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懷疑一帆有二心。Google搜索當然, 處於他這個地位的人疑心病重,也是能理解的。」
「就是一帆不得不輟學,現在找不到穩定工作…只能說立場不同, 也不能怪延禮。」
「總之…沈小姐, 你要多加小心, 」
林明月似乎不情願多提他們的家事,說的含含糊糊。
反倒是對沈青時很關切,不住地暗示她要自己多注意,多小心。
「延禮也挺好的, 」她支支吾吾, 「但是你一定要想清楚, 他的性格…」
林明月嘆了口氣, 像是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總之, 你多相處一些就明白了。」
「不要被一些表象給蒙蔽了。」
她苦口婆心的暗示她要小心。
沈青時很給面子的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中年女人看她聽得進去, 也終於露出放鬆一些的神色, 像是欣慰她懂得保護自己。
隔了有一段時間,季延禮才回來, 把咖啡遞給她。
「飯菜都準備好了,賀姨已經在擺盤, 」他口吻溫和道,「去吃飯吧。」
沈青時跟在他身側, 另一邊的兩個中年人也頓了頓, 才一同過去。
為了招待客人,幫傭也做了一桌子的菜,擺盤很精緻。
沈青時落座,她身側, 英俊的男人同樣拉開椅子坐下。
而季父和林明月則是坐在他們對面。
吃飯中途並沒有多少交談,只有林明月會努力找一些話題,季延禮偶爾應聲。
「這棟別墅也有這麼久了,」林明月有點感嘆,「二三十年都沒有換過擺設。」
「一直這麼放著,也有很多東西用不上,何況也不方便。」
「趁著沈小姐今天上門,時機難得,不如把老宅里的…」
季延禮擦了擦唇角,神色平靜:「不需要動這些。」
他打斷了繼母的詢問,神情仍舊是挑不出錯的溫和,像是沒看到她有些瑟縮的畏懼。
季延禮溫聲道:「青時不會經常來,我也會另外安排收拾房間給她,不勞煩您操勞。」
聽到不容置疑的拒絕,中年女人只能訕訕的停下建議。
「更何況,」他心平氣和的說,「我記得林姨和我父親都很喜歡這種布置,那更不應當改了。」
似乎是被戳痛了什麼,林明月只能勉強點頭:「是…那就,那就這樣吧。」
一頓飯吃的沉默無聲,而中途,門廳那邊卻傳來門鈴聲。
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也在一旁吃飯的賀姨和繼母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起身。
她一邊朝那邊走,一邊口中道:「我過去看看。應該是之前訂的快遞,這個時間點上門…」
季延禮也放下了筷子,卻沒有起身,而是雙手搭成塔狀,偏頭看著那邊。
一桌子的人都各懷心思。
唯一還能夠吃得下飯的也只有沈青時了。
她挑起碗裡的白灼蝦,認認真真的吃完,對周圍的事情都沒發表意見。
那邊賀姨在門廳停留了一會兒,才往回走。
「是送快遞的,」她一邊走,一邊嘟囔著說,「影響到先生和太太用餐了,我下次肯定要說說他…」
「既然是訂的快遞,快遞是什麼?」
季延禮像是有些好奇,出聲詢問。
滿臉風霜的老人一頓,下意識的搓了搓雙手:
「我也沒仔細問,說是晚點來配送,我怕打擾到大家用餐,就把人轟走了。」
一邊說,她一邊悄悄和中年女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所幸季延禮也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這樣啊。」
「我還以為。」他含著笑意的聲音,在她們稍微鬆了口氣的時候又響起,頓時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提起心來。
「是一帆得知我今天回來,想來和我聊聊,畢竟他從小的玩伴正在坐牢呢。」
季延禮托著下顎,這一桌的菜,他幾乎沒怎麼動筷子。
男人笑眯眯道:「也不知道會判多少年。一帆的心情肯定很複雜吧?畢竟和一個殺人犯當了這麼多年朋友。」
「想想真是有點替他擔心,不要一時想不開,步了後塵。」
他惋惜道。
「季延禮!」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季父也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季父一直強撐著大家長的威嚴,此時也擰著眉頭:
「這種事你還好意思往外說?你是生怕沒人知道,你自己做過的事情是嗎?」
像是親手把自己的兄弟送進監獄。
季父重重道:「我和你繼母想著在外人面前替你遮掩一二,你自己也要懂得分寸。」
這句話的意有所指就太明顯了,在場唯一要被隱瞞的只有沈青時。
季父警告的看了眼季延禮,也有著隱隱威脅。
這個混帳兒子做的別的事不提,現在更是打自家兄弟的主意。
他作為人父,怎麼可能允許?
