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陳洛的謀劃。阿父兄長的血脈找

  第350章 陳洛的謀劃。阿父兄長的血脈找到了?

  「好,好。」郭解欣慰地應聲,「其實小序已經和我述說了你的構想,很大膽,不知伯玉你還有什麼補充嗎?」

  「造勢」二字聽起來簡單,但落實到具體執行上,遠不如表面那般輕鬆。

  普通人呼朋喚友,至多找來二三十人,連聚眾的規模都算不上,任由一地的縣尉帶著差役便能夠輕鬆解決。

  這也是古代地方宗族勢力擁有深厚生存土壤的原因。

  要知道除了家中有權勢滔天之輩,讓外人不敢得罪,家中人丁稀少的普通百姓,對於官府和地痞,那是沒有抗壓能力。

  而且你這一輩里有人走到了高位,可以庇護家庭,難道代代都有人出息嗎?

  因此宗族的存在,便顯得合理。

  地方上的宗族內沾親帶故,往往數百人到上千人不等。

  這樣一批人存在地方,算得上相當龐大的勢力,官府尋常時候為了維護穩定,絕對不敢針對他們這樣的群體,因此部分孤兒寡母、勢單力薄的家庭,便可以依託他們較好地存續下去。

  而且宗族每一代有幾十上百人,單從成材率來看,要比小家小戶一代六七個人出現璞玉的機會更大。

  但地方上的宗族想要造勢,一般也就拉出來三五百人。

  這樣的規模鬧起來,地方上的縣衙是壓不住的,所以縣令往往會選擇妥協。

  不過放大到郡一級別,三五百人沒有兵甲的話,絕對入不了眼,真要嚴肅處理的話,輕輕鬆鬆就可以鎮壓下去。

  而他們現在要對付的乃是劉端,一方諸侯。

  陳洛揉了揉下巴,條理清晰道:「郭公,您可以……嗯,調動多少百姓,配合這次計劃?」

  本來想說煽動,可他們顯然站在正義的一方,用調動比較合適。

  不過他沒有過度糾結語句上的細枝末節。

  現在自己心裡已經有了較為完備的計劃,根據實際情況,隨時可以進行調整。

  哪怕郭解只能調動千把人來配合,陳洛一樣有辦法,只不過效果會粗暴些,沒有那麼圓潤。

  想了想,郭解開口回答,「在關中這邊,我可以找來一兩千人,而在雒陽及三河地區,我可以找來四五千人,至於齊地那邊嘛,大概取關中和三河地區的中間值吧。」

  不要小覷了墨家的影響力。

  墨家弟子深耕基層,長期推廣農具和進行教學,地方上很多百姓兩三代人都受到過墨家的幫助。

  故而他們看見了實打實的恩惠,於是凝聚成了一批信徒。

  這些人雖然沒有正式加入墨家,但對於墨家弟子的合理要求,都會盡最大的可能去滿足。

  當然,墨家弟子基本不會向普通百姓索取什麼。

  他們靠著商隊進行貿易,便可以自給自足,何況墨家弟子的吃穿用度非常簡單。

  只不過在百姓中有個好名聲,倒非壞事。

  如果讓一名大漢百姓在兩件同類商品中作出選擇,那他肯定會選擇和墨家有所關聯的那件,因為「墨家出品,必屬精品」的觀念,已經潛移默化地深入人心。

  而郭解作為墨家四位話事人之一,而且實際權力僅次於太康侯陳魯,藉助影響力去調動三五千百姓,完全不成問題。

  「三千人左右嘛。」陳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倒是夠用了。」

  頓了頓,他低聲講出了自己的計劃。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郭解的面色愈發精彩。

  而李序望向陳洛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詫異。

  沒想到伱小子心真黑啊!

