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幕後

  「失蹤了?」

  寬敞明亮的一等包廂內,穿著黑色風衣和圍巾,帶著高頂禮帽的中年人玩味的打量著自己對面低著頭一聲的軍官:

  「上尉,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們十二個人,在擁有我給你們弄來的眼線、資金和情報的前提下,讓一個無權無勢的報刊寫手在根本無處可逃的蒸汽列車上…失蹤了?」

  「不、我…我們…我們沒……」

  結結巴巴的「上尉」腦袋深埋在胸口,身下柔軟舒適的沙發座椅此刻卻讓他如坐針氈,細密如雨的冷汗不斷從鬢角和額頭滲出。→

  「沒什麼?」

  中年人的語氣透著煩躁。

  「我們並沒有跟丟他!」鼓足勇氣的上尉猛地抬頭:

  「事實上,我們確認他的準確位置了!」

  「哦?」

  故作驚訝的中年人目光一挑,右手從懷中拿出菸斗和火柴:「說說看?」

  「在整個搜索行動中,從餐車到最後一節三等三車廂,我在每個經過的車廂都留下了一個崗哨,確保目標一旦在列車上躲藏,立刻就會暴露在我們的視線之下!」

  看到對方有詢問的意向,剛剛還緊張到發抖的上尉立刻激動的義正辭嚴道:

  「經過逐車排查後,基本可以確認目標並不在餐車後的任何一節車廂內,甚至他有可能從一開始就始終待在某個車廂內從未離開,這才僥倖躲過了我們的嚴密排查。ღ(¯`◕‿◕´¯) ♫ ♪ ♫ 6❾𝓈ĤỮⓍ.c𝕠𝓜 ♫ ♪ ♫ (¯`◕‿◕´¯)ღ」

  「經我判斷,他現在很可能就在十號車廂的三號包廂內!」

  中年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繼續。」

  嗯?上尉一愣:

  「繼續什麼?」

  「……」

  用力咬著菸斗的中年人,用略帶譏諷的口吻反問道:「既然你已經知道目標的準確位置,那為什麼這房間裡還是只有你跟我兩個人呢?」

  「這、這主要是因為…要提前趕來向您匯報。」上尉解釋道。

  「哦…所以都是因為我,才導致你沒能立刻逮目標是麼?」

  「是……」本能點頭的上尉,旋即大驚失色:「不不不…絕不是這樣的!」

  「我已經安排了兩個最得力的部下,在搜查開始前就去十號車的三號包廂實施抓捕行動;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到現在還沒有趕回來匯報……」

  「呼——」

  長長吐了口氣的中年人,一口煙霧噴在上尉的臉上。

  「咳咳咳……」被嗆得面色掙扎的上尉先是強忍,但很快就漲紅了臉,低下頭捂著口鼻練練咳嗽。

  但就在他低頭的瞬間,突然感到一股力量猛地按在他的後頸上。♔💋 ➅9𝐒ĤǗ𝐱.ᑕ𝐨м 💘💥

  「砰!」

  毫無防備的上尉,整張臉硬生生砸在了鋪著天鵝絨桌布的紅木餐桌上。

  咔嚓!

  鼻骨斷裂的上尉甚至來不及哀嚎,鮮血混雜著斷裂的牙齒從口中噴出,仰面癱倒在地的他驚恐萬狀的看向面色冷漠的中年人。

  「大人我…啊!」

  回答他的是中年人的一記猛踹,筆直的捅進上尉的小腹。

  「我已經受夠你那無能又熱衷給自己找藉口的醜態了!」

  俯視著地上像蠕蟲般抽搐的上尉,咬著菸斗的中年人抬手從沙發旁取過手杖,面色冰冷的頂在上尉的眉心:

  「我可以容忍一個能幹但喜歡找藉口的部下,我也可以容忍一個忠誠的弱智,但我不能容忍的一個又弱智又喜歡找藉口的叛徒,讓我傾注了無數心血的計劃付諸東流!」

  「上尉,你已經充分證明自己是個發了霉的橙子,所以不要再讓我對你的忠誠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從現在開始整個計劃由我負責,你只負責服從命令,明白嗎?」

  「是是是……」滿嘴血污的上尉連連點頭,驚恐的模樣不敢有半點遲疑。

  「非常好。」

  懶得再多看他一眼的中年人,嫌棄的扔掉了染血的手杖,慵懶的坐在沙發上享受著菸草香味,從大衣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枚鍍銀懷表:

  「十分鐘…十分鐘後召回你安插在鋼鐵蒼穹號上的全部人手,在抓到德拉科·維爾特斯之前,劫車計劃暫時取消,全力將目標放在尋找他隨身攜帶的皮箱上。」

  「那裡面有近衛軍向樞密院議員行賄勒索的重要證據,一旦要是曝光,整個近衛軍的下場可就不僅僅是解散那麼簡單了!」

  「遵、遵命!」

  滿臉是血的上尉掙扎著起身,還不忘了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杖,用袖子仔細的一點一點擦乾淨,討好的雙手遞上:

  「但是大人,如果劫車計劃不能順利進行,樞密院那邊豈不就……」

  「這和你無關!」

  冷哼一聲,中年人奪過自己的手杖,不屑的瞥著那張戰戰兢兢的臉:

  「首先,我從一開始就不贊成這個愚不可及的計劃——搶劫鋼鐵蒼穹號,由近衛軍全權負責整個案件,讓樞密院無法立刻動手裁撤…聽起來是挺不錯。」

  「但如果樞密院拒絕由近衛軍負責整個案件呢,如果王室決定不站在近衛軍這邊,轉而去安撫貴族,將案件交給某個和案件沒有關聯的傢伙呢?」

  「這是關乎整個近衛軍生死存亡的時機,切不可將希望放在一場虛無縹緲的火車搶劫案上——如果樞密院真的準備對我們動手,那就要讓他們先看清楚要為之付出的代價!」

  右手托著菸斗,中年人冰冷的嘴角突然微微勾起:

  「上尉,你有沒有聽說過路德維希·弗朗茨這個名字?」

  低著頭的上尉小心翼翼的將目光上揚:「您是說…路德總主教的兒子?」

  「沒錯,就是他。」中年人微微頷首,將目光看向窗外:

  「他在雷鳴堡打了一場超乎所有人預料的勝仗,用十九天的時間奪回了那座對南方軍團至關重要的要塞;用不了多久,他的勝利消息就會隨著這班列車一起抵達王都,引起軒然大波了吧?」

  「屆時擁有一個總主教的父親,他在王都的聲望將會高到一個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步,整個弗朗茨家族都將藉此更進一步,陸軍再也沒理由打壓他。」

  「但…我聽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流言。」中年人冷笑:「關於這場令人震驚的勝利,或許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路德維希·弗朗茨的軍隊裡,很有可能混雜著某個舊神派組織。」

  「舊神派?!」

  震驚的上尉脫口而出。

  「噠噠噠!」

  就在這時,包廂響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沉默的中年人一言不發,捂著傷口的上尉則轉過身去,帶著有些怨毒的目光按住包廂的門把手。

  開門的瞬間,一個略有些瘦削,黑髮棕眸的年輕人微笑著出現在他面前。

  皺著眉頭的上尉先是一愣,旋即臉上露出了錯愕的神情:「你、你不就是餐車的那個……」

  「噗!」

  話音未落,微笑的安森用刺刀捅進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