親戚被趕走的趕走,被找了理由送進監獄的進監獄,現在更是連親弟弟也…
這個混帳東西真的想孤家寡人!
季延禮聞言有點失笑:「怎麼了?他沒做過的事情,還指望我欺騙司法不成?」
「我只是說,如果門外真的是一帆,把他關在外面也太沒有兄弟情義了。」
話音未落,門廳那邊的門鈴聲又響起來。
賀姨臉色發白,立刻起身:「我去開門。應該,應該還是…」
「還是送快遞的?或者是別的什麼人?」
季延禮漫不經心的回應,頗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們爭相袒護的一幕。
餐廳里的氣氛因為他的話,一時間尖銳到極點。
「我去開門,你們繼續吃。」
隱隱地對峙中,沈青時放下筷子,語氣平靜:「我也吃好了。」
誰都沒料到她會說這句話,無論是賀姨還是林明月都愣了愣,一時間沒說出來話。
而在短暫的沉默下,沈青時已經利落的朝著門廳那邊走去了。
門鈴聲短促的響過之後就停下了。
沈青時握住門把手,毫無猶豫的打開門。
門外的男聲很堅決:「賀姨,我想了想,你還是讓我進去吧。我不可能讓我爸媽被他欺負…」
說到這兒,他才注意到來開門的不是賀姨。
沈青時的目光在門外的年輕男生身上落了落。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給他讓開位置,「先進來吧,他們都在裡面。」
這個男生看起來和魏修傑的年齡差不多,還顯得有幾分學生氣。
他的目光也呆呆地落在沈青時身上一會兒,才像是恍然回神。
「謝謝,」季一帆結結巴巴的說,「你就是…季延禮的女朋友?」
同季家的那三個人一樣。
他提到季延禮這個名字時,同樣混雜著畏懼和厭惡。
沈青時注意到了這一點,卻沒有說什麼:「是我。」
季一帆去換了鞋子,視線卻還是忍不住悄悄地跟在她身上。
「他眼光挺好,」季一帆沒頭沒腦的說,「你不應該和他在一起,這不值得。」
同季延禮相比,季一帆就更像是一個被家裡保護很好的愣頭青,根本不懂掩蓋什麼。
說話絲毫不委婉,也不會繞彎子,卻很直白。
這種直白也很容易博得人的信任,聽起來不像是假話。
季一帆說完,就見到面前這個氣質過分出眾的女人看了他一眼。
「值得不值得,」她平靜的說,「是需要我自己判斷的。」
這句話無疑是委婉的拒絕。
季一帆撇撇嘴,欲言又止半晌,才小聲說:「那是因為你被他騙了。」
他一點都不意外面前這個漂亮有氣質的女人會被騙。
畢竟季延禮的偽裝太好了,是不是?
見過他的人,不了解內情的人,都以為他是端莊君子,溫和自持。
傳聞始終就是傳聞,沒有辦法做真,也沒有人會相信。
他們根本都不知道那麼一副皮囊下藏著什麼黑心爛腸的惡鬼。
季一帆想說,自己和季延禮認識二十年,是最了解他本性的人,也好心讓她別被騙了。
但是話都沒能出口,那頭就匆匆來了人。
是林明月,她放心不下,連忙趕過來迎接,臉上的笑也很勉強。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她小聲叮囑兒子,「我不是讓你在公司嗎?」
季一帆也擰起眉頭:「得了,我能讓你和我爸受欺負?好歹還有我在。」
林明月看他的目光又是欣慰又是擔憂:「找個公司不容易,你不好好做,還…」
「快進來,」她停下話頭,又道,「沈小姐也來吧,這是我的兒子,季一帆。」
被林明月引著,他們又重新回到餐廳。
見到季一帆,季延禮一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
「我還以為你忙的回不來,」他微笑道,「不過看起來,也沒有公司會在年假期這麼壓榨人。」
相較於他的好脾氣,季一帆卻只能坐在他對面,勉強叫了一聲「哥」,誰都看得出來有多不情願。
季延禮顯然也沒有繼續寒暄的打算,而是看向沈青時:「還想吃點什麼嗎?」
「感覺你吃的不太多,或者我們一會兒再去吃點什麼?」
看起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兒的氣氛讓人難以下咽。
沈青時也瞥了他一眼。
明知道家裡是這種樣子,明知道他在這個家裡毫不受歡迎。
還想盡辦法的拉著她一起來,他就這麼放心她嗎?
是的。
不是什麼別的原因,也不是冠冕堂皇的帶她見家長。
沈青時準確讀懂了他的意思,他只是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幼稚。
「一會兒想去買點糕點,」她還是給面子的回答,「現在確實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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