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共和國的雄辯

  第二天早上，伊維塔在早上僕人為他洗漱的時候，聽了安布羅斯派過來的使者對他講述現在的情況，在尊貴貴族商業共和國，辯論非常重要。

  與其它封建國家不同的是，決定尊貴貴族共和國的不是少數幾個人，而是那七萬多個中產階級貴族的市民大會。

  因此，如果能用辯論得到這七萬多個商業貴族的同情，就可以輕易獲得這個國家的支援。

  就算是十人元老會，都不得不考慮市民大會的決定。

  不過，伊維塔也得知，在尊貴貴族共和國之中，所謂的貴族，代表的是能從政的身份。

  而不是財富和權力。

  因此偉大的尊貴貴族共和國的貴族，實際上是這個國家的中產階級，並非是貧苦家庭，也不是最富有的資本階級。

  這個國家的大商人基本都不是貴族。

  這一點，也讓伊維塔察覺到這個國家的體制的優秀，因為決定這個國家的，是那個對國家最有貢獻的中產階級。

  事實上，任何國家，在最強大的狀態下，都是紡錘形結構。

  就是作為平民和富豪的兩邊比較小，而作為中產階級的國民比較多。

  這代表了這個國家稅收健康，兵源豐富。

  「埃爾多利安。」伊維塔道：「這麼說來，重點就在於今天下午的公民大會了？」

  塔爾塔克斯派來尊貴貴族共和國執行任務的外交官埃爾多利安猶豫了一下，對伊維塔道：「我尊敬的殿下，的確是如此。但因為辯論在這個國家如此重要，所以甚至衍生出來了專業的雄辯家。」

  「這些雄辯家一生都在琢磨語言的藝術，說服人的技巧，而帝國和阿爾薩斯的人提前僱傭了那些雄辯家，比我們僱傭的雄辯家好得多的雄辯家，所以導致我們現在處境很被動。」

  「帝國和阿爾薩斯邀請的雄辯家，一上來就把我們描述為壓迫臣民的可怕君王，子民們迫於無奈，才反抗我們。導致這個國家的人民普通仇視我們。」

  埃爾多利安有些擔心伊維塔說他辦事不利，因此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伊維塔，讓他慶幸的是，伊維塔什麼也沒有說。

  伊維塔道：「你安排一下，告訴這個國家的負責人們，我今天下午也會去他們的市民大會廣場。」

  埃爾多利安低聲對伊維塔說：「我的殿下，您今天最好避一避。我聽說，就在今天早上，帝國使者已經買通了這個國家的重要權利人物格蘭·格先生，就在今天早上，他們會在公館西邊的一家名叫月鷹的酒館三樓上見面。」

  「他們狼狽為奸，交換利益，本國官員與外國使臣們勾結，這在這個國家，也算是半公開的允許。」

  「他們對下午的市民大會信心在握，認為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了。我恐怕您到時候，去了市民大會，會因為我們的辦事不利，而導致您遭受沒有必要的屈辱。」

  埃爾多利安對伊維塔低頭抱歉說：「殿下，我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以讓我能幫助您得到這個國家的友誼。等回到安布羅斯，我會自己辭職的。」

