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萊曼大街五十五號,清晨。♚♞ 🐻💝互
端著一杯剛剛泡好的咖啡,穿著睡衣的安森獨自走到頂層閣樓,靠著窗戶看向外面的街道。
早上的博萊曼大街相當的喧囂熱鬧,地處內城區最繁華社區的邊緣地段,中層軍官,學院教師,外地來客,樞密院官吏…被報紙冠以「社會中層」的群體撐起了整個社區的房價,順便活躍了周圍餐館,咖啡館,百貨商店的生意。
某種意義上這些人也是安森和路德維希都在積極爭取的群體,雙方目前的基本盤其實已經非常明確了;路德維希籠絡到了老派豪門和占據上層的新貴,安森和索菲婭的陣營里以中下層軍官,社區市民代表,新興物流行業群體為主。
雙方立場鮮明,幾乎除了物理毀滅之外都沒有再改變陣營強弱的手段,唯獨剩下所謂「社會中層」,也是最容易受到輿論影響的群體,成為改變天平兩端的最後一塊砝碼。
這些人談不上富有,但生活質量其實已經和不少小貴族沒有明顯差距,甚至靠著克洛維城的繁華,成為不少下鄉地主都要羨慕的對象;這些人也絕對不貧窮,但幾乎沒有任何固定資產,較好的生活水平已經基本榨乾了他們絕大部分收入,一旦失業,立刻會跌落到與底層相差無幾的境地。
其實對於拉攏「社會中層」,安森和索菲婭這邊是有一點點先手優勢的;陸軍大臣你常年熱衷於慈善事業,同時在商人圈子裡也享有盛名,二者都屬於絕對的加分項,再有她經營傳媒業的豐富經驗,引導輿論堪稱信手拈來。
而路德維希這方面的劣勢就很明顯了,首先就是認識他的人不多,而且他最熟絡的圈子對普通人而言也過於高高在上了。互
但他擁有一個絕對的優勢:樞密院和白廳街警察。
同時掌握了克洛維城治安與行政力量,路德維希當然就可以通過消耗資源,或者說撒錢的方式來塑造大多數人對他的好感:修整道路,破獲大案,改良社區衛生環境,增加對福利院的投入,都能簡單快速的贏得「社會中層」的好感,還讓人不能反駁他。
但如果有一個機構專門監督樞密院,審核所有法案和行政資源的開銷,還把花費具體細節公開給所有人,路德維希的處境就完全變了。
所以他無論如何,哪怕攪混水也不能允許市民議會,甚至是國民議會出現;路德維希並不了解所謂的「共和城市」那種公民大會制度到底是怎麼運作的,但他很清楚糊弄一個人——比如某位少年國王,或者王太后——絕對比糊弄幾百人要容易。☜✌ 6❾ˢ𝐇Ǘ𝕩.ᑕ𝑜𝐦 ♠♔
這就是所謂眼見和經驗導致的偏差了…路德維希懂得合作,也善於拉攏盟友打擊對手,但前提是這個圈子不能太大,或者說只要控制和影響小部分人就能決定結果,因為軍隊裡就是這樣的——上萬人的軍團,他這個總司令能直接下令指揮的對象絕對不超過二十個。
他根本就不明白,有時候你面對的人多其實也是一種優勢;因為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不像樞密院議員那樣還要身份高低,職務大小的差別,長幼男女強弱貧富都是一票,所以只要「代表」數量夠多,你說什麼都有人支持你,何況他們其實也未必懂你究竟在說什麼……
「挺悠閒的嘛,中將大人。」互
慵懶的嗓音伴隨一陣「嘎吱」作響的樓梯聲從下面走上來,安森甚至不用回頭看過去也知道是誰來了。
「是啊,那當然了。」
他挑了挑眉頭,輕笑著望向來著:「反正都已經被你們審判官軟禁起來了,就算想不悠閒好像也…唉,你、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眼前面色蒼白,頂著兩個黑眼圈,走路都大晃的首席審判官大人,安森直接愣住了:「我怕、我記得昨天你不是和……」
「少問。」
科爾·多利安直接打斷了這個話題,腳步虛浮的走到安森旁邊坐下,整個人像是直接陷進了椅子裡,邊坐還不忘抱怨:「你也是,大早上的為什麼還要跑到閣樓里躲著,還要我多爬一層樓梯。」
「莉莎還在休息,我不想打擾她。」安森一點也不客氣:「畢竟有某位不敲門就擅闖的客人,肯定是要比平時小心些的。」互
「我怎麼覺得你對我們求真修會越來越缺乏敬畏…算了。」
首席審判官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終於想起了自己今天真正的來意:「對於襲擊你的對象,有什麼了解了嗎?」
「襲擊我的對象?」
