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常統領神射!」
「傅統領威武!」
校場之上,歡呼喝彩之聲響動雲霄。
諾大的校場被圍得里三層外三,人頭攢動。
常遇春的陷陣營和傅友德的中軍兄弟們,分成兩派,叫好的聲音連綿不絕,比賽似的,一浪接著一浪,一聲還比一聲高。
不單是只有定遠的士卒,許多膽子大的百姓,也擠在裡面看熱鬧,跟著拍巴掌叫好。
反正,定遠軍的士卒不隨便傷害百姓。
再者,這樣的場面難得一見。
陳友諒和張定邊,就在人群的第一排,眼中精光四射。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二人也都是一身武藝,刀山火海中闖出來的人物。校場上,常富二人的比試,實打實的真功夫沒有花架子。
傅友德胯下白馬。
常遇春胯下黃驃馬。
二人於馬上,在校場上往來馳騁,人馬合一風馳電掣。
比箭!
好男兒誰他娘的射固定靶子。
兩淮男兒在兩宋時期就硬鋼北方的胡族,無論是先頭的大金還是後來的大元。
幾百年的廝殺練就了一身的本領,還有不亞於胡族的騎射。
靶子是活動的。
此時場中是傅友德縱馬奔騰,白色戰馬猶如一道閃電,戰馬的鬃毛迎風飛舞。
地面也不是平坦的,而是按照真正的戰場樣子,弄的高低不平,坑坑窪窪。
兩邊,幾個手持靶子的定遠士卒,來回擺動手裡的靶子,不規則的晃動。
常遇春先出手。
馬蹄入戰鼓,奔馳之中泥土飛濺。
常遇春俯身馬背之上,手中的箭已經搭在弓上。
他的弓不是短小輕便的騎弓,是一人多高的重弓。這種弓射程遠,威力大,三十步內,貫穿重甲。
但是太長太大,在馬上施展不便。
可是常遇春不是凡人,戰馬狂奔中,忽然在馬背上站直了身體,大喝一聲。
雙臂肌肉突起,重弓箭被拉成了一個滿月。
「距離還有點遠啊!」
人群中,張定邊有些詫異自語。戰馬距離第一個靶子,還有些距離。
「去!!」
天地之間,突然一聲虎吼。
帶著強烈的破空聲,粗大的箭枝射向了天空,箭頭帶著猛烈的旋轉,猶如一道流星劃出一條拋物線。
「老子知道了,他這是拋射!」張定邊拍拍腦門,「他用的是重弓,使的是拋射之法。常遇春,怪不得你好大的名頭,果然有本事!」
常遇春的第一箭還在空中下墜,第二箭已經射出,然後第三箭,緊接著最後一箭。
啪啪啪啪!
戰鼓一樣的馬蹄,遮擋不住箭射在靶子上的聲音。
四個移動中的靶子,全中。
校場盡頭處,常遇春放聲大笑,豪氣沖天。
此時,豁然中,幾個飛盤衝著他的方向飛來。
「駕!」
常遇春雙腿夾著馬腹,雙手放開韁繩。
咔咔咔!
箭如虹,颯沓流行。
幾個飛盤在空中粉碎。
「常統領威武!」
「中軍的兄弟,看看咱們統領的手段!」
「常大哥淮西第一猛將!」
「常百萬,常百萬!」
陷陣營兄弟們,撼動天地的歡呼聲中。
常遇春在馬上放生大笑,猶如天神下凡。
場下,張定邊只看得血脈噴張,心神激盪。
「傅兄弟,到你了!」
聽到常遇春的大喊,傅友德微笑點頭。
隨後,微微的側頭感受下風向。在正回頭之時,眼中滿是燃燒的火焰。
「駕!」
戰馬在坑窪的地上狂奔,傅友德的身體隨著戰馬的節奏起伏,上身筆直,左手拿著弓,指尖攥著數支箭,右手握著韁繩,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戰馬呼嘯而出,一往無前。忽然,距離那些箭靶還有數十步的時候,右手放開韁繩,在瞬間張弓搭箭。
說時遲,那時快,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讓人目眩神迷。
「啪~啪~啪~!」
戰馬之上,傅友德的身體微微前傾,弓弦貼在臉上,幾個呼吸之間,連珠三箭。
三箭破空而出,正中最前面三個在擺動著的靶子。
戰馬衝刺急快,眨眼間跑過了最後一個靶子。
跑過了不好射,戰場上抓的就是稍縱即逝的機會,錯過了也不能回頭戀戰。
就在圍觀的士兵和百姓惋惜的時候,好一個傅友德。
會挽雕弓如滿月,雙腳踩著馬蹬站了起來。戰馬疾馳之中,一個回頭望月。
嗖!
