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鐘城。
莊才他們休息的小院內。
此時的四人正圍坐在石亭里的石桌旁。
虹彩瞳坐在輪椅上抱著懷裡面的愛麗絲,和她玩著小遊戲。
莊才靠在石桌旁,用手撐著腦袋,探手過去,手中的果乾不知道被誰的嘴巴叼走了。
而他自己的腦袋則看向的是陳劍平和熊賢的方向,三人正在聊著什麼。
「你覺得安國的政策如果不調整的話,之後會因為副本的大量出現……」
「我覺得倒不一定,畢竟副本的出現確實影響了太多,這種時候說不定很多第三世界國家都能夠趁此機會……」
「這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
在這種時候就連一向說話簡短沉默的陳劍平,也會和兩人進行激烈的探討。
聊天並不影響莊才手中的動作,隨著手上的果乾消失,他又從旁邊的碗中拿起了一個果乾,直接遞了過去,根本沒有看遞給了誰。
正在玩鬧的虹彩瞳與愛麗絲,一人一下的探頭叼走。
一大早就離開了小院,此時才回來的胡玉從大門處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在小院處一幅和諧悠然景象的莊才四人。
過於和諧,以至於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打擾了。
默默的探手,撓了撓自己下巴的鬍鬚。
「你們這也太悠閒了吧?」
胡玉的語氣當中略微有著一些鬱悶。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當莊才四人確定了他們能夠阻止的混亂,就是防止因仇恨進行的殺戮擴大的趨勢。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進行被動的防守,而不能主動的出擊。
因為復仇的恨,是完全隨機的,是無法預測的。
誰知道誰恨誰呢?又有誰知道哪個人會被這種氣息影響。
在想清楚了這一點之後,莊才他們只能等。
等發生命案才能夠出擊。
當聽完了莊才的理論之後,胡玉坐在旁邊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他被說動了,似乎還真是這樣。
這時候莊才轉過頭來,看著胡玉問道:「胡玉長老,我們和其他城市相隔如此之遠,該如何相互之間快捷地進行聯繫呢?」
實話實說,在副本當中,信息之間的傳遞確實算得上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問題。
胡玉看著他,即便是他的狐狸臉龐,也讓莊才看見了他臉上的怪異。
「用……傳訊符唄。」
他顯然很想說莊才一個以符入道的人連這種手段都不知道嗎?又想到了昨天的交流似乎好像或許莊才的師傅可能真的沒有教。
「傳訊符?傳訊符……」
他忽然想到一個事情,並且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曾經在相同背景的另外一個副本【孤山邪寺】當中,他記得他當時使用過的一個符咒。
具體是什麼符咒已經忘記了,但那道符咒,正是讓他當時進入了此道的重要道具。
一個可以進行遠程傳遞信息的符咒。
想一想,他似乎還真的沒有去注意這方面的符咒。
這一路通關副本過來,在副本當中有需要相互之間進行通訊聯繫的需求嗎?
仔細想想肯定是有的,但每一次又不是那麼有迫切。
現實之中的時間又過於緊迫,每一次之間的休息連最直白的所得都消化不了,更別說去進行更多的學習了。
導致自己似乎忘記了這些細節,但又確實能夠為副本通關提供幫助的東西。
特別是現在這個副本。
他們進來的12人分成了三支隊伍,在不同的城市當中,幾乎完全沒有任何的聯繫。
不能進行情報的交流。
既然這個副本有著這樣的人數要求,即便現在開局讓他們各自分隊,但之後肯定也會有事件將他們聯繫在一起。
情報的交流就似乎很有必要。
當這個需求非常明確之時,莊才才似乎想到。
不由得默默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隨後抬頭看向胡玉:「胡長老,您會繪製嗎?能否為弟子演示一下。」
胡玉點了點頭,這點小事自然沒什麼好拒絕的,更別說他本來就挺想教教莊才他自身的本事的。
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完美的玉胚,但這玉胚只是被粗略的雕琢了一個外形,還沒有精雕細琢過。
即便自己懶得去精雕細琢,但也怕這玉胚就這麼泯然下去,理當想要精修幾筆。
得到胡玉長老的回答,莊才直接勾手腰間飛出來了一張空白的符紙落到了胡玉的面前。
胡玉看著這張空白的符紙,拿在手上打量了一下,似乎正在檢查。
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基本功倒是紮實,質地均勻,柔韌、干透、平整、大小合適,嗯,不錯不錯。」