安森語氣誇張的重複了一遍,十分費解的看向眼前的科爾:「我說,這應該是你們來告訴我的事情吧——我可是真的遵守了約定,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公寓。」
「是是是,多謝配合,所以少廢話了。」科爾眼神平靜,顯然不相信他的搪塞:「我需要些具體的情報,來決定接下來究竟要投入多少人手來保護你的安全。」
「……那我的建議是一個人都不要,包括你和塞拉兩個。」
「為什麼?」互
「我們是朋友,不想眼睜睜看著,最後再給你們收屍。😾🐺 ❻9𝓈ⓗᑌ𝕏.𝔠o𝕄 ൠ✌」
科爾·多利安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默默的從口袋裡掏出捲菸和火柴;坐對面的安森放下咖啡杯,順勢推開了窗戶。
冷風貫入閣樓,咬著捲菸的首席審判官沉默了好久,才終於開口:「有這麼危險?」
「我覺得危險這個詞,你用的有些膚淺了。」
安森搖了搖頭:「在被襲擊的瞬間,我覺察到了些許法則被扭曲的痕跡,但沒有任何異常的感受;你不是施法者,把這句話告訴塞拉,她肯定清楚這是多恐怖的事情。」
「事實上,她昨天晚上提到過一次。」科爾·多利安的表情突然有點不大正常:「我當時還問了她,最後是用梅斯·霍納德襲擊克洛維大教堂造成的影響給我舉的例子。」
「昨天晚上?你、你們倆……」互
「我就想知道,和梅斯·霍納德造成的影響相比,這次的敵人到底危險到何種地步?」首席審判官依舊是生硬的轉折:
「或者說,像上次伊瑟爾王庭那次的規模,有沒有希望?」
假裝沒有覺察到的安森重新短期了咖啡杯,裝模作樣的認真思考了一分鐘之後,吞吞吐吐的開口道:「我覺得……還是不要抱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比較好。」
「如果那個瞬間我的感知沒有出現偏差,對方的『領域』覆蓋範圍極大,至少也是整個內城區的規模才不會立刻暴露;能夠讓我感受不到任何異常,這種對法則的精細把控能力,已經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了。」
「法則,領域,扭曲……」科爾咀嚼著這些關鍵詞:
「所以,對方是個咒魔法的…褻瀆法師?」
「至少是褻瀆法師的水準,至於更上一層的使徒……」安森看著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審判官應該都是有記錄的吧?」互
「當然,不光是記錄,還要負責跟蹤,觀察和隨時匯報情況。」
首席審判官點點頭:「就算我不說,塔莉婭·奧古斯特·盧恩大概也告訴過你了,使徒們和秩序之環教會是存在契約的;他們輕易不離開自己的『領地』,絕不直接傷害普通人,並且行蹤對教會單方面透明。」
「作為交換,教會不會侵入他們的領地,比如此前盧恩家族的倫德莊園,對他們『正常』的社交活動,以及部分私下行為的默許。」
說到這兒,連科爾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表情多少有些自嘲:
「但實際上啊…絕大多數使徒們對人類,甚至是舊神派毫無興趣;像盧恩家族為首的部分使徒還會在意舊神派的光輝,希望恢復往日榮光…但絕大多數,其實已經完全不在乎外接了。」
「那…到底有多少個使徒?」
「九個。」互
「是現在只有九個,還是說以前……」
「從很久以前到現在為止,始終只有九個,並且是很規律的每個魔法之下皆有三位;如果出現了新的使徒,那麼很快就會爆發使徒之間的戰爭,並以其中一方被消滅作為結束。」科爾·多利安的表情突然有些玩味起來:
「上一次的使徒戰爭,是奧古斯特與盧恩。」
安森默默的抿了口咖啡。
他知道對面的科爾·多利安肯定覺得自己在想盧恩家族是如何消滅奧古斯特的,但那個塔莉婭,甚至盧恩本人早就已經告訴他了。
真正引起他好奇的,是使徒的數量。
九個…雖然不清楚在自己上次「穿越」到另一條時間線時,那個舊神派勢力處於最後輝煌的時期究竟有多少,但即便是身處博瑞迪姆的使徒,也絕對不會少於這個數字。互
盧恩曾經提到過,在博瑞迪姆隕落後的時代,大量使徒先後因為各種原因非自然死亡——包括被祂親手殺死的奧古斯特——只有他在內的少數因為某些特殊的緣由依然活著。
這二者之間存在某種聯繫嗎?
