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掐頭去尾!

  「至尊敬的總主教,克洛維大教堂的守護者,路德·弗朗茨閣下:

  事實證明,尹瑟爾精靈戰爭完全和我們最開始預料的截然不同,現如今的安森·巴赫已經不再是三年前的他了;每次當我覺得他的計劃離譜又瘋狂的時候,事實總是證明這位中將——或者說執政——閣下冷靜到令人感到可怕。()

  所以…您是對的,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結束這場瀚土,克洛維與尹瑟爾精靈之間糾纏幾十年的恩怨了。

  無需我告訴你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發生了怎樣神奇的事,因為總主教閣下您很快就能收到有關這場戰爭的全部戰報;我只能再次感嘆您的先見之明;如果當初讓安森·巴赫成為了我們的敵人,那將是十分不妙的事。

  幸好,當初我們做了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

  事情發生的是如此之快又複雜到了極點,以至於讓我失去了使用簡潔語言表達的能力;硬要說的話大概只能告訴您一點——未來三十年,尹瑟爾精靈都將不再是克洛維的麻煩了。

  這是安森·巴赫本人的原話。

  最後向您致以真摯的問候,願秩序之環的光輝永遠照耀,祝福克洛維這片土地,無論它變化成了什麼模樣。

  您那不值一提的,平凡的小說家朋友。」

  …………………………

  五月十二日,就在阿列克謝的消息抵達的第二天,搖搖欲墜的斷崖要塞立刻陷入一片血火之中。

  尖銳的呼嘯,沉重的轟鳴,一遍遍的迴蕩在堡壘周邊迴蕩;接連成片的彈幕不斷從多個方向肆意蹂躪著精靈守軍的陣地,漆黑濃烈的煙柱道道騰空而起,碎石瓦礫像雨點似的從天空中砸落而下。

  經過幾天的鏖戰,斷崖要塞周邊陣地已經完全被摧毀,城牆上出現多處缺口,三座堡壘中的兩座已經被基本摧毀,只剩下北翼堡壘依然完好,在瀚土—克洛維聯軍輪番進攻下依舊沒有淪陷,苦苦支撐。

  但這並非是因為北翼堡壘更加堅固,士兵們輸死抵抗才能傲然屹立,而純粹是聯軍這邊促成的結果:為了避免敵人狗急跳牆,安森始終將進攻維持在某個較為穩定的「度」上,始終以穩妥為主,絕不過分刺激對面。

  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完全是游兵散勇的尹瑟爾精靈軍隊被單方面挨打,以至於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要塞,一萬多士兵半數以上被俘的被俘,投降的頭像,陣亡的陣亡。🐼♡ ❻9şĤǗX.ⓒόⓂ 🍮♪

  伴隨著外面似乎永不停歇的轟鳴,蜷縮在堡壘最底層,也最安全的地下室內的尹瑟爾精靈貴族和軍官們面對面坐成一圈,感受著周圍永不停歇的震動,從頭頂天花板篩篩落下的灰塵砂礫,一個個充分展現了什麼叫山窮水盡,什麼叫如喪考妣。

  本以為靠著手頭一萬多人的軍隊和固若金湯的要塞,就算擋不住克洛維和瀚土人的大軍,討價還價一番總歸還是有機會的;結果現實卻殘酷的狠狠抽他們的耳光,親眼見識到了雙方巨大的差距。

  別說克洛維人,現在的尹瑟爾已經連瀚土人都不是對手。

  不知過去了多久,炮聲逐漸終止,精靈貴族和軍官們卻沒有終於鬆口氣,臉色反而更艱難看——炮聲停止,就說明敵人就要正式開始攻城了!

  墳墓般的死寂中,一道身影突然站起身,低垂著頭,邊嘆息邊朝地下室出口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幹什麼?」

  「還能是什麼?」精靈貴族停下腳步,苦笑著扭頭看向在座的同伴:「繳械,向克洛維人投降,懇求他們饒過我的部下和家族。」

  「你瘋了?!」

  半精靈軍官勐地失聲道:「他們會殺了你的,還有你的部下;那個克洛維屠夫已經說了,他不會再留任何一個活口!」

  周圍其他軍官和精靈貴族們也是同樣的表情,如果投降就能解決問題,他們根本不可能支撐到現在,早就四分五裂去搶投降的名額了;但安森·巴赫那邊可是真的「信守承諾」,說不接受投降就不接受;除了被生擒和俘虜的,所有主動頭像的無論軍官士兵,通通都是當著守軍的面被亂槍打死,不留活口。