  小半個時辰過去,郭解讚嘆道:「伯玉的計劃完備無缺啊,將像是穿著厚厚的衣裳去用桶子扣住屋檐下的蜂窩,沒有絲毫疏漏,以致於我沒有任何想要提出的意見。」

  「我也這麼覺得的。」李序補充道,稍稍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於是郭解最終拍板:「我這就去寫信,開始推動伯玉你的計劃。」

  ……

  楚地,陽夏。

  一座華貴卻又低調的府邸矗立於城市中央,墨色的院牆維護得極好,上面覆蓋了一層墨家新研發出來的琉璃瓦,但除此之外,總體的裝飾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若沒有府邸門口面容嚴肅、披甲戒備的士卒存在的話,恐怕誰都不會覺得它有什麼特殊之處。

  可只要看到它懸掛的牌匾,就無人再敢小瞧。

  哪怕郡守上門拜謁,亦會帶著謙卑地神色,對著那塊先帝御賜的牌匾恭敬行禮。

  此處便是陽夏侯府。

  今日,侯府罕見地將正門與側門全部打開,而且還有僕從掃街相迎,這屬於往常諸侯前來拜訪才有的待遇。

  不過見到停在侯府前面的那輛馬車,路上的行人倒是收起了好奇。

  原來是太康侯回府,這倒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了。

  侯府內。

  陳魯見到前來相迎的大侄兒,還禮道:「仁約不必多禮,這次我沒有提前幾天打招呼,就匆匆趕回來,倒讓你們顯得倉促了。」

  「叔父哪裡的話,陽夏一直是您的家,您可以隨時回來,沒有提前招呼的必要,倒是小侄沒有安排妥當的話,是小侄的問題。」陳謙搖了搖頭,接著上前一步,「我扶著您走吧,您看中午想吃些什麼,小侄去安排。」

  「好啊。」陳魯欣慰笑笑,「不過我這次特地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來找你父親商議,午食就先不急。」

  「嗯?好。」陳謙略帶疑惑,但沒有多問。

  如果真是尋常事宜,那陳魯完全沒有必要從太康過來,親自跑這麼一趟。

  而自己作為陽夏侯府的代家主,在阿父和叔父討論完後,同樣可以知道是什麼事情。

  他攙扶著陳魯穿過前院大門,接著走過數道迴廊,來到了陳直的房門前。

  「阿魯,你來了啊。」

  「是啊,有些事情需要找兄長你商議。」陳魯應聲,接著又吐出一口氣,「順帶來看望你。」

  「那就不打擾您和阿父的聊天了,我去讓僕從送兩杯清茶過來。」陳謙在扶陳魯坐下之後,接著告退。

  從臥榻上扶正坐好的陳直,揮了揮手說:「去吧,我那杯茶要淡點兒。」

  待到陳謙離開房間,他再眯著眼望向陳魯,「你這次專程趕過來,應該事情不小吧?對了,最近眼睛如何?」

  陳魯嘆了口氣,「又差了些,讀書基本看不清字嘍,更別提做工了,我這手倒還穩,但眼睛看不見具體的位置,容易毀掉器物。」

  「罷了,你從五歲開始,琢磨一輩子工藝了,現在老了,也該休息了。」陳直安慰一句,接著有些感慨,「反倒是我連下床走路都頗為艱難,不像你還能從太康一路坐馬車顛簸過來。真不知道阿父和我岳父當年怎麼能在這個年紀還騎馬出征的。」

  「是啊。」陳魯無奈附和,「我一直以為阿父屬於文臣,現在想想,古今哪有阿父那樣彪悍的文臣啊。」

  兩位老人一開始懷舊,話題便剎不住,反倒有些忘了正事。

  直到僕從將清茶端進屋內,陳魯方才回過神道:「阿兄,我這次過來找你,主要是為了兩件事情。」

  「墨家的事吧?」陳直笑著猜測。

  「一件墨家的事情,另外一件,則是和阿父留下的遺囑有關。」

  「遺囑有關……」陳直神色頓時鄭重起來,「你是說大伯的血脈找到了?」

  阿父當年留下的遺囑內容,主要解決的是分配問題,沒有什麼疑難。

  但其中有兩千戶賦稅一直由自己代管,實際上說是找到大伯陳淮的後代,再交由他們。

  當初上書給孝景帝的時候,批准同意了這樣的行為。

  唯一的問題是大伯陳淮的後代未曾找見,讓這個條款遲遲未能生效。

  原本陳直以為它只能成為阿父的遺憾,沒想到在自己垂垂老矣的年紀,突然出現了新的變化。

  「沒錯。」陳魯點頭,頓了一頓,接著緩緩開口,「說實話,我也覺得非常神奇,這事是翁伯寫信告訴我的,具體情況是他在長安遇見一名少年,發現對方的樣貌與阿父極為相似,問詢對方家世,發現是秦末從楚地逃難去往荊地,後來又轉居蜀郡,還有……」

