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鈴聲瞬間消失了。
蘇悅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江詞,這個男人,這麼好哄的嗎?
她心裡有點竊喜。
江皓延小胖手拽緊自己的衣擺,大眼睛又是害怕又是驚訝地看著蘇悅,還亮亮的。
「爸爸?」他轉過小腦袋,去看江詞。
「不需要。」江詞語氣冷淡。
「怎麼,難道你還想找其他女人伺候你,照顧你?」蘇悅靠近他,低聲說道:「我可不想再出現小皓皓被虐待的事情。」
「再說了,剛才的事情,你不是選擇相信我了嗎?可見我的人品在你心目中還是不錯的。」
江詞薄唇掀起,略帶嘲諷,「我不是相信你的人品,而是那個女人的聲音慌張,語速不穩,顯然在撒謊。」
瞎子的感應能力要比常人靈敏,他的更為優勝,何曉沁聲音裡帶著慌張,語速過快,是心虛想要遮掩謊言的舉動,而蘇悅,由此至終都很鎮定。
蘇悅瞪大眼睛,合著他這是靠聽覺分辨誰在撒謊?而不是因為相信她?
「那剛才我說照顧你的時候,你的氣消了。」蘇悅悶悶地看著他,「我看出來,你沒有生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詞長期待在室內的原因,他的膚色很白,此時他挑著眉,沒有帶疤痕的右側臉神色有點嘲弄,又有點慵懶,別人都說江詞毀了容,樣子又丑又噁心,蘇悅卻覺得他很好看。
「你以為,那樣的人值得我一直生氣?」
行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下午,陽光有點猛烈,這樣的天氣最適合躺在床上午休。蘇悅賴洋洋地從沙發上坐起身來,管家帶來了十幾個工人,正在院子裡等著。
「今天先把後花園的花都清理掉吧,一朵都不能剩下。」蘇悅站在樹蔭下,開始對管家交待。
「好的,少夫人還有什麼其他吩咐嗎?」
蘇悅看向了草地上的那個孤零又蕭敗的鞦韆,江皓延那個小傢伙將香菜放在了上面,吃力地盪著鞦韆。她思忖了一下,「讓人幫我將那個鞦韆裝好,檢查是不是安全,然後刷一層油漆,顏色的話......刷成淺藍色好了。」
「我這就吩咐下面的人去辦。」管家在江家工作大半輩子了,他清楚知道江詞大少爺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不管江詞現在是不是不得勢,他的態度依然沒有改變,就連對蘇悅,他也是持著恭謹的態度。
「辛苦你了,張叔。」
「這是我分內事,應該的。」
蘇悅交代完,她走向了江皓延,安靜地站在一旁看他幫香菜盪鞦韆。
江皓延仰起小腦袋,看見是蘇悅,他抿了抿小嘴巴,轉過身子,用小背影對著她,拒絕交流。
壞女人來了。
蘇悅笑了笑,沒有哼聲。
好一會兒,小傢伙沒忍住,他仰起小腦袋,疑惑地去看蘇悅,大眼睛一下子就對上了蘇悅的笑顏。
江皓延愣了愣,白乎乎的小臉蛋顯得異常呆萌。
「想玩嗎?要不要我抱你上去,幫你盪鞦韆?」蘇悅開口。
江皓延大眼睛瞬間變得晶亮晶亮的,裡面充滿了渴望。然而下一秒,又警惕害怕地看著蘇悅,他撅著小嘴巴,將香菜從鞦韆上抱了下來,小身板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皓皓想玩,但是要忍住!
哼,他才不相信壞女人這麼好心。
晚上,洗完澡後,蘇悅坐在沙發上,看著江詞在衣櫃前翻找著衣服,之前都是有人專門給他準備好,現在護工不在了,他只能自己動手。
好一會兒,江詞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妻子,要盡照顧我的責任嗎?」他開口對蘇悅說道。
「我記得,你今天拒絕我了。」蘇悅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樂意欣賞江詞憋屈的神色,他今天可是直接拒絕她照顧他的提議,「你現在算是請求我嗎?」
江詞沒有哼聲,而是拿過浴巾,摸索著,往洗手間走去了。
蘇悅撇撇嘴,反正她頭不痛,也沒有聽到鈴聲,代表他沒有生氣,她等著他主動開口求幫助,免得自己又自作多情,還被他嘲諷。蘇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肚子上的肉好像瘦了一圈?
她眯了眯眼,將牆角落那邊的體重秤拿了出來。
昨天她稱過體重了,足足有一百五十多斤,當時看見稱上的數字,簡直是會心一擊。以前,她的體重一直保持在九十斤左右,偏瘦,但很上鏡。
這還是她頭一次感受三位數的重量。
蘇悅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站上了體重秤。下一秒,看著上面顯示的三位數,她瞪大了眼睛,比昨天輕了足足五斤!
