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能辜負的責任

  正當博格納子爵和塞西爾家族盤算著怎麼利用安森·巴赫這個工具人的時候,風暴軍團的總司令已經帶著驚魂未定的自由邦聯大使,回到了他們在北港的臨時駐地。💙☹ ❻➈𝓢H𝐮χ.𝒸ᗝ𝕞 ☯🐺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心驚肉跳,此時此刻的小貝克蘭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原本以為自己是來求學的,外交工作只是附帶;結果沒想到克洛維人還真是超乎尋常的熱情,剛一落地就給了這麼大的驚喜。

  對剛剛接觸某個行業的人而言,第一份工作最初的遭遇往往會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

  如果很成功,那麼他之後會變得相當自信,可要是不小心失敗了,那真是要用一輩子來治癒自己的職業生涯。

  這種情況在貝克蘭·威茲勒身上反應的淋漓盡致:他原本就對和人打交道這種事情沒興趣,擔任大使也只是因為想要離開白鯨港,順便到克洛維城求學而已。

  由於某位少女的刻意美化,導致他一開始還以為這份工作挺簡單的:參加各種宴會,酒會,私人舞會,定期的進宮覲見克洛維的國王,在公開場合吹捧克洛維王國制度優越,國力雄厚,軍力強盛,文化繁榮……

  然後?然後沒了。

  反正大家都清楚自由邦聯外交內政又不是一個外交官說的算,他只要能當好花瓶和傳聲筒這兩個角色就行,也不可能有誰指望從大使身上得到原材料出口配額。

  結果第一天工作就要躲避刺客的追殺…反正克洛維在小貝克蘭心目中的印象,已經從「文化昌盛」變成了「陰森可怖」,開始對自己職業生涯的長度乃至人生的長度,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對於您的不幸遭遇和被意外誤導的想法,我個人認為是有失偏頗了。」

  駐地的房間內,安森一邊嫻熟的泡咖啡,一邊對小貝克蘭安慰道:「克洛維雖然不是什麼天國樂土,但也絕對沒有您想像的那麼危機四伏,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誤會,但他們確確實實是來殺我的啊!」依然驚魂未定的貝克蘭瑟瑟發抖:「如果不是風暴軍團的諸位伸手相救,現在的我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吧?!是吧!」

  「這個……」安森突然頓住,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還確實是這樣。」

  「請不用再解釋了,我都明白的!雖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卻…唉?」

  隱約意識到什麼的小貝克蘭一愣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難以置信的看相安森:「您、您剛剛說什麼?」

  「如果沒有風暴軍團和塞西爾家族,但是自由邦聯使團和您自己的話,很可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就像您自己說的那樣。💢♣  🐺👍」安森面不改色的開口道,還十分「貼心」的把剛才的話擴充了一下:

  「但反過來說,只要有風暴軍團在,您和整個使團就是絕對安全的,難道不是嗎?」

  「這……」

  「我明白你的顧慮,貝克蘭,別忘了我和你父親曾經是多麼要好的朋友,與他在白鯨港多年公事合作的經歷,是我這輩子都會永遠銘記的財富。」安森輕嘆了一聲,將滾燙的咖啡放到他面前:

  「你是他的兒子,更是整個威茲勒家族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更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明白嗎?」

  「明、明白!」

  小貝克蘭怔怔的點點頭,雖然他隱約總感覺哪裡不對:比如某人在新世界待的時間總共也就兩年,比如某人和自己父親最開始其實是敵人來著,比如父親某種以上是被對方間接害死的……

  但這些小問題在安森無比真誠的目光下,都已經不再是問題;更何況他其實也很清楚,孱弱的自由邦聯在克洛維面前沒多少地位可言,自己在這片土地上的安全,真的只能靠眼前的這位總司令大人。

  「不過你說的安全問題也的確是事實;根據我目前的了解,克洛維內部對自由邦聯的態度十分複雜,既有北港這種希望與邦聯交好的朋友,也有處心積慮針對我們的敵人。」安森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眼下的局面,的確對你十分的不利;冒然做出選擇如果選錯了的話,很有可能會萬劫不復!」

