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高風亮節馮少監

  范小刀、趙行對審訊一行配合默契,聽到牛恭如此攀咬,趙行道:「不對啊,謝大人和馮少監,都不是這麼說的,而且,鑄幣局的那些人,都出來作證,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牛恭一聽急眼了,「冤枉啊,我比小白菜還冤!」

  趙行問,「小白菜是誰?那胡蘿蔔冤不冤?大白菜冤不冤?牛恭,別扯些沒用的,你這些話都幫不了你。」

  事已至此,牛恭也不隱瞞,老實交代:「去年中秋節,轉運使大人請我們江南官場同行吃飯,晚宴之後,他在碧水樓單獨約見了我和馮群,說最近有筆賺錢的買賣,要我們鑄幣局配合一下,事成之後,每月可以拿到五百兩銀子,我一聽有利可圖,就答應下來,後來才知道他們用鑄幣局的印模和熔爐,來造假錢。我當初就提出反對,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可謝芝華卻說,我什麼都不用管,出了事都由他擔著,我見他打了保票,才同意的。」

  范小刀道,「你可真厚道。」

  「我本來就是厚道人。」

  范小刀又問,「那前兩日那個瞿某才,與鑄幣局、碧水樓,到底有什麼關係?」

  牛恭如實道:「聽說他是京城來的,有很大的後台,就連謝芝華都禮讓三分,人們都稱他為二東家,鑄幣局造出來的假錢,都由他和他的人定期來運走,至於銷到哪裡,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那他人呢?」

  牛恭道:「昨日,你們來查封鑄幣局前一個時辰,就匆忙離開了,走得陸路,那艘船都扔在了江邊。」

  「你們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

  牛恭道,「這個我真不知道,平時這裡都是馮少監主持,頭天晚上,我喝花酒宿醉,一覺醒來,就被你們包圍了。」

  「你們鑄造假錢的帳簿在哪裡?」

  牛恭苦著臉道,「帳簿?沒見過,我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哪裡認得什麼帳簿?」

  「那你的官怎麼得來的?」

  牛恭道:「我托人找關係,送了京城的錢駙馬十萬兩,又送了謝芝華十萬兩,才拿到了這個官,這才幹了不到一年,連本錢都沒賺回來呢。」

  范小刀冷笑,「看來,這買賣賠了啊。」

  「可不是嘛!早知如此,還不如弄個知縣噹噹,那個只用五萬兩就夠了。」

  審訊完畢,羅成做好了筆錄,讓牛恭畫押,牛恭提起筆,在供詞上歪歪扭扭寫上了自己的大名,審訊才告一段落。牛恭被帶回金陵,關押在六扇門大牢之中,這個案子他們沒有審判權,只能提前做好功課,等京城那邊來人,再正式移交。

  ……

  馮少監的審訊,並不怎麼順利。

  他是從四品的品秩,可他是內廷少監,直屬於內監,無論是大理寺,還是總督府,都無權審判他。馮群也是有恃無恐,被收押之後,極度不配合,而且動輒逞口舌之快,「你們死到臨頭,還得意忘形?」

  范小刀道:「假幣一案,背後到底誰人指使?」

  馮少監道,「你們兩個不入流的吏員,充其量一個正六品、一個從六品,有什麼資格問咱家從四品?」

  范小刀奇道,「趙行,內監的官,很厲害嗎?怎麼這麼大的官威?」

  趙行冷笑,「當然厲害,別得不說,單是胯下那一刀,不是你我等凡人能做到的。」

  范小刀嘖嘖稱奇,「確實。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相比之下,咱們還是俗世中人,與馮公公這種脫離了人間低級趣味的人相比,境界還差了老遠。不過,我一直好奇,那一刀切下之後,要屙尿的話,究竟是站著,還是蹲著?」

  馮少監自幼家貧,年輕時走投無路,入宮當了太監,靠著手勤嘴甜,討得了上司歡心,認了尚膳監的太監李老無當了乾爹,後來慢慢熬出頭,四十歲不到,成了從四品的少監,出了個肥差,派到了江南鑄幣局。

  他雖是極度隱忍,但兩人拿著他痛處來調侃,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只見他臉色鐵青,尖聲道,「你們兩個殺千刀的,給咱家等著,等我乾爹來了,一個個收拾你們!」

  「喲呵?還有乾爹呢?親爹不好使了?」

  趙行厲聲道,「馮群,江南鑄造局一案,人證、物證俱全,已是鐵一般的事實,你已經是死罪難逃,誰來也救不了你,若想活命,就老實交代,爭取戴罪立功,或許將來朝中派人來查,給你從輕發落。」

