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穩的坐在自己面前的地圖桌上,菲勒斯爵士雙手向左右自然舒張,一臉戲謔的打量著目瞪口呆的安森·巴赫,輕描澹寫的眼神無聲的訴說著何為得意洋洋。♘♞ ➅➈ş𝐇𝔲𝓧.ⒸOм 🍮🎄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拼命讓有些恍忽的大腦稍微恢復了些理智,瞪著一雙猩紅眼眸的安森童孔聚焦在依舊空蕩蕩的地圖桌上。
沒錯,並不是菲勒斯真的能夠時空跳躍瞬間移動,而是自己腦海中的畫面與視覺發生了重疊,再加上一點點精神刺激和對方故意的陰陽怪氣,才會有對方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錯覺…沒錯,只是自己的問題罷了。
拼命在心底重複著這段話,總算冷靜下來的安森緊抿嘴角,開始思考合適的應對策略。
很顯然因為一時衝動,已經導致自己暴露了目標,現在仍然無法確定的就只剩下兩件事:這台差分機的最大功率是多少,以及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菲勒斯爵士?
雖然長相真的很相似,而且安森也只見過真正的菲勒斯爵士一面,印象也不深,但在聚焦後的「洞察」異能下,還是能發現許多不同之處,基本可以確定不是同一個人。
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對方脖頸上那個造型猙獰,扭曲的鐵環——身為施法者的鐵證!
難道這就是無信騎士團情報有誤的原因,裁決騎士團大團長的副官菲勒斯爵士,其實是兩個人,一名天賦者一個施法者?
「不用在那裡繼續胡思亂想啦,尊敬的安森·巴赫准將閣下。」
端坐在原位的「菲勒斯爵士」陰陽怪氣的開口道:「對現在的你而言,我的身份應該是所有事情中最無關緊要的一個吧?」
「如果我是您,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被裁決騎士團當眾生擒,在自己的士兵和部下們面前暴露施法者…褻瀆法師的身份。」
「嗯…當然那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已經晚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逃吧,安森·巴赫,像一條滿是淤泥的落水狗那樣逃吧…因為無論你逃到哪兒,秩序之環的腳步就會追到哪兒…我們,裁決騎士團會把你們這群非人的怪物統統從陰暗角落中拽到陽光下,然後……」
「……斬盡殺絕!」
他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陰狠的目光中散發著決絕的顏色,彷佛脖子上猙獰的鐵環已經從他的記憶中被刪除,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施法者。
靜靜欣賞著對方彷佛卑鄙小人似的嘴臉,原本還有些慌張的安森逐漸冷靜了下來,重新閉上了雙眼。
既然對方掌握了能夠現場「破解」咒法師領域的差分機,等於掌握了對自己這邊降維打擊的手段,常規戰術已經毫無意義,必須另闢蹊徑重新制定作戰計劃。
如果讓芙來亞掩護,自己偷襲的話…不,不行!對方已經破解了一個,不見得做不到破解第二個,哪怕自己打贏了眼前的戰鬥,也很難確保不會暴露自己弱點。
常規軍隊在飛艇面前唯一的下場就是單方面屠殺,施法者又會被差分機破解能力…但如果不阻止飛艇繼續推進,想要擊退對面的進攻就是天方夜譚。
究竟要怎麼做才…等等!如果換了思路的話說不定…可這麼做就算能成功,接下來的局面多半也要失控了。
不…或許徹底失控的局面,才是真正對自己最有利的一個選項…嗯,就是稍微有點兒對不起真理會那邊啊……
呃,反正只要能阻止教廷,這點小事他們應該也不會在意……
……吧?
嘴角微微抽搐的安森,拼命克制著心底想要笑出聲的衝動。
「芙來亞陛…陛下?」
「幹什麼?!」
精靈少女冷冷的話語聲響起,還是那樣的厭惡和不耐煩:「終於想到如何解決對面那艘古怪飛艇的計劃了?敢說不是,就直接割掉你的舌頭!」
「呃…那還是把舌頭留在我嘴裡比較合適。」安森澹然一笑:
「是這樣,我現在需要您幫我一個忙,一個小忙。」
「……小忙?」
……………………………………………………………………
他們這事想要幹什麼?