啪~~
「好!」
「傅統領神箭無雙!」
「傅大哥,讓他們悄悄咱們大帥親軍的手段!」
震天般的歡呼響徹天際,親衛中軍的士卒在發出比剛才陷陣營還猛烈的歡呼。
人群中,張定邊雙目精光四射,咧嘴大笑,「好功夫,好漢子!」
數著,推了下身邊也在叫好的陳友諒,「兄弟,這趟金陵沒白來,起碼見識到了天下英雄!」
這已經是天下最厲害的騎射功夫了,可是傅友德的表演還沒結束。
戰馬在校場的盡頭高速轉彎,後蹄帶起陣陣土壤。
兩個士卒從邊上衝出來,幾個拳頭大小的目標扔向天空。
刷!
刷!
刷!
「又是連珠箭!」張定邊大聲喝彩。
只見天上的幾個目標,在頃刻間被傅友德射落。
還有最後一個眼看要落在地上,傅友德回身,一箭。
箭枝從上大倒下,氣貫長虹,直接一箭,將那個拳頭大小的靶子,直接釘在了地上。
歡呼,再次響起。
如果說常遇春的射法剛猛無雙,力拔千鈞。
那麼傅友德的表演,就是如影隨形,無處不在。
常遇春有勇有烈。
傅友德這手殺人的功夫,簡直就是藝術。
兩種,都是當世絕技。旗鼓相當,難分勝負。
「好兄弟!」
常遇春大聲讚嘆,縱馬和傅友德靠近,大聲喊道,「不分勝負,咱倆再來!」
「哥哥,你勝了。」傅友德在馬上抱拳說道,「俺輸了!」
「你這是啥話?莫非不願和俺比試?」
常遇春性如烈火,自尊心極強。聽到傅友德認輸,說話就帶上了火藥味。
「哥哥可是冤枉俺了!」
傅友德大聲笑道,聲音之大,讓周圍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哥哥用的是重弓,這弓是步戰破陣的玩意,一個重弓手,身高臂展都有要求,一百個弓箭手裡也養不出一個來。
再者,這弓難用,沒三五年的功夫,門檻都摸不到。咱們定遠軍中,合格的重弓手才多少?
這東西步戰都沒幾個人能用好,哥哥卻直接用在馬上。
還百發百中,箭無虛發,若是戰陣之上,中小弟箭的未必死,中了哥哥的,絕沒有活的道理。
所以小弟才說,哥哥贏了!弟弟我雖然也有爭強好勝之心,可也是要臉皮的。
哥哥,莫在比了。再比,也弟弟輸,您給俺留點臉行不行。俺那藏了幾罈子好酒,回頭俺給您送去!」
傅友德不是單純的猛將,而是有勇有謀,一番話,說道有理有節不卑不亢。
在雙方難分伯仲的情況下,給足了對方面子,也給足了自己的面子。
常遇春本來還有氣,讓他這麼一說,立馬笑得嘴都合不攏。
「傅兄弟,你這人啥都好,對俺老常的脾氣。就是太過婆媽,俺天生力大,用了重弓也不算欺負你,偏偏你還較真了!」
說著,把手裡的弓箭扔給旁邊的親兵。
繼續笑道,「論武藝,你還成,入得了俺的眼。但是論喝酒,嘿嘿,你能有什麼好酒!」
隨後又壓低聲音,「俺那有幾壇三十年的陳釀,走,咱們哥倆今兒不醉不歸!」
說完,二人跳下馬,有說有笑的往回走。
「散了吧,今天二位將軍又是平手!」
他倆不比了,馬上有親兵衝著圍觀的士卒百姓大喊。
人群頓時滿是不甘之聲,看的不過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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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既然人家發話了,圍觀的還是滿滿散去。
常遇春和傅友德,並肩而行說著閒話。
「這年過的,骨頭都軟了。」
「大總管說過了年,讓哥哥打揚州,到時候您想清閒都閒不下來。」
「衝鋒陷陣的活,還真離不開俺老常!」
常遇春大笑道,「兄弟,俺根你說,先打揚州,往後還有蘇杭天堂~~~」
「不分勝負,為何不比?」
突然,身後一聲炸雷。
一個漢子的喊聲,直衝雲霄,震人心神。
「誰?」
常遇春和傅友德同時回頭。
剛剛散去的人群,似乎又有了新的人熱鬧可看,馬上又圍了回來。
只是最前面,大夥自覺的後退幾步,和兩個外鄉漢子拉開距離。
「兄弟,你~~~你這是手癢了?」
陳友諒看著身邊猶如豹子一般的張定邊,搖頭苦笑。
常遇春和傅友德發現了他們。
」好漢子!「
常遇春暗贊一聲,老虎的眼裡只有老虎,不會有野狗。
強者只會關注強者,而不是弱者。
「你剛才說啥?」
常遇春笑問。
「既然是比試,就要分出輸贏。弓箭不行就比刀槍,刀槍不行比拳腳,拳腳不行比喝酒。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說話的人身上。
張定邊此刻是萬眾的焦點,昂首上前。
「二位,如果惺惺相惜,不肯使出全力。那我,願意和二位切磋切磋!」
「大膽!」
邊上,常傅二人的親衛抽刀上前,大聲呵斥。
「退下!」常遇春呵斥一聲。
慢慢走了過去,看著張定邊,咧嘴笑道,「你是誰?」
「老子,張定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