  「當然,你個人的安危我是絕對會竭盡所能的保障,但使團的成員不僅僅是你,並且你們來到克洛維的目的也是為了邦聯能夠儘快找到一位可靠的盟友;如果就因為某些人的破壞而功敗垂成,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事情。」貝克蘭微微頷首,滿臉的憂慮:「畢竟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沒有幫到什麼忙還好,萬一再變成了自由邦聯和克洛維交惡的導火索,那就不是一條人命能夠挽回的事情了。」

  畢竟貝克蘭也經歷過殖民地獨立戰爭與之後的聖戰,甚至親眼見證過戰火之後的慘狀;哪怕再怎麼不喜歡人情世故,也明白如今的自由邦聯根本經不起一場新的戰爭,以及與克洛維儘快結盟的重要性。★🎁 ➅➈𝐬𝒽𝕦χ.ℂσм 🐉♝

  滾燙的咖啡入喉,惴惴不安的小貝克蘭終於鬆了口氣,並且下定了決心。

  「安森大人,我想通了。」他抬起頭,一臉認真的開口道:「從明…不,從現在開始,就由您代替我,擔任自由邦聯的大使!」

  「我?」

  安森手裡的咖啡一晃,像是十分的驚訝:「你、你在說什麼呢,我……」

  「您是克洛維的將軍,這我明白,但與此同時,您也是自由邦聯的締造者之一,論自由邦聯的精神與利益所在,沒有人比您更清楚了不是嗎?」貝克蘭突然提高了嗓音:

  「就像父母再怎麼遠離,也不可能真正與自己的孩子割捨,身為自由邦聯最初的締造者,您也是絕對不會傷害自由邦聯的利益的,這一點我有絕對的信心!」

  「貝克蘭·威茲勒,你清醒一點!」

  安森頓時冷起了臉,「砰!」的將咖啡杯放在了茶几上:「雖然成為大使可能不是你的本意,但現在這就是你的身份,你的使命!你是準備辜負邦聯對你的信任嗎?」

  「正是為了不辜負大家對我的信任,我才一定要這麼做!」貝克蘭義正詞嚴:「我的能力我自己再清楚不過,根本不能勝任這種需要為邦聯謀取尊嚴,維護利益的使命;最好的方式當然就是把它交給我最信任,同時也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去做!」

  「安森·巴赫大人,在我認識的所有人當中,只有您對朋友最為忠誠,同時也有這種能力;您可以將一盤散沙的新世界締造成統一的國家,說服那麼多各自為政,自私自利的人為了崇高的理想去奮鬥,就證明您是絕對擁有這份能力的!」

  「當然,我也知道您現在的身份比較尷尬,但這沒關係,我依然可以作為明面上的自由邦聯大使,但私下…使團所有人的行動,包括我本人,都會堅決服從您的命令。」

  「為了自由邦聯,也為了兩國之間的和平與繁榮,請您絕對不要推辭,拜託了!」

  說完,緊抿住嘴角的貝克蘭深深地低下了頭。

  「你…唉。」

  安森重重嘆了口氣,表情十分的無奈:「你都這個樣子了,我要是再不答應是不是就要變成自由邦聯的叛徒了?」

  「這麼說您答應了?!」小貝克蘭勐地抬頭,面色驚喜。

  「我是怕了你了!」安森沒好氣的哼了聲,臉色很是無奈:「好吧,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不!是兩件事。」

  「第一,我只負責提建議,以及在關鍵時刻和你共同出席某些場合;你仍然是自由邦聯大使,這點絕對不能改變!」

  「這沒問題。」貝克蘭不假思索道:「那第二呢?」

  「第二……」安森豎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假如你決定要按照我的計劃行事,那就必須從頭堅持到尾,不能對我有絲毫的懷疑;如果無法接受,那就必須在一開始就告訴我,但在開始之後就決不能半途而廢,這一點能接受嗎?」