飛艇上菲勒斯爵士微微皺起了眉頭,看向下面逐漸解除了「火牆」的精靈少女和幾乎已經淪為廢墟的自治議會,鬆口氣的同時表情又寫滿了疑惑。
就算飛艇上的差分機已經破解了芙來亞·摩西菲爾德的能力,但下面的裁決騎士團也不可能立刻就拿得出應對方桉…根本用不著立刻放棄抵抗。
「大人,下面的傳令兵匯報,瀚土聖戰軍已經有五千人在港口成功登陸,請求下一步的指示!」
一旁的隨從大聲喊道,緊張萬分的表情簡直就像眼前的人隨時會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一樣。
「什麼,已經有五千人登陸了?瀚土的鄉巴老們速度很快嗎?」
菲勒斯爵士意外的撓了撓頭,忍不住調笑道:「原本還以為我那親愛的兄長速度會更快一點的,看來是對大團長向他隱瞞計劃的事情感到不滿了啊。」
「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啊,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不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嗎?換成是我,早就高興地忍不住跳起來,感謝秩序之環放我一馬了好吧……」
坐在原位上的菲勒斯不停地自言自語,時而哀傷時而大笑時而陰陽怪氣,表情一秒鐘變八次,彷佛每塊面部肌肉和四肢關節里都安裝了齒輪和軸承,在蒸汽核心的加持下瘋狂轉動。
旁邊的隨從害怕的站在原地,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拼命躲閃著目光,避免和眼前這位「菲勒斯大人」發生對視。
但就連這個小小的願望也沒能實現…下意識扭過頭去的隨從剛剛停下,就發現原本坐在位子上的菲勒斯不知何時已經起身,站在那兒一臉玩味的和自己對視著。
「你……很怕我?」
輕輕扶住隨從姣好的面龐,菲勒斯一邊調笑一邊打量著她;白皙的臉孔,精緻的五官,勻稱而又有曲線的身材——裁決騎士團內女性成員並不多見,長相好看的自然就更是萬里挑一了。
「是……啊不!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隨從僵在那裡,顫抖著拼命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只是…只……對不起!」
「對不起?」
「是!屬下錯了,還請大人原諒!」
「哦…那錯在哪兒了?」
右手捏住對方的喉嚨,菲勒斯像是在把玩一件玩具似的打量著對方,眼神里透著興奮:「說說看!」
「錯…錯…錯在…在……」
已經泣不成聲的隨從結結巴巴,絕望而恐懼的眼神就像是被肉食動物捉住的野兔,隱約意識到了自己即將淪為食物的悲慘下場。
忙碌而混亂的艙室內氣氛依舊,所有人都在下意識將目光從這個方向避開,彷佛只要多看一眼就會掉進邪神製造的黑暗深淵。
沒錯,深淵…他們所有人都明白,別說區區一名隨從,裁決騎士團新人,哪怕自己現在立刻在慈悲之心上大開殺戒,格拉德·曼弗雷德大團長也是不會在乎的。
原因很簡答,因為自己就是有那樣的價值;失去了自己這個重要的底牌,裁決騎士團根本就沒有挑戰使徒盧恩的希…嗯?!
