐大人最後幾日,一直沒有出門?也沒有別人來過?」
徐夫人道:「沒有。」
范小刀看了一眼桌上的剩菜還有碗筷,道:「那為何桌子上有兩個酒杯?」
「我們老爺喝酒向來都準備兩個杯子,據說他年輕時,有個孿生兄弟,後來鬧饑荒餓死了,每次老爺有高興或不開心的事,都喜歡準備兩個酒杯,在書房內自言自語。出事那晚,門外的書童說,老爺在書房中又哭又笑,喝酒盡興之時,還唱起戲來。」
范小刀用銀針試探了一下飯菜,裡面沒有毒,來到書案旁,上面的筆墨擺放的整整齊齊,最上面有幾張宣紙,上面密密麻麻,寫得都是同樣的內容。
「瓊姿只合在瑤台,誰向江南處處栽?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寒依疏影蕭蕭竹,春掩殘香漠漠苔。自去何郎無好詠,東風愁寂幾回開。」
范小刀與趙行見狀,神色大驚。
又是這首詩!
當日在孫夢舞的腹中,看到的也是這麼一首詩,今日在徐御史自殺的書房之中,又看到了這首詩,而這兩件事,莫非有著某種聯繫?
范小刀把徐夫人支開,問趙行:「會不會是他殺?」
趙行打量著四周,搖了搖頭,「一般密室殺人,無論手法如何高明,都會留下蛛絲馬跡,可現場乾淨利落,門窗反鎖,除非殺人之後,除非殺人後兇手人間蒸發。」
范小刀翻閱著桌上的書稿,忽然看到有一份的字跡,與其他的並不相同,很顯然並不是徐大人的手筆,那究竟又是誰寫的呢?
趙行道:「若說徐御史被債務所逼,又有醜聞在外,自殺的可能性很大。可是,錢駙馬的人又如何跟他扯上了關係?這首詩,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范小刀道:「管他什麼秘密,想辦法把這個余師爺抓起來,問上一問便知。」
趙行搖頭,「他是錢駙馬的人,雖然處處與我們為難,但沒有實質性證據,根本沒法給抓他。」
范小刀道:「加入這六扇門,感覺做事縛手縛腳,反而不如當個山賊來的痛快,這件事,若按你的方式來,怕是很難,倒不如試試我的法子。」
范小刀將字跡不同的那首詩藏入懷中,心中盤算,得去找一枝花打聽一下,兩人出來後,對徐夫人道:「我們得走了,不過,臨走之前,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借你人頭一用。」
徐夫人臉色大變,正要開口求救,范小刀連點了她的啞穴,把她頭上的簪子、髮飾取了下來,對她道:「如今京城不太平,你還是找機會出城躲避幾日。」
……
兩人拎著一個包袱,來到與趙老七指定的地方匯合,趙老七看到血淋淋的包袱,還有女人的頭髮首飾露在外面,喜道:「得手了?」
趙行道:「幸不辱命,要不你來檢查一下?」
趙老七連連擺手,掩鼻道:「受不了血腥味,不吉利。」
「那尾款是不是該結一下了?」
趙老七楞道:「什麼尾款?就四十兩!」
趙行沉聲道:「當初你拉我們入伙時,可不是這麼說的,怎得,人我們殺了,你打算出爾反爾不成?」
趙老七道:「你們殺了人,如今可是戴罪之身,若是被官府知道,怕是死路一條,給你們四十兩銀子,已經不錯了,剩下得就當入伙的錢,以後這種事還有很多,放心,跟我趙七爺混,以後吃香喝辣的。」
范小刀火蹭得上來了,「就你這樣,還想跟四合堂和鬼樓搶地盤?格局未免小了點。」
「怎得,你們兩個在質疑我的領導力?」
咔!
兩把刀架在了趙老七脖子上,「殺一人也是死,殺兩人也是死,既然如此,也不差你那一條命了。」
趙老七立刻慫了,「兄弟,開個玩笑。不就是錢的問題嗎,我也是只收了定金,剩下的錢,等我要回來,再分給你們。」
「帶我們去見僱主。」
「這怕是不合規矩。」
「少特麼跟我們講規矩,辦案子講規矩,殺人還講什麼規矩?」
趙老七目瞪口呆,「辦案?你們是官府中人?」
趙行將腰牌往他腰間一亮,「看清了,我們二人是六扇門的捕頭,今日之事,雇兇殺人,你已觸犯大明律,而且又有前科,如今是死路一條,你若肯交代清楚,念在一場交情的份上,我們或許可以網開一面。」
趙老七立即蔫了下來,「這不管我事,我也是受人所託,賺個差價。」
趙行厲聲道:「誰人指使?」
「此人姓王,名伯高,一切都是通過他聯絡的,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范小刀道:「又是這王八糕。」
當初夏雨荷一案,那兩個殺手,也是通過這個王伯高的掮客撮合,當時害得兩人坐了幾日大牢,案結之後,一直沒有時間去找此人算帳,想不到這個案子又把他牽扯進來。
范小刀道:「怎麼聯繫?」
「到南鑼鼓巷,找一個門前有獨眼石獅的大門,上前敲門,三長一短,對上暗號,自然有人接應。」
「什麼暗號?」
「我不知道呀!」
兩人將趙老七抓回了六扇門,交給張牢頭看管,叮囑道,「此人是六扇門鬧事的主使人之一,一定要看管好了。」
張牢頭看著血淋淋的包裹,「你們二人行兇去了?」
范小刀道:「哦,下午時看到有人殺豬,有點饞豬頭肉了,就買了個豬頭,要不,送給張大哥,給兄弟們改善伙食?」
張牢頭覺得瘮得慌,連連擺手,「算了,算了。」
從六扇門出來,兩人直奔南鑼鼓巷。
南鑼鼓巷,位於皇宮東南,中間高,南北地勢低,形如羅鍋,又稱羅鍋巷,此處距皇宮盡,巷內多豪門府邸,居住在此處之人,非富即貴。
巷頭有兵丁巡邏,守衛算是森嚴,那王伯高的宅子能在此處,可見也是有勢力之人,兩人沿街找了半晌,終於找到了那一處獨眼石獅子的宅子。
上前扣門,三長一短。
門內有人問:「誰啊?」
范小刀低聲道:「前來復命。」
「暗號?」
范小刀道:「我不知道呀!」
嘎吱一聲,門開了。
(老爺子住院一周了,本以為來檢查一下,結果要住院做手術,估計要到月底了,院內環境太差,我只能抽時間來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