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一束束絢爛的光,照落在了灰色的地毯上,本應該是寧靜的早上,卻有一陣陣東西雜物摔落地面的吵耳聲響起。

  蘇悅睡意朦朧地睜開眼睛,一臉的困意。昨晚她在沙發上翻滾了好久,快要到半夜才入睡的。哪怕沙發再柔軟,但能睡的空間就這么小,她現在的身形壯大,睡得太憋屈了。

  聽著洗手間傳來的聲音,蘇悅往大床的方向看了一眼,顯然江詞在洗手間。

  她閉上了眼睛,不想管。

  然而,裡面的聲響更大了。蘇悅皺了皺眉,坐起身來,穿上拖鞋往裡面走去。

  「江詞,你在做......啊,你流血了。」

  江詞站在洗手台前,一身黑色的睡衣,身姿頎長,但是臉上卻不太好看。

  蘇悅的睡意瞬間消去,她趕緊走到江詞身邊,看著他被刮傷,不斷滲出血的右臉,眼裡帶上了著急之色,「怎麼弄的?你趕緊出來,我給你擦藥。」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踢開跌落在腳邊的鐵架子,還有一堆的瓶瓶罐罐,蘇悅正想要伸手去牽江詞帶他出去,一瞬間,她想起了上一次何曉沁因為碰到江詞的手,一直求饒的那一幕,當時是因為何曉沁碰到了江詞的手,惹怒了江詞吧,所以她才會頭痛,聽到鈴聲。

  蘇悅的手轉而拉扯上江詞黑色睡衣的衣擺,「走吧。」

  客廳內很安靜。

  蘇悅湊近江詞去看他的傷口,男人蒼白的臉上被劃出了將近一指長的傷口,幸虧傷口不深,只是表面的皮被刮破了,應該是旁邊的鐵架子掉下來,蹭到他了。

  「你的左臉已經毀容了,難道右臉要來個對稱?」她低聲說了這麼一句,「也不怕醜死。」

  江詞坐在床邊,蘇悅湊得很近,他又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眼皮懶懶地撩起,滿不在意,「反正我看不見。」丑也丑不到他的眼睛。

  蘇悅一愣:「......」

  她深呼吸一口氣,用棉簽小心地將他臉上的血跡拭去,然後沾了消毒藥水塗上去。

  「痛?」

  感受到男人臉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蘇悅趕緊放輕了力度,還輕柔地吹了吹他的傷口。

  臉上有異樣感傳來,江詞繃緊了臉。

  他的臉色蒼白,現在還添了一道傷痕,顯得有幾分可憐,蘇悅上藥的動作愈發溫柔。

  「你確定你會擦藥?」江詞嗤笑一聲。

  這男人還好意思嫌棄她!

  蘇悅瞪了他一眼,對上男人漆黑沒有任何焦距的眼睛,她又低垂下眼帘。撕開了止血貼,她直接貼在了他的傷口上。

  一邊是火燒的疤痕,一邊是貼了醜醜的止血貼,這張臉真的不能看了。

  「你為什麼不叫我幫你?」她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請求她幫忙的話,她會應的。

  江詞轉過頭,因為蘇悅離得他很近,他鼻尖處聞到的奶香味更清晰了。

  蘇悅眨了眨眼睛,看著面前男人筆直的鼻樑,莫名的,她臉上有點發燙,尤其是近距離對上江詞的眼睛,哪怕知道對方看不見,她依然有種陷入無底洞的慌張感。

  江詞薄唇翹起,「我叫了你十遍。不過,你睡得很沉,還打呼嚕了。」

  蘇悅臉一紅,滾滾發燙。「你說謊,我睡覺從來不打呼嚕。」說完,她才反應過來,現在的身體不是她的,身體胖的人,確實容易打呼嚕。

  哪怕江詞看不見,但她感覺此時自己的臉已經燒起來了。

  減肥!

  一定要減肥!

  「我昨晚很晚才睡著的,所以睡得比較沉。」

  蘇悅看了身後的大床一眼,抱怨道:「江詞,我要睡床,沙發太小了,嚴重影響我睡眠質量。」穿來前,她睡的床墊是頂級的,就連在外拍戲,酒店住宿的條件也很好,哪裡像現在這樣,只能憋屈地睡在一張沙發上。

  這棟小洋樓只有兩間房間,一間是江詞這個房間,另外一間是江皓延小傢伙的房間。原主厭惡江詞,自從原主嫁給江詞後,兩人從來沒有同床睡過。

  記憶里,冬天的時候,原主在沙發上睡,冷個半死。她不想這麼傻,放著舒舒服服的大床不去睡。

  「你想上我的床?」江詞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止血貼,聽到蘇悅的話,他挑了挑眉,聲音冷淡。

  蘇悅臉上的膚色再黑,這會兒也透出了紅意:「......」

  她又深呼吸一口氣,聲音軟軟噥噥,卻帶著幾分惱意,「我們是夫妻,這床有我的一半!」什麼叫做上他的床!