隨後不等莊才拿出筆來,直接對著符咒隔空繪製起來。
他的手指就這樣憑空點出了墨點,空白的符紙上面便出現了這副本當中所特有的字體,以及配套的花紋和符文。
看著這一手莊才眼睛一亮,看來這位胡玉長老並沒有騙自己,即便在符道這一方面,他也確實有著不小的造詣。
而且胡玉這一次的繪畫刻意放慢了速度,並且在重點還專門比劃了兩下,好讓莊才有個大概。
當繪製完成莊才接過符咒之後,又上下打量了幾遍。
點頭對著胡玉長老說道:「謝長老賜教,弟子學會了。」
胡玉笑著點了點頭:「哪裡,此等小事……」
他話沒說完或者愣住了。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
胡玉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錯,莊才說的是自己學會了。
剛想說什麼,就看著莊才又重新拿出了一張空白的符紙,精神的觸鬚裹挾著他的精神情緒,在符咒上面繪製起來。
由於這種符咒本身就是比較低級基礎的符咒,真的稱不得上是有什麼難度。
所以莊才並沒有覺得這符咒有什麼難點,看了一遍又拿到了實物之後,他便知道該如何繪製了。
以精神觸鬚為筆,以自身情緒傾向為墨,在符紙之上完美的勾劃了出來。
看著自己的成品莊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這第一下繪製還達不到胡玉長老的水平,但已經算得上是標準了。
這一點莊才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而剛想問問題的胡玉長老就這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連本身微眯的眼睛都不由得張開了一點。
回過神來又想開口,然而莊才似乎完全沒有想給他開口的機會,此時的他已經沉迷於進這個小小的新符咒之中。
因為莊才發現了這符咒的一些可供改變之處。
又重新拿起了一張符紙,開始以原本的藍本,重新在上面添加了一枚神字。
這枚神字,不是別的,正是「疾」。
不過這藍本明顯不符合他自己的要求,想了想捏成一團又重新拿起一張空白的符紙重新構建起來。
此時的狐狸已經完全閉上了嘴巴,默默的在旁邊看著。
而看著這兩人的情況,虹彩瞳對著陳劍平兩人使了個眼神,幾人默默的離開了石亭。
將石亭當中的空間留給了兩人。
經過了簡單的幾次試錯,莊才很快就在這簡單的符咒上添加了「疾」字。
成功讓這枚符咒的傳信速度變快了。
這才讓莊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坐好之后庄才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了旁邊,一直盯著他動作的胡玉長老。
此時的胡玉長老,面色嚴肅,目不轉睛的盯著莊才。
「額……怎麼了長老?」
被胡玉長老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莊才忍不住問道。
「你沒有師傅對吧,你是自學成才的。」胡玉長老說著,但他也不是很確定。
最後又莫名的重複了一下:「你這肯定是沒有師傅的。」這一次語氣變得肯定起來。
「額……」莊才尷尬了。
因為胡玉長老說的確實是實話,但他卻不知道胡玉長的是怎麼看出來的,或許是自己的手法過於野派了?
但應該不會呀,他依舊還是使用的是他的技能所帶來的肌肉記憶和學識。
是非常標準的符咒書寫啊。
不等莊才回答,胡玉長老就這樣直直的盯著莊才。
面色嚴肅的問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啊?」這下莊才是更懵了。
但回過神來,一想這確實算是一件好事,但按照胡玉長老的說法,他更加精通陣法之道,而非符道。
莊才已經給自己的道路有了一個定性,那就是神字。
符道只是輔助,法陣那更是輔助符道的東西。
剛剛的回想已經讓他明白了,他並非是什麼天才,他的精力是真的有限。
即便有著高評價通關會給予技能,並且技能也會給予知識和記憶的這種巨大外掛,依舊會受限於有限的精力。
而他之所以猶豫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已經明確知道了在副本中許下的承諾,所干出來的任何事情都不要想著這只是副本,這是有早已過去的經歷所變化而來的時間剪影而已。
雖說這是事實,但在副本中許下的承諾,確定的事實是會影響到隨後的。
莊才可以明確的知道,一旦自己真的拜師於面前的胡玉,那麼必定會對之後的副本探索有所影響。
面對著莊才的猶豫,胡玉似乎理解或是懂了什麼,他看著莊才忽然說道:「等等,稍等我片刻。」
在莊才疑惑的眼神之中,他就原地完全閉上了雙眼,低下的腦袋盤腿而坐,陷入了某種冥想的狀態。