  按照兒子代念給自己聽的記憶,他複述了個八九不離十,然後把郭解的那封信拿了出來,遞給兄長。

  「機緣巧合啊。」聽弟弟描述一遍,又自己看了一遍信件,陳直只覺得世事神奇,「可否將那位少年請到陽夏來驗證一番?如果情況屬實的話,那我代管的那兩千戶,倒可以安穩交出去了。」

  兩千戶放在漢初的時候,可能沒有那麼顯眼。

  但整個文帝朝和景帝朝加起來,分封的徹侯都沒有二十人,冒出來一位兩千戶的徹侯,算得上非常扎眼了。

  而且不能排除有人做局,看著自己成了老傢伙,想要前來冒領這兩千戶。

  因此讓那人前來陽夏,由他和弟弟通過阿父留下的方式進行考察,最為穩妥。

  陳魯搖頭說:「短時間內恐怕不行。」

  「為何?那人莫非心虛了?」陳直皺眉,他的猜測抱有較大的惡意,但並非沒有道理。

  換成普通人知道自己可能繼承兩千戶的侯位,早就屁顛屁顛地就過來了,怎麼可能會拖拖拉拉?

  除非心裡有鬼。

  何況認祖歸宗的對象,乃是陽夏陳氏,完全不用擔心遭遇陷阱和騙局。

  關於這點,陳直非常自信。

  他們陽夏陳氏聲名在外,而且幾乎全是美名,「值得信賴」的標籤,基本就打在陳氏子弟的腦門上。

  當然,想要做到這般,其實並不簡單。

  阿父留下來的赫赫聲名,會隨著時間漸漸流逝,而且家族中若有子弟犯錯,更是會將聲譽大量損耗。

  故而這些年裡,自己經營家族,可謂如履薄冰。

  比方家族中有後輩想要出仕,尋求家族舉薦,陳直不會因為血緣關係,便無腦答應要求。

  恰恰相反。

  他會對那些子弟進行嚴苛的全方位考察,若是對方達不到自己的標準,陳直便會直截了當地回絕舉薦的請求,並且建議對方留在家族內部,負責管理陽夏的事務,先行鍛鍊一段時間。

  畢竟家族子弟在出仕之後,代表的就是整個陽夏。

  陳直對於家族子弟的品行頗有信心,知道他們為官期間不會貪腐,亦有底氣拒絕與那些奸佞之輩同流合污。

  做到這些,可謂清廉正直,當然稱得上是清官。

  但為官一方,同樣需要能夠造福當地百姓的好官。

  沒有足夠能力的家族子弟做不出令人心服的功績,反倒會辜負世人對陽夏陳氏的期待。

  阿父立下的功業,令天下為之傾倒,世人對陳氏的要求自然是水漲船高。

  一般官員在任期上干兩三件實事,便會贏得百姓傳頌,但換作陳氏子弟,百姓則會覺得理所應當。

  這樣的「雙標」,源於他們對陽夏陳氏的信賴與景仰。

  對於陳直來說,這是壓力,亦是他管理家族的動力。

  大漢立國之初,酇地蕭氏的名望難道比陽夏陳氏要低嗎?

  文景二朝之時,絳地周氏的影響力莫非比陽夏陳氏遜色嗎?

  當然不會。

  但二代酇侯蕭祿靠著父輩留下來的餘蔭,最後坐到了九卿高位,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功績。

  因此蕭何遺留下來的聖眷,在他身上消磨了大半。

  反觀阿父的行為,因為自己這個長子需要操心家族內部,阿弟又無心政治,於是他們都未去長安為官。

  雖說這會降低陽夏陳氏在朝堂中心的影響力,但卻不會因為庸碌之輩而損耗名望。

  至於絳地周氏,興盛發達的時間同樣很長。

  周勃周亞夫父子,都在時局關鍵期,發揮了獨特的作用,故而在朝堂上擁有較為超然的地位。

  但因為武將出身的緣故,他們本身對政治風向並不敏感,而且鮮少約束族人囂張的行為。

  在陳直看來,完全屬於保證家族延續的反面例子。

  見兄長思緒萬千,陳魯默默苦笑,「阿兄你真想多了,對方還真有正事要辦,而且這正事啊,就是我來找你說的第二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