  伊維塔看了一眼埃爾多利安，勾起嘴角。「你用不著辭職了。相反，你剛才給我提供的消息足以，讓我們得到這個國家了。」

  伊維塔站起身來。

  埃爾多利安問伊維塔道：「您要去哪裡？」

  伊維塔靠在窗戶邊，看見了在公館下邊的街道角落裡，有許多偽裝成小攤販子的探子，正在盯著自己。

  想來只要自己離開公館，就會立刻進入這些人的視線的。

  身在異國他鄉，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

  不過……

  伊維塔腳下的影子動了動，接著竟然做出了與本人完全不同的舉動，這是從古代大圖書館得到的一些技巧。

  這也讓他明白了，為什麼潘神的影子可以自由移動。

  伊維塔的影子對伊維塔招手示意，然後從牆壁與窗戶之間的縫隙里，鑽了出去，接著化為了一條影帶飛了出去。

  伊維塔對埃爾多利安說：「我們接著討論。」

  埃爾多利安不解道：「殿下，討論什麼？」

  伊維塔打開窗戶。「隨便說點什麼，反正讓大家都知道，我在這裡就行。」

  ……

  伊維塔的影子趁著所有人都被伊維塔吸引注意力的時候，離開了公館，並且快速搜尋那家月鷹酒館。

  當影子化身為一隻普通的游隼，落在月鷹酒館上面的時候，就正好發現了，提前來這酒館的格蘭·格先生的馬車。

  格蘭·格先生在馬車夫的服務下，走下馬車，並朝著酒館的三樓走去。

  酒館一樓，正有一個游吟詩人，彈奏著輕快的撥弦樂曲調。

  格蘭·格先生顯然嘴角勾起，腳步輕快，顯然是幻想來自帝國和阿爾薩斯的巨額賄賂了。

  他來到了酒館的三樓，問酒館老闆要了一小杯葡萄酒，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拿起那杯葡萄酒的時候，一道影子進入了那葡萄酒之中。

  沒有過多少時間，格蘭·格的影子竟然變成了伊維塔的模樣。

  伊維塔看了一下腳下的影子。「操作魔法黑森林的人就是麻煩。這些人類的靈魂內有太多的律法了。」

  「即便是我，對這傢伙的操作也是有限。」

  「這是破綻，但不難彌補。」

  伊維塔站在了遠離窗戶的陰影處，這樣就沒自己的影子了。

  很快，樓下又有腳步聲傳來。

  亞基諾·巴羅斯他們帶著帝國的使者，還有幾個伊維塔沒有見過的人上來，伊維塔猜測那應該就是阿爾薩斯的外交官。

  幸好自己及時動手，否則自己的影子，還要費心，把這些人分開，再用心靈占據魔法，占據格蘭·格先生的心靈。

  亞基諾·巴羅斯看到了背對樓梯入口的格蘭·格，眼神微亮，在他的認知里，只要伱的賄賂對象同意找個隱秘地點，與你見面，就等於成功了一大半。

  亞基諾·巴羅斯道：「格蘭先生，我和你真是一見如故。您的風采讓我折服。」

  「這位是阿爾薩斯這次來的主事官，米羅斯拉夫·塞克斯先生。」

  米羅斯拉夫·塞克斯連忙走過來，想要與格蘭·格握手。

  但伊維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這讓米羅斯拉夫·塞克斯只能識趣地收回手。

  米羅斯拉夫·塞克斯對伊維塔，依舊熱情道：「格蘭·格先生，您參與過這個國家的海軍機構，還是這個國家的重要機構人員。您一定非常了解，市民大會和元老們的想法，只要您能幫助我們，提供給我們如何取得辯論勝利的信息，一如之前您提供的那些信息一樣，我們會給您所有您之前想要的東西。」

  亞基諾·巴羅斯也對格蘭·格說：「是啊。您之前提供給我們，這個國家的人民極度討厭壓迫平民的暴君的信息，給了我們很大的優勢。」

  伊維塔沒有說話，保持格調，以防止說太多暴露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用眼神示意對方快點把賄賂拿出來。

  接著，帝國使者亞基諾·巴羅斯，立刻讓手下拿出一袋子金幣。「這是兩千金鎊，還請您笑納。」

  米羅斯拉夫·塞克斯也讓人取出一千金鎊，道：「格蘭·格先生，這是阿爾薩斯王國答應給您的那份辛苦費，事成之後，你還是阿爾薩斯王國的朋友，可以給您在阿爾薩斯王國內置辦一個大莊園，您要什麼樣的阿爾薩斯美女都有。」

  『格蘭·格』眼神冰冷。

  沒想到，出賣自己國家的信息，能賺這麼多錢，一般的生意和職業，怎麼可能賺到這些錢呢。

  什麼樣的幹部，能禁得住這麼多糖衣炮彈。

  不愧是一群蛀蟲們。

  自己日後也要防這一點。

  伊維塔假裝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二人說：「這次長話短說了。你們知道，你們之前為什麼還未完全在市民大會上取得勝利嗎？原因很簡單，那是因為你們還沒找到，這個國家的貴族們真正在意的事情。」