奇怪的舉措,讓莊才疑惑不解,但他還是安安靜靜的等在旁邊。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莊才的精神觸鬚明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正當莊才疑惑之時,他左手上的印記當中愛麗絲冒了出來。
冒出來的一瞬間,就是抱著莊才,轉頭盯著盤腿而坐的胡玉。
周圍不受控制的開始湧出淡淡的白霧。
此時察覺到愛麗絲不對勁的虹彩瞳,也帶著陳劍平兩人一起從遠處的門邊趕了過來。
莊才連忙抱緊愛麗絲,用自己的臉貼著愛麗絲的臉,用這樣的行為安慰著她。
「不怕,不怕,沒事的。」
這樣的話語顯然還是起到了作用,讓愛麗絲周圍不可控制的迷霧開始收攏。
而此時的胡玉也睜開了眼睛,默默的站了起來。
雖然依舊是那微眯的眼神,但能夠察覺到似乎氣質略微有些變化了。
本身沒有詳細了解這副本情報的莊才默默的起身,但身體的動作和行為明顯已經開始對面前的胡玉產生了某種警惕。
看著莊才的行為動作,虹彩瞳都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雙腳落地之時就已經踮起了腳尖,這是虹彩瞳即將進攻的姿勢。
兩人的行為立刻就讓陳劍平以及熊賢也默默的進入到了一種警惕的狀態。
只不過是莊才的一個動作為引,不到一兩秒的時間,四人便默契地進入到了對敵狀態。
重新站起來的胡玉,只是掃了一下四人,隨後又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低頭看了莊才的右手一眼。
這一次他的目光帶來了強烈的即視感,讓莊才能夠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他目光的落點。
他的目光就這樣,筆直的落在了莊才的右手上,那非常顯眼的兔子圖案上。
那個帶有明顯恐怖風格的兔子頭圖案。
隨後他才抬起頭來看向莊才:「可願拜我為師?」
聲音語氣和剛剛一模一樣,但莊才就是聽出來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就好像面前這個胡玉不再是之前的那個胡玉了,就好像面前的胡玉進行了某種改變,變得更加的強大了。
莊才的精神觸鬚敏銳的帶來的直覺。
他默默的看著面前的胡玉。
忽的點了點頭:「弟子願意。」
此時的胡玉表現得非常淡然,微微點了點腦袋:「還算不傻,有憾皆問知無不言。」
隨後他又重新閉上了眼睛,讓他再一次用微眯的眼睛睜開之時,剛剛胡玉的那種感覺又重新回來了。
他看著莊才露出了狐狸的微笑,點了點頭:「既然願意那就好。」
此時庭院外的虹彩瞳三人雖然沒有看懂情況發生了什麼變化,但知道似乎危機解除了。
虹彩瞳對著莊才懷裡的愛麗絲拍了拍手。
「愛麗絲,到媽媽這裡來,我們去另外一邊玩吧。」
愛麗絲抬頭看了莊才一眼,隨後直接飛到了虹彩瞳那裡。
而此時莊才也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看著胡玉直接問道:「師傅,你是如何看出來我是自學的呢?」
聽到這話,胡玉笑著,似乎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指了指莊才剛剛繪製的符咒以及周圍那些繪製失敗,被捏成一團的符紙。
「你的符咒,繪製的手法,甚至是你自己製作的符紙都是如此的標準刻板。就像是一位正經的學徒,穩紮穩打,學習而來。
當然並不是說不好,這很好。」
「但你剛剛想要改變符咒的結構,想要將自己的想法灌入到符咒中之時,就表現出來了你的些許不同。
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太粗糙了。」
說著他直接站起身來,雙手向後一擺袖子劃破空氣,抽出了聲音,他就這樣去軒昂的雙手背著。
頗有氣勢的抬頭看向亭外的天空。
「何為符道?」
「雖然我主攻陣法,次修符道。雖不能稱之為此道大拿,也可說得上是一代宗師。」
好嘛,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以紙筆為天地,以墨文載四方。
以吾等精氣、吾等心意、吾等膽練,勾連天地,執筆落符。
這天地一切皆可以符引之。」
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但莊才還是不由得點了點頭。
很有氣勢。
胡玉說完,猛的轉頭看向莊才:「如此粗糙,如何能夠引動天地一切?
天地有大威勢、大威能。想要化大為小,隨心而動,需要細緻入微。」
說完之後他也沒管莊才懂不懂,重新坐了下來直接開口道。
「此後這段時間,反正無事。只要有空你需在我這兒學習,我會教你如何細緻入微,精修符道。」
莊才瞭然的點了點頭。
「弟子明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