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便是熟悉的「家」,而眼前的一群「攔路虎」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青木再次掃視了一眼周圍,之前瘋狂使用精神力的後遺症還在影響著他,以至於僅僅能維持幾次基本的小範圍探測。
他在腦中思考著各種解決方案,計算著強行透支一次異能解決問題的可能性。
「這種麻煩的任務,如果不是怕牽連到....,隨便來幾個人就行了嘛。」
正在思考的時候,視線里的人也沒有停下腳步,正朝著他走過來,不耐煩的嘟囔著什麼,後面的文字淹沒在林間樹葉的沙沙聲里。
「青木君,也可以拒絕哦~。」
纏著繃帶的少年嘴角掛著笑容,語氣雀躍,說著狀似無所謂的話。
「這樣就可以跟首領匯報目標抵死不從拼死反抗,然後只能勉為其難的送他下地獄了。」
話音剛落,一隻手落到了他的肩頭,一瞬間,近日來猶如臂使的精神力與他斷開了聯繫。
不等他回過神,周圍一直沒有動作的黑衣人迅速抬起手,將槍械打開,對準了青木的額頭。
「怎麼樣,要不要試試呢?青木君——」
耳邊的聲音還是一樣的不著調,但青木從中聽出了滿滿的躍躍欲試,似乎真的很期待那個「任務目標下地獄」的結局。
.......
港口黑手黨大樓。
森鷗外坐在桌子前,正在翻看手中的文件,那是一份關於橫濱最新異能事件的匯總報告,需要特別注意的事件標了紅。
此刻在中間占據了大段篇幅的紅色字體,其中有一個名字格外醒目。
疑似擁有大範圍控制能力的精神系異能者——川上青木。
事件記錄,一夜之間覆滅一個組織。
破壞性較弱,初步懷疑為範圍催眠能力,且具有較強後遺症。
森歐外合上文件夾,起身撥開一片窗簾。
站在這棟大樓的最頂層,這個視角下橫濱的一切一覽無餘,他朝著一個方向遠遠望了一眼,便回到了座位上。
重新打開文件夾,提起筆在「父母雙亡」這一行重重畫下幾筆 。
「多麼脆弱但耀眼的鑽石,這種能力,不管是放在情報部門還是正面戰場,打磨出來,都能有不錯的效果。」
手中的筆轉了轉,在「好心人」三個字上重新圈了兩筆。
「還是有點小麻煩。」
「如此耀眼的鑽石,怎能看著他落到別人的手中碌碌無為,不如讓我來挖掘出他最耀眼的光芒。」
想起文件夾中附帶的一小段錄像,森鷗外原本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陰鬱的笑容。
「若是掌控不了的利刃,倒也不介意提前摧毀他。」
......
另一邊,青木跟著黑衣人小隊,來到了這棟他曾經抬頭見過無數次的建築——港口黑手黨大樓。
他設想過各種陰森恐怖的氛圍去對應他們橫濱「黑夜」的稱號,但真正進入裡面,其內里構造完全出人意料,在各個建築組件之下,每一個部分都有著獨特的設計,彰顯著設計師的優秀,特別那令人驚艷的玻璃長廊,陽光照射下的景色美輪美奐,掛個牌子做景區,說不定能引來絡繹不絕的遊客。
因為領頭繃帶少年的指示,青木的身上並沒有什麼多加的束縛。
雖然原話是,「隨便來一個人都能撂倒他」,但也讓青木的心裡輕鬆了不少。
某種程度上也表現出這些下屬對他的信任以及對他個人能力的認可。
一路走來,直到踏入直達目的地的電梯,樓內凡是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港黑成員,眼神中都帶著恐懼與敬畏,他們稱呼他為,「太宰幹部」。
「太宰」是姓氏,那麼「幹部」?
聽起來像是級別很高的成員,望著走在前方比他大不了兩歲的人影,又想起那些人眼裡的敬畏,青木抿了抿唇,默默地把這些信息記在心裡。
......
