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溫夏低低的喊了聲,眸光中滿是擔心。
他的年齡大了,在巴黎的時候醫生就提醒過他,讓他保養,現在再次來看母親,她總覺得他的身體撐不住。
「別擔心。」
邢冽明白她的心思,淡笑著說道:「我還沒老到不能動彈的地步,你媽媽等了我那麼多年,我也得去多跟她說說話。」
溫夏憂心忡忡的點點頭。
「好了,走吧。」
邢冽一馬當先,拄著拐杖往陵園中走去,溫夏和顧潯洲跟在他身後,顧潯洲輕輕拍了拍溫夏的肩膀。
「別多想。」
對邢冽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能再去看看她母親,才會讓他感到別樣的滿足。
也是他的幸福。
顧潯洲的眸光深沉,溫夏默默的點頭。
他說的對。
三人走到秦若的墓前,石碑上刻著的是溫沫,熟悉的黑白照片上,她的笑容依舊燦爛安寧,邢冽的眼神有些痴了。
「若若,我又來看你了。」
他蒼老的手輕輕撫摸上秦若的墓碑,眼神微微凝固:「你在下面安穩的等著我,我還要陪著夏夏,等她能過上安穩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爸。」
溫夏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輕輕從背後抱住他:「媽媽已經等了您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段時間了,夏夏只有您一個親人了,您忍心拋棄夏夏嗎?」
「不忍心。」
邢冽輕聲說著,兩大顆眼淚順著臉龐滴落。
父女兩人緊緊的抱著,哭成一團。
顧潯洲在他們兩人的身邊等著,時不時給他們遞紙巾,並不勸說,他們忍耐了五年的眼淚,都在這個時候發泄出來。
這是好事。
等兩人止住了眼淚,他這才帶著兩人上車回去。
車上。
清冽的風順著窗戶湧進車中,邢冽的根根白髮都隨著風輕輕飄揚,看著認真開車的顧潯洲,他輕嘆了口氣。
「顧潯洲,答應我,不要再傷害夏夏了。」
「我會的。」
顧潯洲鄭重承諾:「除非我死,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傷害她。」
「那就好。」
邢冽轉眼看向窗外,欣慰的笑了。
他放心了。
兒女自有兒女福,他陪著溫夏在巴黎漂泊五年,溫夏對顧潯洲的感情被他全部看在眼裡,既然溫夏放不下,他何必再讓她強行忘記。
能回到顧潯洲身邊,對她也是好事。
車子開回到邢家大宅,邢冽先下車,溫夏看著他往裡走,忍不住跳下車送他進去。
要進門的時候,邢冽輕輕握住她的手。
「夏夏,真的打算好了?」
「嗯。」
溫夏點頭,轉眼看了看站在車子旁邊的顧潯洲,低聲說道:「爸爸,我想回去,家裡還有恆恆,我放不下。」
「那就回去。」
邢冽拍拍她的手背:「不管走到哪兒,你都要記住,你是我們邢家的女兒,沒有任何人能欺負你,你身後有足夠的後盾和底氣。」
「我明白。」
溫夏感動的抱住了他。
她曾經早早的失去了母親,吃著百家飯長大,對家庭很渴望,曾幻想過母親活著她會是什麼樣子,但現在,她只慶幸自己有這樣好的父親和哥哥。
當年父親的感情悲劇,她不會再讓它重演。
送邢冽進了邢家大宅後,溫夏深吸口氣,平復了下心情,隨後回到了顧潯洲的車上。
「走吧。」
她對他笑了笑,將安全帶系好,她的眼眸中有太多的東西,顧潯洲默默記在心底,發動了車子。
他會對她好的。
不會再辜負她。
接下來的兩天,溫夏都在醫院中安心照顧恆恆,恆恆的身體很弱,過敏導致他的胃口也很差,總是挑食。
但不知道怎的,只要是溫夏做的飯菜,他都會興高采烈的全部吃下去。
溫夏特意安排容易吸收的飯菜給他做,哄著他多吃點,恆恆吃的開心,在醫院養了一星期,還長胖了兩斤。
這天下午,恆恆終於出院了。
顧潯洲帶著他和溫夏一起回到顧家大宅,經過這個星期,恆恆和溫夏的關係好到了極點,晚上也是纏著溫夏陪著他睡,讓顧潯洲莫名有種失落感。
剛進大門,恆恆開心的歡呼起來。
「哇,終於到家了。」
他將鞋子狠狠的甩到一邊,光著腳在地上跑來跑去,溫夏急忙撿起他的拖鞋,追著他給他穿上。
「別光著腳,會感冒肚子痛的。」
「不穿不穿就不穿。」
顧恆笑著兜著圈子跑,說什麼都不聽,眼看他要竄到沙發上去,溫夏滿臉無奈。
還真是個皮猴子。
就在這時,顧潯洲冷冽的聲音響起。
「穿鞋。」
簡單的兩個字,冰冷的刺向恆恆的心底,不容置疑的口氣更像是命令,恆恆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下,連忙去穿。
他可不想被爹地打屁股。
看著恆恆那乖巧的模樣,溫夏哭笑不得,將鞋子遞給他後,轉眼看向顧潯洲。
「你還真是他的克星。」
「是因為我狠。」
顧潯洲隨口說了句,接著說道:「我去公司了。」
最近公司裡面的項目很多,工作繁忙,尤其是園藝城的工程進展速度不盡人意,顧潯洲忙的幾乎想要住在公司。
若不是溫夏在,他早就帶著顧恆搬過去了。
溫夏點點頭,琢磨給恆恆做點好吃的,張媽將她需要的食材都買好了,是最新鮮最好的食材,只等她下廚。
「有了。」
溫夏的眼睛亮了亮,看向恆恆:「中午給你做糖醋排骨吧?」
「好。」
恆恆點點頭,掰著小指頭跟她數落:「媽咪,我還想吃你做的開水白菜,還有芙蓉魚片,芙蓉雞片,四喜丸子,唔,還有好多好多。」
「你都從哪兒知道的菜名?」
溫夏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這些都是她的拿手菜。
「爹地書房看到的。」
顧恆叉腰滿臉自豪道:「媽咪,爹地的書房有他的日記,裡面記載了他最喜歡吃你做的菜了,這幾道菜是讓他念念不忘的,日記里提到了好幾次呢。」
原來是這樣。
溫夏心底輕輕嘆息。
沒忘記過去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媽咪給你做。」
她洗手下廚房,剛將恆恆點名要吃的魚從冰箱裡拿出來,就聽到自己的手機催命般的響起來。
誰?
溫夏無語的洗手拿起手機,剛好看到手機上面大大的三個備註的字。
祁政銘。
她不想接他的電話。
兩人之間的糾纏早已結束,她再接聽,也只是徒勞給他增加傷感而已。
電話還在催命般的響著。
「算了,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