原來她真的瘦了,並不是她的錯覺。
蘇悅又是驚喜又是疑惑,雖然今天她三頓吃的都很清淡,食量也很少,但絕對不可能一天內瘦下五斤!
這稱不會是壞了吧?
蘇悅忍不住又摸了摸肚子的肉,打算明天再找新的一個體重秤。
沒多久,洗手間的門打開了,男人帶著一身的濕意走了出來。
蘇悅的目光不經意落在經過的男人腳上,只見對方赤著一雙大腳踩落在灰色的地毯上,她愕然地抬起頭。看見面前的一幕,她倒吸了一口氣。
這男人!
他肯定是故意的。
只見江詞的上半身光著,而腰間的浴巾堪堪地圍在上面,搖搖欲墜,那沾在上身的水珠時不時順延著緊實流暢的線條,沒入浴巾里。
蘇悅看得臉上發熱。
她跟那麼多男明星合作過,見過不少露腹肌的,但沒有一個身材像江詞這樣好的。
江詞走到了床邊,坐了下來,他皺著眉,撩起了眼皮子,沒有任何焦距的眼睛看向了蘇悅的方向,聲音清磁又帶著慵懶,「怎麼,你想一直看著我的裸-體?」
「什麼?」蘇悅愣愣的。
「還不替我找衣服?」江詞低嗤了一聲。他左側臉上的傷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沾了水的原因,有點發白,依然醜陋噁心,襯托著一雙漆黑,深不見底的眼睛,昏黃的燈光下,江詞整個人顯得分外陰深。
蘇悅想起了第一天晚上見他的時候,只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當時她身體發涼,心底充滿了恐懼。而此時,她反倒不怕了,因為她能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生氣。
「你這是請求我的幫忙嗎?」蘇悅問他。
江詞雙手撐在床上,身體微微後仰,而一雙大長腿隨意地伸放著,「隨便你幫不幫我,不過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穿著不舒服的......」修長的手指開始拉扯那搖搖欲墜的白色浴巾,大有解開浴巾的趨勢。他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你應該不會介意我裸睡。」
「等一下。」蘇悅帶著一絲怒氣,她瞪著江詞,無奈道:「我幫你找。」真是誰的臉皮厚,誰不要臉,顯然江詞是不要臉至極。
蘇悅走去打開衣櫃,裡面掛滿了各式的西裝,還有一系列的黑色衣服。她隨意扒拉了兩下,找到了布料光滑輕柔的睡衣,也是黑色的。
「給你,睡衣。」蘇悅來到江詞的面前,將睡衣放到他的面前,然後她又走回沙發那邊。
江詞解開身上的浴巾。
「內-褲呢?」
蘇悅拿著手機的手一顫,也虧得她現在膚色黑,完全看不出她臉紅了。
「等一下。」她低聲應道。
蘇悅又走到衣櫃那邊,她拉開了裡面的抽屜,果然看見了一條條黑色的內-褲。隨手拿起一條,走到床邊,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天花板,絲毫不敢亂看,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看了不該看的。
細微的穿衣服聲音傳來,正當蘇悅微微舒了一口氣的時候,江詞又開口了,「幫我吹頭髮。」
「你別太多要求了,明明今天你才說了不需要我的照顧。」現在他出爾反爾?
江詞穿著黑色的光滑真絲睡衣,襯托得他臉上的膚色更加蒼白沒有血色,多了幾分羸弱陰森。他掀了掀薄唇,「我請求你幫忙。」
蘇悅深呼吸一口氣,「之前是那個護工伺候你吹頭髮?」
「不是。」江詞似笑非笑,聲音淡淡的,「你作為妻子才有這樣的權利。」
蘇悅呼吸一窒,她有種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將吹風機插好電後,蘇悅讓江詞靠來床頭這邊,她站在他的側後方,開始給他吹頭髮。
夜色微涼,月亮露出尖尖的月牙兒,皎白的月光落在光禿禿,一片狼藉的後花園,寧靜又幽深。
房間內,只有「呼呼」的吹風機聲。
指尖穿過黑色的短髮,軟軟的髮絲撓得蘇悅的掌心有點發癢。原本她以為江詞的頭髮跟他本人一樣,硬得扎手,沒想到卻恰恰相反,他的頭髮柔軟得不可思議。
江詞閉著眼睛,除了空氣中洗髮水的香味,他還聞到了淡淡的奶香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摸著已經幹掉的頭髮,蘇悅關了吹風機。
「吹完了。」她開口道。
江詞沒有任何的反應,蘇悅傾身向前,才發現男人閉著眼睛,一臉睡著的樣子,眉目清朗,輪廓清晰,很是好看。
蘇悅拍了拍他,「江詞?」
「嗯。」江詞應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往床上倒去,直直地躺落在上面。
蘇悅將吹風機收好,走回沙發那邊。
她側著身子躺落在沙發上,羨慕地看了大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