  這句話，讓阿爾薩斯的主外交官米羅斯拉夫·塞克斯和帝國皇帝的使者亞基諾·巴羅斯，全都興奮了起來啊。

  這代表，『格蘭·格』終於要爆料一個大秘密給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他們之前的準備工作，辛苦花費全然沒有白費，此刻終於是回報之時。

  伊維塔低聲對二人道：「來，你們兩個人把耳朵湊過來。」

  兩人頓時把耳朵乖乖湊過去。

  伊維塔道：「其實這個國家沒你們看上去的那麼民主共和，只是大家不會蠢到說出來！你們想啊，誰不是為自己考慮的？你們之前只是強調平民們的利益，卻沒想到給極少數貴族利益。」

  「你們下午要在市民大會上，表達這些。」

  「告訴貴族們，幫助你們，可以維持貴族精英們的利益，你們國家的貿易可以給他們少數人做。」

  「告訴那些想要得到更大殊榮的貴族，可以賜福他們帝國封地，加強他們的封建等級。」

  「現在市民大會裡的主流思想，是想要出賣共和國位於地中海異教徒們領地的一塊領土克里特島嶼給你們，來換取資本貴族們在你們兩個國家貿易壟斷的地位。所以只要你們提出這三個，你們就會立刻得到市民大會大多數人的支持。」

  兩個來自封建等級社會的大使，眼神都亮了起來。

  因為他們覺得伊維塔，說的很有道理。

  人都是自私的。

  所以這個共和國皮下，一定是一群貪婪的貴族們。

  用大眾的，遙遠國外的肥沃領土，來換取貴族們的特權，這在列國很常見，所以在共和國上，也不例外。

  帝國使者亞基諾·巴羅斯大喜過望。「原來是如此啊，難怪市民大會總是遲遲不下決斷，原來是這個原因。哈哈哈，伊維塔，你這個混帳讓我受盡屈辱，當面被人嘲笑，現在我要你付出代價！」

  阿爾薩斯的主外交官米羅斯拉夫·塞克斯欣喜非常。「克里特島嶼肥沃無比，用這個來交換，貴國在我們國家的貿易壟斷特權，我們並不吃虧。」

  「好，這個要求我代表阿爾薩斯同意了。今天下午，我就在市民大會上提。感謝您的小道消息，您的小道消息真是有用。」

  伊維塔勉強微笑。「哪裡，能幫到各位，我也很高興。」

  「你們趕緊去準備吧，我期待你們在市民大會上大獲全勝。這些錢，我就帶走了。」

  兩人全都對伊維塔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充滿幹勁。

  伊維塔則是拎著兩袋金子走了。

  沒想到啊，自己又撿到了三千金鎊，充當自己的軍費。

  自己不愧是大善人，人品就是好。

  ……

  下午，市民大會舉辦地點是模仿古之文明的拱形鬥獸場的建築，看台上的觀眾們坐在一層疊一層的座位上，觀看中央看台上的雄辯家演講。

  共和國精神會讓雄辯家的聲音，進入每個聽取辯論的人的耳朵，供他們加以判斷。

  同時，在共和國精神的監視下，任何使用魔法控制和影響聽眾心神的雄辯者（包括他們自己被魔法影響）都會被發現，這樣就能避免有人用魔法控制別人心靈，改變辯論的走向。

  而觀眾們會用歡呼聲來投票。

  如果遇到非常嚴肅的事情，也會讓人群之中的統票員來採集每一百個人為單位的投票。

  也就是先讓這一百個觀眾投票，然後統票員代表這一百個觀眾之中大部分人的意見，去投他們的票。

  如此一來，就能解決龐大人數帶來的投票困難問題。

  伊維塔作為今天的主角一方之一，因此坐在了非常靠近高台和非常顯眼的位置，這讓他與剛進場的帝國使者亞基諾·巴羅斯帶領的使者隊伍碰面。

  帝國使者亞基諾·巴羅斯在看到伊維塔的時候，立即做出來了一個威脅的動作，而且眼神之中帶著挑釁與嘲笑，仿佛是在笑話伊維塔今天輸定了。

  伊維塔則是翻了一個白眼。

  亞基諾·巴羅斯陰鬱地看著伊維塔。『等會有你好看的，現在先讓你得意一會，你真是太小看人了。』

  發言首先是由帝國和阿爾薩斯使者們發言，這是因為他們是優勢方，得到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同情。