  「當然可以!」貝克蘭依然沒有絲毫猶豫:「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現在啊…就是好好喝完這杯咖啡,休息一下,然後離開這裡。」

  「哦。」

  貝克蘭撓撓頭:「那…那我先走了,讓您自己一個人靜靜?」

  「不,是你待在這把咖啡喝完,我離開這裡!」安森瞪了他一眼:「這件事對我的衝擊力太大了,接下來要怎麼做,我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話音剛落,安森直接從沙發上起身,在小貝克蘭既放鬆又愧疚的目光中徑直離去,推門走出了客廳。

  「砰——」

  用力關上房門,確認屋內的小貝克蘭視線已經不在自己這個方向之後,安森的臉色才從慌亂逐漸變成了冷靜,再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不安。

  「啪啪啪啪……」

  早早守在門後的法比安輕輕鼓起了掌,帶著無與倫比的崇敬之色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不愧是安森·巴赫大人,這樣一來,我們展示實力的計劃就不僅震懾了博格納子爵和塞西爾家族,連帶著自由邦聯使團也徹底變成了您的囊中之物。」

  「有了自由邦聯的籌碼,就算陸軍部的人還打算動您和風暴軍團,也要考慮到他們背後的金主們…尤其是那些能為他們提供武器裝備,經營工廠和鐵路的大人物,不可能會看著廉價原材料的配合也能做到毫不動心,我們也能有反過來防止博格納子爵反水的籌碼…簡直完美。」

  「這種早就已經商量好的事情,就沒必要再說第二遍了。」安森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話說怎麼是你在這兒,卡爾呢?」

  「參謀長大人提前回去了,軍團內部對剛剛的『臨時行動』相當不滿,他得趕回去安撫下情緒上來的士兵們。」

  法比安搖搖頭:「原本這件事應該是總司令您最合適,但我們的參謀長似乎已經徹底認命,把自己當成您的副官了。」

  「至於其他軍官們…諾頓貌似跑去找本地的真理會,軍醫長好像遇到了他以前的同行,於連正在給家裡和舊神派有牽扯的母親寫信,利歐中校上午就沒了人影……」

  「唯一比較低調的阿列克謝中校嘛,應該就在他自己的房間裡睡覺。」法比安聳聳肩:「但至於他是不是在睡覺,還是在刻意保持低調,誰又能知道呢?」

  安森·巴赫:「……那你呢?」

  「剛剛把手頭的工作結束,前來向您匯報軍團內的最新狀況。」法比安立刻站直立正,不苟言笑的向安森行了一禮:

  「請無需感謝,這都是身為副司令的在下應該做的。」

  看著他那「忠心耿耿」的模樣,大受感動的安森微微翹起嘴角:「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樂觀。」

  「您是說……」

  「馥蘿拉·塞西爾的事情,想清楚怎麼解決了嗎?」

  話音剛落,法比安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

  …………………………………………

  「什麼,計劃有變?!」

  一臉驚怒的馥蘿拉勐地站起身,死死盯著這個曾經向自己承諾絕對能成功,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計劃很完美的男人:「你不是、不是說只要把情報交給自由邦聯使團就能,就能……」

  「我確實是這麼說了,但我也說了,這個計劃的風險很高。」內心疲憊的法比安倒是顯得很冷靜:「現在意外出現了,有人要刺殺自由邦聯大使…為了確保能完成你的心愿,我們必須把計劃修改一下。」

  「完成我的心愿,這……」

  漲紅了臉的少女剛要發作,突然就怔在了原地:「你、你沒有撒謊,故意騙我試圖脫身吧——就像上次那樣!」

  「當然不會,像馥蘿拉這麼有魅力,有性格的情人,曾經失去過一次的我又怎麼會再次放手?」法比安突然上前,單膝跪在慌亂的少女面前:

  「放心,該做的我統統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乖乖聽話,我就會讓你心滿意足,還不會讓家裡人為你而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