像是突然被閃電擊穿顱頂,菲勒斯突然僵在了原地,足足呆住了十幾秒才回過神:「你剛才說什麼?!」
「啊…啊?」
早就被嚇傻了的隨從支支吾吾,但在求生欲的刺激下迅速回想起了剛剛的情景:「錯…卑職錯了!」
「不是這個,上一個!」
「請、請大人原、原諒……」
「再上一個!上一個,最開始那個!」
「最開始…瀚土聖戰軍正在登陸紅手灣,已經有五千人上岸集結,地面上的裁決騎士團正在等候下一步指示!」
「就是這個!」
菲勒斯爵士喃喃自語,童孔在微微顫抖,終於明白安森·巴赫想要幹什麼的他愣住數秒,突然勐地一把將隨從抱在了懷裡。
「大、大人……」害怕的隨從拼命克制著掙扎的衝動,渾身僵硬。
「謝謝你,真是太感謝你了!」
感受著雙手和胸口的柔軟,菲勒斯的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我親愛的同僚,你的一句話拯救了上萬人的性命,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整個世界——你叫什麼名字?」
「尹、尹麗莎白,尹麗莎白·來蒙。」
「尹麗莎白·來蒙,我現在要正式向你下達兩個重要指示!」菲勒斯依然閉著眼睛享受:
「第一,傳令所有地面上的裁決騎士團,堅決不准他們輕易向城內方向靠近,就算對面的芙來亞·摩西菲爾德發動進攻,也不准反擊——因為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攻擊的。」
「至於第二嘛……」
菲勒斯突然頓了下,扭曲的俊朗臉孔突然露出了一種十分狡黠的表情,凝視著隨從那寫滿了恐懼的淺綠色眸子:
「尹麗莎白·來蒙小姐,您願意嫁給我嗎?」
…………………………………………
「嗯?」
芙來亞眯起眼睛,盯著對面不僅沒有趁自己散去火牆發起突襲,反而還開始退卻的裁決騎士們,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但這卻並不妨礙她接下來的動作…已經將領域覆蓋了整個紅手灣的精靈少女,逐漸開始提升周圍空氣里的溫度,達到正常人類能夠接受的臨界點。
這樣的高溫不要說戰鬥,甚至稍微活動,時間稍長都有脫水中暑的風險…但在能力已經被對面破解的情況下,精靈少女實在不明白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用。
然而就在她的視線中,那艘古怪的蒸汽飛艇同樣沒有繼續向城鎮內側靠近,反而在緩緩後撤,回到了已經遍地廢墟的港口——彷佛就是被自己擊退的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精靈少女終於再也忍不住:「安森·巴赫,你究竟做了什麼?」
「這就是最關鍵的地方了,我什麼也沒有做。」安森的聲音中隱隱帶著一股自信的力量:
「因為根本不需要。」
「不需要?」
「親愛的芙來亞·摩西菲爾德陛下,我們都忘記了一個事實,一個極其重要的事實。」安森沉聲道:「裁決騎士團…或者說教廷踏足新世界的藉口,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是為了一個叫安森·巴赫的,小小的施法者嗎?是為了這片冰天雪地,不值一文的土地嗎?是為了擴張勢力,還是為了追殺一個從尹瑟爾王庭逃走,丟下自己王國的精靈女王,還是那個幫她從城內逃亡,決定隱姓埋名的傢伙?」
「……安森·巴赫,你真想要被割掉舌頭或者上火刑架的話,不用這麼麻煩的。」
「都不是!這些都不是——我們,包括您,都不值得教廷動用這麼大的能量,揮霍這麼多的人力物力!」
安森不為所動:「值得他們這麼做的目標,只有一個!」
面色冰冷的精靈少女沉默了片刻,略有些猶豫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桉:
「盧恩?」
「正是!」安森童孔一縮:
「只有使徒,一位真真正正能夠對教廷構成威脅的使徒,才值得他們耗費這麼多的心血!」
「其餘所有人,都只是這場戰爭附帶的…或者反過來說只要幹掉了使徒盧恩,我們這些人也根本不可能倖存。」
「那麼導致對方選擇性退縮的原因就很簡單了…我們在聖戰軍登陸的同時解除了防禦,放在對方的眼中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了更重要,更關鍵的目標,因此不能浪費多餘的力量去阻擊看似威脅更大的地面軍隊。」
這番話在精靈少女聽來顯得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是在根據某個騙子的指示在行動,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那艘飛艇上,有著能夠威脅到一位使徒的存在?」
「我更願意相信,它是只能威脅到盧恩的存在。」安森眯起眼睛:
「裁決騎士團,或者說格拉德·曼弗雷德,他是想要用將我們占盡殺絕的威脅逼迫盧恩現身,而後一記絕殺。」
「這…才是他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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