  人們更願意首先聽他們的發言。

  亞基諾·巴羅斯因為身份最為高貴，因此他第一個上，他首先是按照慣例，吹噓了一遍皇帝奧約三世和國王亨利七世，然後開始貶低之前的先阿爾薩斯國王。

  整個會場上到處都是觀眾們的喝彩。

  還有觀眾們共情了以後，頻頻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伊維塔他們。

  亞基諾·巴羅斯帶著勝利的微笑，得意地看向伊維塔所坐的方向，然後信口捏來，在腦海之中組織出美妙的言辭和上午格蘭·格先生告訴他的絕妙信息。

  「首先，我要告訴大家，我們帝國願意讓你們用你們國家遙遠的領土克里特島嶼交換，在我們帝國的貿易優先權，還有阿爾薩斯的貿易壟斷權利。」

  「大家……歡呼吧。」

  突然，正在喝彩的眾人們聲音驟然死寂。

  就好像是一片死神之風，吹過了這數萬人的會場一般。

  但亞基諾·巴羅斯只以為，他們是被巨大的喜悅弄得不說話了，繼續說：「其次，我要告訴大家，每一個對帝國和阿爾薩斯做出貢獻的貴族，都能得到我們兩個國家的榮譽冊封，你們將會是臣服在皇帝和國王之下的貴族！歡呼吧。」

  整個會場的所有人，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亞基諾·巴羅斯沒發現，自己招招破防共和國的商業貴族們，接著說：「最後，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如果你們選擇站在帝國和阿爾薩斯這邊，我們將讓你們這些人成為我們國家的壟斷者，平民們不配參與！」

  此言一出，共和國的貴族們眼中已然噴出火焰。

  因為尊貴貴族共和國的貴族們，最討厭的就是壟斷資本家，他們喜歡讓所有人都能發財，喜歡保護中產，而非大資本，這最後一句話算是徹底激怒了所有人。

  直到，第一個人發出他人生之中，最為憤怒，最為大聲的怒吼。「你給我滾下去，你這個可惡的寡頭主義者，你是一個該死的魔鬼。」

  「滾下去！」

  「滾下去！」

  「共和國現在容許瘋子來演講嗎？他算是什麼東西，在我們國家裡指手畫腳，要求我們改變自己的體制？」

  「阿爾薩斯和帝國的真面目終於暴露了，我們還不如去支持搞過共和的阿爾薩斯王子伊維塔。」

  帝國使者亞基諾·巴羅斯一臉懵逼，不可置信地聽著所有人對他的怒罵和凌辱，這些人仿佛巴不得要吊死他，並視他為瘋子和可恥的君王的維護者。

  他都沒明白，為什麼他用了格蘭·格的小道消息，會導致現在的這種情況發生。

  台上的阿爾薩斯的外交官米羅斯拉夫·塞克斯臉色無比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他僵硬地轉頭看向不遠處，坐在看台上，一點都不驚訝事情發展的伊維塔。

  他終於明白，這一切都在伊維塔的預料之中。

  這是伊維塔的陰謀！

  米羅斯拉夫·塞克斯絕望道：「亨利七世知道我搞砸了，會殺了我的。我不能再回去了，我把事情完全搞砸了。這下子這個國家，肯定不會站在阿爾薩斯這邊。完蛋了，我該怎麼辦，我該去哪裡。」

  「或許……我應該換一個主人了，換一個主人也不錯。」

  他偷偷看向伊維塔，突然想起伊維塔才是正統的國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