「森先生,人給你領回來了。」
太宰治揮了揮手,屏退了後面跟著的下屬,敲開首領辦公室的門,示意後面的青木趕快進去。
青木抬腳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就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的氛圍。兩面都安裝著光滑的落地窗,但即使在白日,窗簾也死死的拉緊,只有幾束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
驟然進入黑暗的環境,強烈的光線變化讓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一時間無法適應,摸不清方向,一抹血色出現在視野中,此時分外惹眼。這樣的氛圍,青木感覺格外的難受。
「啪!」隨著一陣開關被打開的聲音,燈光大亮,屋內的家具擺件也都顯現出他們完整的樣子。
「大白天都不敢開燈,森先生原來是個膽小鬼。」幸災樂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太宰治站在門口的方向,放在開關上的手還沒挪開,嘴卻不閒著,無情的嘲諷著自家「首領」。
房間正中央,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人聞言目光一滯,隨後用一股無奈的語氣回復道:「太宰,中也不在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而且...」
他視線一轉,落到青木身上。
「這麼好的氛圍,來迎接我們的客人,就這樣被太宰君破壞了。」
青木這才發現,黑暗中浮現的,正是他脖子上纏繞著的,如血色一般的紅圍巾。
「青木君,午安。」
「歡迎來到,港口黑手黨。」
面前的人雙手托著下巴,嘴角微微上揚,隨手指向旁邊的椅子示意青木坐下聊,猶如一位慈祥的長輩在招待家裡許久不見的晚輩。
「森首領,午安。」青木禮貌的回應。
「請問您,大費周章的見我,具體是想要做什麼?」
坐下來的青木舒了口氣,思慮再三,選擇直白的詢問對方的來意。
對面的人沒有先回應這個問題,而是轉頭提醒了攤在門口沙發上的某人。
「中也還有五分鐘處理完任務回來,並且他已經知道了珍藏的紅酒被拿去做醉蟹的事情,太宰君,自求多福。」
「或許更快,畢竟也不一定騎車。」
話音未落,就見沙發上的人影猛地躍起,直接衝出了門口。
「沒腦子的小蛞蝓怎麼可能那麼快就發現!」
直到看不到人影,森鷗外緩緩的轉頭直視著青木。
「現在是我們的秘密時間。」
「對於港口黑手黨,青木君了解多少?」
森鷗外拋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橫濱的黑夜。」青木這樣想也這樣說了。
這是青木對它最初的印象,直至現在也是如此。
青木原本非常厭惡黑夜,但總是頻頻想起,織田作關於港口黑手黨的「欲言又止」。
這個「黑夜」,或許有些不同?
「青木君對這個城市印象如何?」
「混亂,紛爭,死亡,黑暗。」自青木失去記憶醒來那一刻起,見到的便是如此,不作為的政府,沒有標杆的秩序,混亂的生存環境,無處不在的死亡,人心詭譎的黑暗。
青木認為,他不喜歡這裡。
不等森鷗外再問什麼,青木接著又說道:
「美滿的家庭破碎,自大者欺凌弱小,本性良善的人一步步為虎作倀,努力活著的人面對的只有絕望。」
他不喜歡這裡,因為所見全是黑暗。
只是每次見到這些的時候,青木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他能做點什麼。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外的城市,卻因為窗簾的阻擋,什麼都沒有看到。
森鷗外看到青木的反應,他站起身,將窗簾徹底拉開,窗外的天空一片晴朗,整個橫濱一覽無餘。
他轉身走到青木身邊,用平靜的聲音陳述道:
「戰爭之後,橫濱成為租界,政府在這裡如同虛設,這是既定的事實。」
「既然弱小的政府無力管轄,那麼只能讓擁有力量的其他組織來取而代之。」
「白天,黑夜,黃昏。」
「異能特務科掌管白天,明面上的異能官方機構,清清白白。武裝偵探社,代表黃昏,會處理一些民眾的委託,或是非官方的特殊委託。」
「而最後的黑夜,港口黑手黨,我們。紮根於橫濱這片黑暗的土壤,那些正義的人下不去手的,我們來做,光明照不乾淨的,我們用暴力去橫推,沒有規則的混亂地區,都要遵守我們的規矩。」
「三方勢力保護著同一片天空,不同的是,只有我們站在黑暗裡手染鮮血。」
「所以,我們是黑夜。」
聽到這裡,青木不禁陷入沉思,照這樣來看,港口黑手黨,為這個城市付出了的太多,也承擔了太多。
森鷗外講完這些話,邀請青木一同站到窗前。
乾淨明亮的落地窗,此刻沒有任何遮擋,對內對外的景象都清清楚楚的呈現出來。
當他們在窗前站定,一顆子彈迅速朝著森鷗外的額頭襲來。
青木下意識豎起了薄薄的一層精神力屏障,卻赫然發現,子彈在接觸到玻璃窗時被一股紅色力量包裹,停在了空中。
「中也君,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安心。」旁邊的人感慨著。
青木默默收回自己的精神力,假裝無事發生。
這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他們的談話,下一個問題又回到了青木身上。
「那麼,青木君,如果黑暗無處逃離,為什麼不試試於黑暗深處紮根,走一條屬於你的路。」
「白晝的光,如何能夠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
「你的答案呢?青木。」
森鷗外重新回到辦公桌坐下,不緊不慢的等待著青木的回答。
站在落地窗前,青木看著遠處如螞蟻般大小來來去去的人們。
越無知者越幸福,你要清醒的痛苦,還是麻木的沉睡?青木這樣問自己。
有些事做與不做,也許並不能改變什麼,但他曾經向一個人承諾過,去嘗試接觸、去面對這個世界。
青木的目光逐漸堅定。
「首領,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方向,組織的目標就是我的使命。我將永遠捍衛組織的榮譽和尊嚴,精神力所及之處,所有的一切無所遁形。這份決心,將隨著我的誓言,永不磨滅。」
伴隨著誓言,青木向著首領的方向向前一步,單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低頭。
見到這副情景,森鷗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他越過辦公桌,走到青木面前,雙手扶起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歡迎來到港口黑手黨,川上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