  「是,你說的沒錯,可那又怎樣?」精靈貴族笑容慘澹:「難道你們還覺得斷崖要塞能撐過今天嗎?與其就這麼被消滅,還不如去撞撞運氣。」

  「我是個純血的精靈貴族,身體裡流淌著瑪緹亞斯家族的血脈,克洛維人是不會放過我的;倒是在座的其他諸位,你們倒是可以碰碰運氣看能否成功被對面俘虜——對待半精靈和人類,對面的態度總歸還是要和善些的。」

  這同樣也是過去幾天經驗的總結:如果被俘虜的官兵是人類,瀚土人就會把他們要回去;如果是半精靈,克洛維人也會規規矩矩給予最起碼的,俘虜應有的待遇。👮🔥 ❻➈ˢ𝐇ùЖ.𝔠𝐎爪 🎁🐊

  只有純粹的尹瑟爾精靈,幾乎百分百會被亂槍打死,哪怕被俘虜了也是如此。

  雖然傻子也能看出這是對面用來分化瓦解他們的手段,可終究形勢比人強,斷崖要塞的精靈守軍也只能咬牙認了。

  也正是由於這一點,守軍里的人類和半精靈們紛紛開始「排擠」原本身份最高貴的純血精靈,戰鬥的時候故意躲開或者不去支援殊死戰鬥的精靈貴族們——這也是要塞潰敗如此迅速的另一個原因。

  看著依然堅持的瑪緹亞斯,起身想要阻攔的半精靈也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不再多說什麼;慘笑的精靈貴族轉過身,推門走出了地下室。

  外面,是在克洛維連番炮擊下丟盔卸甲,魂飛魄散的精靈士兵們,一個個渾身發抖的蜷縮在掩體後面,有的甚至連武器都丟在了地上。

  看著眼前不堪入目的景象,瑪緹亞斯閉上眼深吸口氣,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諸位——高貴的純血精靈們,為了尹瑟爾王國的榮耀,隨我殺出重圍,拱衛王庭!」

  ……………………

  就在斷崖要塞開始攻城的同時,阿列克謝·杜卡斯基的第二步兵師對鹿角要塞的圍攻,也終於是進入了收尾的階段。

  靠著出其不意加上夜色的掩護,第二步兵師的三個步兵團成功摸到了要塞外圍,在守軍反應過來之前就突破了最外圍的防線。

  事實證明阿列克謝賭贏了,鹿角要塞內只有區區兩三千人的守軍,原因也很簡單:誰也沒能想到克洛維軍團能夠這麼快就突破邊境防線,在所有人察覺之前就突然出現在王庭大門外;尹瑟爾精靈除非足夠愚蠢,否則怎麼也不可能在戰爭剛開始的時候將重兵屯駐在這種大後方。

  面對三倍甚至四倍於自己的敵人,毫無準備的守軍讓貌似堅不可摧的要塞變成了四面漏風的破房子,輕而易舉就被第二步兵師拿下了三四個缺口;原本還戰戰兢兢的遊騎兵軍團老兵們見狀,立刻在進攻命令下達之後化身瘋狗,不顧一切的向要塞發起衝擊。

  戰鬥進行到這一步,要塞內的尹瑟爾精靈守軍其實還是有機會翻盤,甚至將阿列克謝頂回去的;畢竟第二步兵師沒有重武器,更沒有任何攻堅手段;只要敵人死守住要塞,一支長途奔襲的克洛維軍團並沒辦法奈何他們。

  可偏偏鹿角要塞守軍對阿列克謝的估計出現了嚴重的誤判:因為他大張旗鼓的在要塞外構築圍攻陣地,導致尹瑟爾精靈們以為他手裡真的有什麼重武器;加上攻城時間是在晚上,驚慌失措的守軍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竟然在戰鬥剛開始就出現了大規模潰逃的現象。

  而這種近乎致命的失誤,被阿列克謝牢牢抓住了!