  馮少監冷冷道:「該說的我已說了,還讓我交代什麼?」

  范小刀道,「還有沒交代的。」

  「什麼?」

  「到底是站著,還是蹲著?」

  馮少監暴跳如雷,本已是煞白的臉,此刻如降了一層白霜,怒道:「你兩個不要欺人太甚,你們若是夠膽,最好殺了咱家,否則,將來定讓你二人生不如死。」

  范小刀「嚇」得連連後退,「趙行,他在威脅我們,你說要不要殺了他?」

  趙行搖頭,「身為執法人員,怎能濫用私刑?不過,我記得,看守期間,若是玩忽職守,嫌犯不小心摔死、溺死,掉茅坑淹死,這種應該不用受罰吧?」

  范小刀並不認同,「這些死法,咱們終究還是要受處分,最好地死法是,在朝廷派來地人到來之前,畏罪自殺。」

  「明白了。既然這樣,咱們先走吧。」

  兩人起身,作勢要走。

  馮少監聽得二人閒談,心中嘀咕,莫非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都說六扇門內部大牢,對付人的手段極多,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亡,就算仵作來查,也查不出什麼端倪,登時慌了,「慢著!」

  「怎麼,良心發現了?」

  馮少監見二人一臉壞笑,明白這是被兩人晃點了,立即清新過來,他端坐起身子,對著記錄的書吏道:「咱家不過四十歲,滴酒不沾,每日萬步,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疾病史,若是死於什麼意外,一定是被人謀害。你,如實記下!」

  書吏望著趙、范,投去詢問的眼色。

  趙行道,「記下便是。」

  馮少監深吸一口氣,從現在起,他拒絕開口,直到京城的人來保他。以前在宮中,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又怎麼會被區區兩個六品小吏給唬住?

  兩人見他又恢復如初,心中不由嘆息。

  看來,從馮群這邊尋找突破口,比較困難了。

  羅成見狀,低聲道,「大人,不如把馮公公安排到丙字三號牢舍?」

  當初,譚時行在位時,將六扇門大牢干成了一筆買賣,家底殷實的有錢人,可以享受甲字牢房單間待遇,至於窮困潦倒之人,或窮凶極惡的江洋大盜,大多都關在了丙號牢舍,趙行上位後,取消了這項制度,所有犯人,一視同仁,不過卻按犯事、刑期等不同,分成了不同的號舍。

  丙字三號牢舍,關押得都是採花淫賊、犯了淫`事的囚犯。

  范小刀道,「老羅,沒想到你,蔫壞啊!」

  羅成撓撓頭,道,「馮公公如此細皮嫩肉的,跟那些粗漢關在一起,確實有些不合適啊。」

  范小刀道:「馮少監樂於助人,如此高風亮節,就當給他們發福利吧。」

  馮少監聞言,想死得心都有,「咱家是從四品,現在並未定罪,現在只是配合調查,就算要關,也要住單間。」

  范小刀道,「馮少監熱鬧慣了,住單間多不合適,就這麼定了。」

  ……

  江南鑄幣局已查封,所有假錢,也都貼上了總督府的封條,除了謝芝華,其他人供詞都已準備好,這個案子算是告一段落。待一切安排妥當,徐亭又向京城發了一封八百里加急,奏明了查封鑄幣局的經過,接下來就是等京城那邊派人來查了。

  不過,仍然有兩件事,懸而未決。

  一個是眾人搜查了整個鑄幣局,並沒有找到帳簿的下落。

  二個是那個魔教隱使瞿某才,從鑄幣局被查封後,如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查封江邊那艘樓船之時,在船艙底部,發現了十幾具屍體。

  范小刀認出這些人,正是之前造訪鑄幣局時見過的那些人,問了鑄幣局,這些人都是生面孔,並不是鑄幣局的人,此刻出現在樓船之中,想必是瞿某才為了掩人耳目、不留把柄,對這些人痛下毒手。

  與徐亭請示之後,這些命案與瞿某才一案另立案處理。

  接連忙了數日,難得一日清閒。

  這日,范小刀休沐,於是約了范火舞、小叮噹,去得月樓聽戲,順便去拜訪一下李向晚。假幣一案,之所以這麼順利,與當日他的啟發不無關係,如今案子已告一段落,得跟他有個交代。

  到了正午,桃花酒肆打烊,范火舞特意打扮了一番,換了一身素衣,塗了胭脂,貼了花黃,少了一份潑辣,多了一份嫵媚。從認識以來,范火舞一直身穿紅衣,今日換了風格,仿佛換了個人一般。

  范火舞察覺到范小刀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怎麼了,范大哥?」

  范小刀笑道,「真好看!」

  范火舞聞言,臉頰緋紅,有些火辣。

  小叮噹也道,「范大哥,你不知道,你說要去聽戲,大姐昨晚上換了五六套衣裳哩!」

  范火舞眼睛一瞪,「你胡說什麼?」

  小叮噹吃著糖葫蘆,嘿嘿一笑,「我說事實嘛,大姐不是說,做人不能撒謊嗎?」

  范火舞一把躲過糖葫蘆,「不許吃了。」

  小叮噹馬上投降,「好大姐,我不說了。對了,大哥,今日得月樓是哪一齣戲?」

  范小刀道,「好像是穆桂英掛帥,難得休息一日,趕緊走,別遲到了。」

  就在這時,一名捕快神色匆匆,來到他身前,「大人,出事了。」

  范小刀看到來人,正是六扇門捕快劉庚,連問,「劉捕快,什麼事?」

  劉捕快道,「是牛恭,牛大人,昨夜在牢中上吊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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