「沃爾塔格拉,約格林,馬基雅。」
首席審判官一根一根豎起右手的手指:「這就是審判庭目前掌握的,全世界僅有的三位咒魔法使徒,包括能力也全部被登記在案——當然,是祂們親口說的,但我覺得這些使徒應該不至於撒謊。」
「沃爾塔格拉的法則是『交換』,按照你們施法者的說法,這是一種『空間』法則衍生的子系,在他的領域之內,萬事萬物都可以交換,但必須遵守他在那一刻制定的規則。」
「比如說…如果用重量做交換,他就可以用隨便任何等重的東西交換對手的武器,如果是價值交換,那麼就能用財富『購買』你的盔甲,甚至是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使徒們是不需要對自己的法則保密的麼,還是說一旦成為了使徒,讓更多人知道自己的法則才是更好的選擇…安森忍不住笑了笑:「你居然還了解這個。」互
「我是首席審判官,這屬於職業素養。」科爾放下了第二根手指:「約格林,祂的法則是『存在』,關於祂的的記錄內容是最少的,甚至於教會曾經一度認為這位使徒是不存在的,但記錄後面又有過反覆數次的更正,每次好像都有關於祂出現的證據,但很快又會出現更有力的證據反駁這件事。」
「我對於這位使徒的了解也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不過我覺得祂應該是存在的,否則按照其它魔法類別的情況來看,早就應該有新的咒魔法使徒誕生了。」
「至於馬基雅…祂的法則比較特殊,叫做『願望』。」
願望…安森愣了一下:「你是說…祂可以在自己的領域內,心想事成?」
「不,正好相反,是別人在祂的領域內如果許願的話,就能心想事成。」科爾的表情有點古怪:「而且這個機會也很容易獲得,通常來說祂會主動給你幾個許願的機會,然後…實現它。」
「祂也是三位咒魔法使徒中最危險的一個,在黑暗時代前期,馬基雅這個名字幾乎和『奇蹟』,『魔法』,『神』這些稱呼掛等號;祂甚至擁有過屬於自己的信仰和信徒組織。」
「當然,這些也就是隨便和你說說而已,反正你也不可能真的遇到——所有使徒都有專門的審判官組織負責監視,就像之前盧恩離開克洛維的時候,我們求真修會就是全程跟蹤的,還把情報轉給了艾德蘭港口的審判官,你根本用不著太……」互
砰——
話音未落,樓下一陣破門而入的聲響打斷兩人的交談。
安森和科爾·多利安快速對視了一眼,起身起身走向下面的客廳;還站在樓梯上就看到克里斯蒂安·巴赫正呆愣愣的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封沾滿灰塵的信。
「怎麼了?」
「沒、沒什麼。」克里斯蒂安完全還是驚魂未定的表情,抬起頭緩緩開口道:「我剛才在抱怨因為最近克洛維城不怎麼太平,家裡寄來的信怎麼也到不了,然後……」
「然後……」
安森心裡突然「咯噔!」一聲。互
「然後…有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突然走過來,站在樓梯下面,衝著我說……」克里斯蒂安皺起眉頭,像是努力回憶著剛剛不可思議的一幕:
「我…滿足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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