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不是有其他安排麼。」她眼睛不眨地看著他。
明知道可能性極小,但還是期待能從他嘴裡,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如她所願,周宗硯面不改色地說:「取消了。」
取消?
女孩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揚,自作多情道:「為什麼,因為想抽出時間陪我?」
她看上去滿足極了。
燈光下,顧予笙一雙眸子清凌凌亮晶晶,直到見男人慢條斯理將手裡的煙折成兩截,按入旁邊的菸灰缸底。
「.」
她只頓了下,暗自可惜那支煙。
富春山居特製,好貴的。
女孩直勾勾的注視中,周宗硯身體緩緩靠向椅背,指腹摩挲著煙盒,淡然道:「我脾氣差,強勢,又獨斷專行,為取悅女人而缺席一次重要的商務活動,不是剛好符合顧小姐給我擬定的人設。」
什麼。
顧予笙心虛地吞咽了下嗓子,差點被口水嗆到。
周宗硯瞥她一眼。
女孩垂下眸子,強裝鎮定,心裡卻在犯嘀咕。
她跟周爺爺說的那些話,周宗硯怎麼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難道太子爺大不孝,竟在病房裡裝監視器?
正神遊天外,瓷勺送入嘴裡,忘記吹涼,唇瓣被燙到驚呼一聲,哐當,勺子重新落回到青花盅里。
她委屈地癟癟嘴,埋著腦袋,也不敢看他。
「我現在才知,原來自己在女朋友心裡,是那麼混帳。」周宗硯語氣平靜,口吻很淡,喜怒難辨地從桌上捻了一迭紙巾遞給她。
顧予笙伸手接過,默默捂住燙得嫣紅的唇,繼續裝死。
周宗硯不會告訴她,上午老爺子找她談話那會兒,徐界恰好折返回去取文件,當時病房門未掩實,自然聽得一字不漏。
秉著老闆至上的原則,徐界回公司後,便馬不停蹄做了一五一十地匯報。
顧予笙就這樣被某特助給賣了。
她有苦難言。
今日病房裡的話,三分真心七分假意。
雖然初衷是為了應付老爺子,可也並非完全胡扯的不是?
從表面來看,周老闆確實與她說的那些毫不相關,可只有與他日漸深入後,才能體會得到,他骨子裡的掌控欲有多強。
誠如半年後的婚事。
他不會逼她,卻也容不得她拒絕。
周宗硯有一百種方式,讓她心甘情願的屈服。
包廂內,女孩遲遲不說話,導致氣氛愈發陷入低谷。
靜靜注視片刻。
周宗硯仿佛耐心耗盡,抬了抬手指,「過來。」
她像得到指令的智慧機器人,直愣愣從椅子上起身。
才剛邁出小步,顧予笙想到什麼,扭頭看了眼包廂門,擔心地問:「會不會有人突然闖進來?」
周宗硯沒明白她這樣問有何用意,只淡淡說:「服務員上菜會先敲門,你覺得有誰敢闖。」
女孩似乎仍不放心,轉身折返回去,咔噠,將門反鎖。
隨著她一步步朝這邊靠攏,周宗硯毫無波瀾的臉上,也慢慢浮起了一絲興味。
他黑眸深凝,好整以暇地看她,想做什麼。
顧予笙來到周宗硯椅子旁,找好角度,姿勢嫻熟地坐到他懷裡。
旁邊空位很多。
有了上次書房烏龍,她應該不至於再次誤解他口中的『過來』是哪一種坐法。
沒錯,她是故意的。
稍頓了兩秒,周宗硯輕笑著攬住她的腰,把人扶正擺好,低聲問:「很喜歡坐我腿上。」
怪我咯。
顧予笙理直氣壯地迎上男人的凝視,「是你開的先河,周先生難道不知道,這很容易上癮的。」
坐男人的腿會上癮。
周宗硯第一次聽到如此新鮮的說法。
但如果是從她口中得出的結論,他倒是能坦然接納。
相顧無言間,顧予笙抱住他的脖子,正了正臉色,「好了,我們現在回歸到剛才的話題。」
一副要跟他好好嘮嗑嘮嗑的架勢。
商務行程取消,周老闆難得清閒,時間尚早,他不乏興致地頷頷首,表示洗耳恭聽。
顧予笙清了下嗓子,嚴肅道:「我上午在病房裡跟周爺爺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料想她還有下文,周宗硯沒作聲,示意她繼續。
女孩斂了斂眉,表情有些猶豫。
不過,可能是話到嘴邊,不想放過這次坦誠的機會,便還是一本正經地說:「不管你脾氣好或者壞,到底強不強勢,有沒有獨斷專行,在我看來都不重要。」
她垂下眼,輕聲低語:「我既然喜歡你,就代表著,願意接受你的一切。」
顧予笙不敢說「愛」,而是喜歡。
在他面前,她終究是沒有勇氣,透露出自己的底牌。
因為等哪天不愛了,分開了。
或許喜歡二字,尚還能為她保留最後一絲尊嚴和體面。
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周宗硯卻在回味她剛才那句,直白的,不加掩飾的真情流露,這是第一次。
他說過,只要她能待在他身邊,哪怕只是喜歡,也夠了。
抿唇半晌,周宗硯緊了緊摟在她腰間的手,溫聲催促:「哄人的效果已經達到,你該說說你的重點。」
「什麼時候哄你了。」顧予笙詫異。
周老闆氣定神閒,「說喜歡我,願意接受我的一切,這不算?」
喔。
老男人好容易滿足。
顧予笙有被治癒到。
她抱著他的脖子,小臉湊近,鼻尖在他下巴處親昵地蹭了蹭,軟糯糯的嗓子撒著嬌,「那一會兒等我說完,你不准生氣。」
雖然已預料到她要說什麼,但周宗硯還是選擇留給她自述的空間,從另一個層面來講,她的直言不諱,遠比壓抑在心底自我內耗的強。
他這般想著,神色柔和了些許,垂下眼,沉沉注視著她,「所以一開始就未雨綢繆,只要賣賣乖,就料定我不會拿你怎樣。」
男人語速不疾不徐,目光卻並沒有溫和到讓顧予笙覺得高枕無憂。
她心裡忐忑,緊緊咬著齒關,有點臨陣退縮的意思。
見她又作鴕鳥狀,周宗硯喉結滾了滾,聲腔壓低,「粥快涼了,不想說就去吃飯。」
顧予笙精神一震。
不行,不能半途而廢。
深吸口氣。
她閉上眼,一鼓作氣:「關於婚事,短短半年太倉促了,我覺得我們的感情,還遠沒有到那一步。」
話說完。
空氣毫無意外地沉寂下來。
顧予笙秉著呼吸,垂下的眼睫藏著怯意,不敢想像,最後那句砸入他心底,有著怎樣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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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點卡文,今晚又是生死時速,下一章估計要到凌晨了,大家早點睡吧,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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