  江詞低嗤了一聲,「隨便你,不過,你擾到我睡覺的話,我就將你丟下床!」

  「才不會,我睡姿一向都很好。」蘇悅想到他剛才說的打呼嚕,她的臉又是一紅,「你擔心的話,我們可以分楚河漢界。」

  江詞哼了哼,沒再回應。

  今天送早餐過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傭人。

  傭人拿著裝滿早餐的箱子,低著頭,畏畏怯怯地走了進房間,「江詞少爺,少夫人,早餐送來了。」

  「放桌子上吧。」

  蘇悅打量了一下年輕傭人,看著對方微微顫抖的手,還有那恨不得將頭低到地底下的姿態,蘇悅抿了抿唇,嘖,又是一個對江詞恐懼的人。

  這兩天相處下來,蘇悅因為仗著自己知道江詞什麼時候生氣,她對他的恐懼感消了大半,沒有初見的時候,那樣怕他了。

  這時,江皓延抱著香菜準時出現在房間裡,香菜的身形並不小,小傢伙抱著它顯然很吃力。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江詞身邊,仰著小腦袋看他,大眼睛亮亮的,「爸爸,早安。」

  「嗯。」江詞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他。

  「爸爸,你的臉怎麼了?」江皓延看見江詞的臉上粘貼著止血貼,奶氣的聲音有點著急。他以前弄傷手指頭的時候用過,知道這是受傷了才會用的。

  「颳了一下。」江詞毫不在意。

  「爸爸痛,皓皓給你呼呼。」說著,小傢伙踮著腳尖,想要湊近江詞給他呼呼。

  「不用了,吃早餐吧。」江詞哪怕坐著,也很高大,小傢伙那樣矮墩的小身體哪裡夠得著他?

  江皓延的大眼睛裡有點失落,他點點頭,乖乖地坐到自己的專屬位置上,「好。」

  蘇悅將盛好的玉米粥放在江皓延的面前,主動給小傢伙打招呼,「小皓皓,早啊。」

  江皓延看了一眼江詞,發現爸爸面無表情,他又看向了蘇悅,小嘴巴撅了撅,才不情不願地回道:「早。」他是有禮貌的好孩子。

  蘇悅將另一碗玉米粥端到江詞的面前。

  粥的香甜不斷隨著熱氣散發出來,江詞皺了皺眉,冷聲道:「我的蛋糕呢?」

  「什麼蛋糕?」哪有人清晨早餐吃這麼甜的?

  「爸爸最喜歡吃芒果蛋糕。」江皓延小臉蛋板著,奶聲奶氣道。

  皓皓也喜歡。

  旁邊的傭人先是一愣,隨即嚇得身子直抖,她竟然......忘記拿江詞少爺最喜歡吃的蛋糕!

  「江詞少爺,我......我忘記拿了,我現在立刻去廚房端來。」昨天管家還給她交待了送餐過來小洋樓這邊要注意的事項,沒有想到今天太緊張了,她竟然忘記將蛋糕也放進箱子裡。

  江詞薄唇一掀,似笑非笑,「忘了拿?你的腦袋怎麼沒有忘記帶?」

  年輕傭人嚇得臉色煞白,「江詞少爺,對......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忘記了。」

  「去管家那裡說明原因,然後收拾東西滾吧。」江詞面無表情,聲音清磁帶著冷意。

  「少爺?」

  傭人沒有想到因為這樣的小事,江詞就要辭退自己,她著急了,畢竟哪怕是在江家做傭人,拿到的薪酬比外面的白領收入還要高一倍,她一點都不想丟失這份工作。「江詞少爺,求求你別辭退我,是我的錯,我現在立刻去將蛋糕端過來......」

  「吵耳,出去。」江詞皺著眉,神色不耐煩。

  傭人張了張嘴,哪裡還敢再多說一個字,她塌下肩膀,失落地退了出去。

  「就因為她忘記送蛋糕這樣的小事,你就辭退她?」蘇悅看向江詞。

  「犯了錯,就要承擔責任。」江詞勺起碗裡的玉米粥,一臉的嫌棄,「她承認是自己的失誤了,你同情她?」

  「她忘記送爸爸最喜歡吃的蛋糕,這是不對的。」江皓延也開口了,他板著白乎乎的小臉蛋,小眉心緊皺,奶凶奶凶的,仿佛爸爸沒有吃上芒果蛋糕,他很生氣。

  蘇悅張了張嘴,她竟反駁不了。

  別墅二樓的主臥室看到的風景是整棟別墅最好的,房間的面積也是別墅裡面最大的。

  「怎麼了?不想讓我走?」看著小嬌妻發呆的模樣,江慕航眼裡難得溢上了笑意。

  姜璇回過神來,她瑩白的小臉一熱,連忙否認,「不是的。」她微微踮起腳,幫江慕航打領帶,嬌聲道:「下個月是你的生日,我在想送什麼禮物給你。」

  江慕航勾了勾唇,一張俊臉愈發帥氣迷人,「那我就等著你給我驚喜。」

  等江慕航離開後,姜璇推開了小陽台的玻璃門,走了出去,在這個位置,她能清晰看到後花園的那棟小洋樓,那裡住著她上一輩子的丈夫。

  原本開滿鮮花的後花園,現在地面變得光禿禿的,空氣中仿佛也散發著泥土的腥味。

  而她上一輩子的回憶,像這股泥土味一樣,讓她很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