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出劍便是
夜已深。
關俊彥獨自一人——不對，獨自一魂？也彆扭，孤魂……太不吉利，總之他離開了神樂澪的修行之所。
沒走……飄多遠，就見一名懶散的中年男人靠在路邊的一顆楓樹上，對著自己招手。
對於此人的出現，關俊彥並不意外。
神樂家最被低估的強者，同時也是神樂澪的父親，一個看上去很好懂，實則很難懂的男人。
「伯父。」行禮，叫人。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沒多聊會兒？」神樂兆笑嘻嘻地問。
「她去淨身了，說是之後還秘儀。」關俊彥很老實地回答。
天魂這波是有備而來，只要神樂澪不趕人，關俊彥能和她聊一夜。
「這都不留下來，你是傻子嗎？」神樂兆口無遮攔。
關俊彥表情怪異：「伯父，裡面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你讓我一個外人去看你親閨女洗澡？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就是親女兒才讓你這麼做。你又不是看不出來，小澪從小被萬龜帶壞了。總是面無表情，說話還特別直，有幾個男人受得了。她自己心氣也高，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相性這麼好的，必須牢牢抓住。」
受得了，不是嫁不出去。
神道頂級家族神樂家要嫁女，哪怕不能看不能動，都不會缺上門女婿。
但神樂兆要的從來都不是「女兒結婚」這麼簡單，她希望女兒能過得幸福快樂。
不幸福的婚姻，不如不結婚。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堅持，他也用這半輩子證明了自己的正確，並會一直證明下去。
這份用心，關俊彥多少能理解一些，但——
「伯父，是不是太早了，澪才十七歲。」
「以前我也認為挺早的，可有兩個壞榜樣在前面，我不著急不行。萬龜也就算了，千鶴的性格不差吧，還不是一樣？」
一提起這個，神樂兆就愁。
「您家的情況比較特殊嘛。」
媛巫女「純潔」的硬性要求很容易出現大齡剩女，這點每個神道家系都存在，生育的壓力大都壓在男性成員身上。
像神樂兆這種有能力卻只生一個的屬於異類，雖然神樂兆自己就是個異類，沒哪個大家族的繼承人像他這麼特立獨行的。
「這話您和兩位阿姨說去。」關俊彥也學聰明了。
「然後我挨打？」
神樂雙子對老哥從不留情，老哥雖然比她們強，但不管輸贏，哥哥打妹妹就是錯。
「小俊彥，你摸著良心講，伯父對你怎麼樣？」
「很好。」
「有沒有對不起過你？」
「沒有，倒是我還有我所站的立場對神樂家有所虧欠。」
「那伯父要你個承諾，只要小澪願意，你就娶了她。」
「那啥，我現在沒到法定婚齡。」
「沒說現在。不管過去多久，不管你娶幾個——你答應嗎？」
「我答應。」
答案，關俊彥早已心知肚明。
他喜歡神樂澪。
應該說是最喜歡也不為過。
一開始不喜歡，但來到東京後，她幫著忙前忙後，跑東跑西卻從無一句怨言開始，他就逐漸喜歡上了她。
而且，越來越喜歡。
不過因為一邊是鋼鐵直男，一邊是一根筋直女，這方面都比較遲鈍，還擱那搞男女之間純粹的友情。
有幾個朋友會想著菜做多了專門做成便當帶給你當午飯？
有幾個朋友會看到你累了，自然地給你膝枕按壓？
一直到店主「全都要」的霸氣宣言，關俊彥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情感，只是礙於神樂澪媛巫女的特殊身份，才不好說出來。
他早就想好了。
哪天神樂澪不當「奉刀巫女」，自己就去娶了她，不管要過多久。
神樂兆的要求可說是正中下懷。
「我就知道沒看錯人。」神樂兆開懷大笑，「你既然答應了，那就是我未來的女婿，也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有些話我就可以直說了。」
「您說。」
「小澪最近瘦了。」
「看出來了。」腰更細了，能忘萬千女性嫉妒的兇殘天賦。
「知道為什麼嗎？」
「知道。」
「真知道？」
「嗯，剎那有提到過『斷魔淵』的事，我正是為此而來？」
「你打算怎麼做？」
「妖來斬妖，魔來斬魔，想傷澪，先問過我，再問過我的劍。」
曾經的關俊彥沒資格說著話，如今成就大劍豪，擊殺劍聖的他有這個資格。
裝逼也好，牛逼也罷，關俊彥只會向前。
「哈哈哈哈。」神樂兆笑得更加歡暢，「果然是一家人，知道澪代替萬龜守『斷魔淵』的時候說了什麼？」
「出劍便是。」神樂澪的風格關俊彥一清二楚。
「一字不差，她不嫁你還能嫁誰？不過只有部分靈魂的你……能行？」
「這裡不行，『斷魔淵』里很行。」
關俊彥神情篤定，下一個瞬間，少年的眼眸中轉為非比尋常的琉璃色。
那是神性的光輝，琉璃色的中央，既有三足金烏的倒影，更有另一道只存在於妖怪傳說中的淺淡身影。
雖然只有微弱的一絲，卻足夠安神樂兆的心。
斷魔淵是「八尺鏡」的延伸，是神的絕對主場，神眷越深，能發揮的力量就越大，反之就算是大妖惡魔，劍聖劍豪，也會受到極大的壓制。
這也是需要神樂澪親自看守的原因所在，連更強的神樂兆都無法替代，只能在外面守著。
「那你還出來？不陪澪洗鴛鴦浴，一起進去也好啊。」神樂兆恨鐵不成鋼。
有這麼樣一個準岳父，關俊彥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能努力調整情緒，道：
「因為還要拜見伯父，拜見萬龜阿姨。雖然不一定能幫阿姨破開迷惘，至少能起到一些幫助。」
「很好，很好。」神樂兆滿含深意地瞥了關俊彥一眼，「萬龜的話，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神性顯露得太明顯了。」
「被伯父看穿了啊。」關俊彥毫不意外，他就是故意這麼做的，「那就請伯父再幫個忙？幫我創造個讓萬龜阿姨『分心』的機會，我想帶她的一縷神念去一個地方。」
解決巫女的問題，不止是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這對黑白巫女，還有神樂家的眾位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