  戰鬥從午夜持續到凌晨,鹿角要塞的守軍傷亡不大,但幾乎被完全趕出了堡壘;對於逃跑的敵人,阿列克謝並不進行打擊,而是將重點完全放在了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少數守軍身上,集中兩倍,甚至三倍,四倍的兵力對他們展開圍剿。

  浩大的聲勢外加一個又一個被全滅的友軍,讓殘存的精靈士兵徹底喪失鬥志,根本生不起半點反抗的想法。

  等到天色終於微亮,戰鬥了整夜的第二步兵師終於發現他們戰鬥的成果,完完全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整個鹿角要塞,都已經落入他們的手中!

  隨著緩緩升起的太陽照耀著插在要塞頂端的血色獨角旗,歡呼雀躍的聲響猶如浪花般在要塞上空一遍一遍的響起;明明已經累到雙眼都快睜不開的士兵們,卻依然在興奮的手舞足蹈。

  「傳令,只給全體士兵半小時慶祝和吃早飯的時間,所有人除了值班的哨兵之外,立刻給我找地方休息。」

  雖然贏得了堪稱輝煌的大勝,但阿列克謝並沒有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他很清楚自己能拿下鹿角要塞,全靠敵人足夠愚蠢,並且嚴重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如果不趁現在儘快回復戰力,等對面真正反應過來,那就是徹底完了。

  「遵命。」

  參謀長不敢怠慢,有過上次的討論之後,雖然他還是無法認可對方這種「瘋子般的戰術」,但在如此輝煌的勝利面前,實在是說不出半個「不」字。

  沒辦法,軍隊就是這樣實力為尊的地方;一個能帶領軍隊和士兵們活著,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長官,他就是近乎擁有無限的權力和全體士兵追捧的。

  「恭喜師長,只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拿下了尹瑟爾精靈王國最為不可撼動的要塞,而且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緊跟著在要塞城牆上巡視的阿列克謝,參謀長亦步亦趨的問道:「那請問我們下一步的計劃,究竟是什麼呢?」

  「下一步,你以為呢?」

  「我?」參謀長愣了下,然後趕快給出了自己的方案:「我認為應該儘快鞏固勝利果實;畢竟按照您的說法,第二步兵師的消息多半不僅傳到了總司令的耳中,敵人也肯定知道了,隨時都有可能組織軍隊前來圍攻我們;王庭方向也不排除會有軍隊向這邊發動進攻。」

  「不快點做好準備的話,我們可能就會有被兩面夾擊的風險了。」

  「說得好,說的完全正確!」阿列克謝贊同的點點頭:「所以我們必須馬上採取行動,避免尹瑟爾精靈真的有可能會襲擊這裡。」

  「那所以……」

  「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主動出擊,在敵人發動進攻之前將隱患掐死在萌芽狀態。」阿列克謝繼續道:「也就是留下少量精銳抵禦敵人的反撲,其餘主力軍跟隨我繼續西進,圍攻尹瑟爾王庭!」

  「圍、圍攻王庭?!」

  這下不僅僅是參謀長本人,就連周圍許多聽見了的軍官們也都是震驚到難以置信的模樣。

  「沒錯,只有這樣才能讓敵人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危險,讓他們不敢輕易組織反攻,將軍隊扎在城市內部。」上校師長停下腳步,環視了圈在場眾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安森·巴赫大人正在積攢實力,準備一口氣拿下斷崖要塞。」

  「只要一邊控制了尹瑟爾邊境,另一個占據了對方的重要腹地,就能將整個尹瑟爾精靈王國掐頭去尾,盡情享受中間的部分;數以萬計乃至十萬計算的軍隊也好,平民也罷,他們都將無處可逃,必須老老實實的進入我們早就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卻還渾不自知。」

  「……請問,是什麼陷阱?」

  「沒什麼,等到時候你就明白了。」阿列克謝一副懶得理的態度,此刻的他同樣也已經陷入了對「完美計劃」的憧憬之中,總感覺那就是全世界的絕對唯一真理,並且是絕對不可被動搖的。

  「遵命,我這就去辦。」參謀長並不打算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請問,我們大概要在這裡休整多長時間。」

  「我們只有一個晚上加白天,今晚所有人抓緊時間好好休息,等到明天下午做好準備,隨我去圍攻王庭!」

  話說完,同樣精神疲憊到了極點的阿列克謝不受控制的癱倒在地,很沒什麼形象的呼呼大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