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再來行不行，你先掃別的地方。」
程爾皺著眉頭也不抬的說道。
「我很快，占不了你幾秒鐘。」
林曦看著對方畫架下面那一地的鉛筆屑和橡皮屑。
其他地方都掃完了，現在就差這人家腳底下了，作為有些輕微的強迫症患者，多看一眼都會難受！
「哎……」
程爾有些不耐煩了，起身看著林曦，語氣有些不善：「以前沒見過你啊，新來的？」
「嗯。」
「大幾的。」
「大二。」
「雖然同為大二，但作為社團前輩我現在就教你個規矩，在畫室打掃衛生的時候，必須靜悄悄的，不然很容易打擾到別人創作，幸好你今天碰到的是我，要是那些大三大四的學長們……」
「啊？可你不就是在對著照片臨摹嗎？這也算創作？」
對著照片畫素描全身像而已，怎麼都扯不到創作的層面上吧？
程爾不樂意了，放下手裡的鉛筆，瞪著林曦有些生氣：「來來來，我筆給你，你行你上！」
「也行。」
林曦看了看電腦里的模特，又看看程爾的畫，直接道：「我我就幫你改改，改好了你老實挪那邊去畫，削鉛筆去門口的垃圾桶那邊削，行不？」
程爾：「……」
這新人怎麼回事？聽不出我這是氣話嗎？
林曦卻不管他怎麼想，他現在就急著打掃完這人腳底下的區域，好趕緊拖地。
見他不說話，林曦乾脆彎腰從他的筆袋裡挑出一隻鉛筆，坐在他的位置上唰唰唰的幫他改了起來。
這副素描全身像應該也是剛開始畫沒多久，到現在也不過剛起完了大型準備逐步深入，不過這人的大框架一開始起的就不是很好啊。
「整體不夠舒展，結構比例也有問題……」
林曦只是看了幾眼，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這幅畫各種缺點，普通人或許看不出來，但這些問題在林曦眼中去是再明顯不過了，就好像天然被放大了無數倍一樣。
林曦拿起橡皮，唰唰唰的一口氣擦掉一大半，看了看感覺還是不行，索性就把能擦的全給擦掉了。
程爾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被林曦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大半天成果一口氣擦沒了。
「我去！你這傢伙……」
林曦卻沒搭理他，直起腰，手快速地在畫紙上穿梭著，沒一會兒就在之前程爾的基礎上建立起了新的大框架，線條也更加的乾淨利落。
比起憑空的創作，像這種對著照片直接畫，林曦的速度堪稱恐怖！
十幾分鐘後。
林曦扭扭脖子，看看電腦里的照片，再往後仰了仰身子，看看幾乎跟照片中對象相差無幾的人物大型，滿意的點了點頭。
「現在你能搬過去了吧？」
「啊？啊……好！」
看著林曦肆意的在自己的畫紙上修改，程爾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暴怒轉為後來的蒙圈，再到現在的嘆為觀止。
一共也就十幾分鐘的功夫。
程爾親眼看著林曦把自己這幅畫修改到了如今自己都不敢認的地步，就只用了這麼短短的十來分鐘！
這一刻，程爾這顆幼兒園畢業十幾年的幼小心靈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猛烈衝擊！
……
程爾瞳孔地震，這根本不是萌新！
素描是所有美術生必學的基礎課程，像京美甚至會讓新生入學後的前兩年只以學習基礎課程為主，這也是為了扭轉很多人在藝考時期留下的壞習慣，並打下更堅實的基礎。
但凡西方的繪畫大師，沒有一個人不是素描大師，沒有素描作為基礎，就成為不了大師。
甚至有些繪畫大師都認為：如果人類的世界沒有色彩，那素描就會是一切。
且不說這種觀點是否正確，至少素描對於西方繪畫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這也是程爾這位京美的大二學生依舊在苦練素描的原因。
對於學習了很多年繪畫並順利考上京美的程爾來說，他本來認為自己已經挺優秀的了。
但今天，面對同樣是大二生的林曦，僅僅十來分鐘的時間，他的那點小驕傲徹底被擊碎了。
「……」
林曦這時已經站起身拿起掃把再次走到了程爾面前。
程爾這才如夢初醒，他的臉上也迅速堆起笑容，搶過林曦手裡的掃把，就差熱淚盈眶了：「大神！這種粗活怎麼能讓您來干呢！我來，我幫你掃我幫你拖，交給我吧！」
沒等林曦說話呢，程爾已經拿著掃把掃起自己腳下的各種鉛筆屑橡皮屑。
程爾一邊掃地一邊熱情的對林曦道：「大神你坐，我叫程爾，造型學院大二三班的，您怎麼稱呼？」
「別叫大神了，叫我林曦就行。」
「好的好的，林曦大神，那您先坐，等我打掃完咱們再聊！」
說著，程爾快速把腳下的垃圾掃進簸箕，然後走向旁邊的人，就跟換臉似的，直接一個笑容消失術，面無表情的道：「掃地，讓一讓。」
「程哥？」
對方應該是大一的新生，看到程爾這麼個態度被嚇了一跳：「程哥，要不我來吧，怎麼好意思讓你打掃衛生呢……」
「用不著。」
程爾把那個大一新生的腳下快速清理完，繼續走向下一個人，依舊是語氣平淡的道：「讓讓，掃一下。」
「……」
程爾的打掃效率可比林曦高多了。
他打掃道任意一個地方，後來甚至都不用開口了，坐在那裡的生團成員就會主動起身。
主要是今天來畫室的基本都是大一的社團成員，程爾作為前輩大家都會給面子。
碰到同級生反正也耽誤不了幾秒，大家又這麼熟，抬抬腳而已也沒什麼麻煩的。
打掃完，程爾把簸箕掃把放回門口角落，然後搬了個小椅子，滿臉笑容的重新跑回林曦身邊。
「林曦大神，能教教我素描嗎？」
林曦搖搖頭：「太麻煩了。」
程爾毫不在意：「也不用您一點點教，您只用像剛才那樣，我哪裡畫的不對，您稍微給改改就行，不用擦了重畫。」
林曦頭搖的更快了：「那還不如一點點教呢，你之前畫的那個不對的地方太多了，真不如擦了重畫。」
程爾：「……」
笑容都僵住了，好尷尬啊。
程爾有感覺被打擊到，自己好歹也是京美大二的學生，苦笑著問道：「我畫的真有那麼差嗎？」
看著程爾那張欲哭無淚的表情，林曦猶豫了一秒，狠下心點了點頭：「確實是有點，嗯……你懂得。」
我懂個錘子啊！
程爾哭喪著臉：「那大神你就更要教教我了，大家都是同學，我肯定不會讓大神你白忙活的！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沒有。
雖然林曦只是淺淺的給他重新起了個大型，那也足夠程爾察覺出兩人之間的差距了！
說是天淵之別毫不誇張！
就算是自己基礎課的那些老師親自出手，十來分鐘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畫改到現在這個程度，程爾百分百確定，自己今天是碰到真神了！
不過這麼一尊大神，自己怎麼從來沒在學校聽人說過啊？
不管了，只要能得到大神的指導，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曦聞言心中一動，隨後看向程爾：「真想學啊你？」
程爾大喜過望：「真的不能再真了！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行，那我可以教你，不過也確實有個條件。」
林曦微笑著繼續：「條件很簡單。」
「嗯嗯！」程爾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林曦，等著林曦接下來的話。
然後就見林曦無比認真地道：「一小時一百五，概不還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