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不忍心,又補了一句。
「暫時的。」
可是我們都知道,那不過是安慰。
我緊緊咬著牙,口中甚至嘗到了血腥味:「好,聽您的安排。」
我心中有多少不甘,只有我自己知道。
但我也清楚,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功。
離開韓董的辦公室,二組成員由劉姐帶領,在不遠處看著我,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不同程度的憐憫和同情。
我白著臉,勉強笑了笑。
「我沒事,你們都回去工作吧,我終於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暫時的?」
劉姐將其他人都趕走,自己湊到我身邊問道。
我點點頭。
劉姐沉吟道:「那你也不用太擔心,其實這件事也不算什麼,只是網上嘛,聽風就是雨,可能你會被罵一陣子,等到公司扛過這波,熱度下去了,你就可以回來了。」
「嗯,謝謝您。」
可我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那麼樂觀。
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想調查,無從查起,當時門口圍觀的人那麼多,每個人都有可能錄像。
公司論壇為了保證隱私性,是可以匿名發貼的。
重點是,韓董不讓查。
我就束手無策。
「客氣什麼,你臉色不太好,回去休息下吧。」
劉姐親自送我到工位上。
我知道,她這是擔心會有人對我冷嘲熱諷,她站在這裡,就是護著我,不會有人為難我。
但還是有不少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低著頭,專心收拾東西。
然後離開公司。
剛踏出部門,陳畫匆匆趕到。
「何姐,你要走啦?」
我嗯了一聲。
陳畫滿眼的不舍,「能不能不走啊,不就是一段視頻嘛,我們解釋清楚就行了,我相信何姐不會是那種不孝之人。」
我抱著箱子,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
「謝謝你的信任,我想回家了。」
「何姐……北川,你要不要幫忙想想辦法呢?你說句話,韓董肯定會聽你的,我覺得,何姐太冤枉了,她為了這個度假村項目付出這麼多,現在忽然被停職……」
她說著眼眶都紅了。
似乎是為我而感到難過。
我抿了抿唇,想安慰兩句,慕北川忽然開口。
「幫不了,視頻真實存在,爭執也發生了,而我……只是合作夥伴,還沒到掌控韓董的地步。」
「啊?」
陳畫失望的低下頭。
慕北川垂眸望著她,眼眸藏在睫毛之下,眉眼之間,暈染出一抹溫柔。
「你不要總想著幫別人,別人也不一定領情。」
「不會的!何姐肯定領情的!」
陳畫挽住我的手臂,眉眼彎彎。
看著她清澈的眼,我忽然有些感嘆,難怪能讓高嶺之花為她折腰,這樣單純陽光的姑娘。
真是不多見了。
「沒事,我的事,我自己處理,不麻煩你們了。」
我抱著箱子,與她們擦肩而過。
回到家,我先去看了媽媽,她在睡覺,難得的安靜,我轉身去了廚房,準備做些吃的。
要說心裡不焦躁,那是不可能。
但焦躁也沒用,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放平心態。
從廚房裡出來,才看到手機響了。
我接起來。
「歡歡,你還好嗎?」
是文漪擔心的聲音。
我愣了下:「怎麼這麼問?難道你也知道了?」
想到什麼,我臉色微變。
連忙打開瀏覽器,看到上面的內容,頓時臉色沉了下來。
【老父親含辛茹苦養大女兒,卻養出個白眼狼。】
【老父親公司門口質問女兒,字字泣血,女兒卻花一百萬買斷關係!】
這還是委婉的兩個帖子。
後面還有更炸裂的,言語間,將我塑造成了不孝女,吸父親的血,等父親老了後卻將其拋棄。
底下的評論更是花樣百出。
無一例外,全在罵我。
「歡歡,歡歡?」
我回過神來,對手機匆匆說了句,「我先處理點事,你別擔心我,我能處理好。」
掛了電話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
事情鬧大了。
這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我走到門口,「誰?」
沒有聲音。
我等了片刻,從門口拿起防狼噴霧,這才試探著開了門。
門外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但是卻有一股刺鼻腥臭的味道,像是……血。
我將門拉開,看到門上的黑狗血,怒從心頭起。
然而放眼望去,周圍並沒有人。
我回到屋裡去拿了水和抹布,戴上口罩,吭哧吭哧開始清理門板,連身後什麼時候來了人,我都不知道。
「累不累啊,女兒。」
我猛然回頭,看到何志勇,他看了眼門上的黑狗血,笑的得意。
「看吧,我就說了,我可以毀了你,很輕鬆,今天是有人潑黑狗血,指不定明天就有人來給你潑硫酸了。」
他幸災樂禍的嘴臉,讓我感到噁心。
「你想怎麼樣?」
「給錢。」
他的需求直截了當,「否則我會一直糾纏你,你的工作也別想要了。」
噁心和恐懼如影隨形,我摘掉口罩,深吸一口氣,「我給你錢了,你還來鬧,你是不是忘了,你簽了什麼?」
「那怎麼夠啊?」
他抬手扔過來一個東西。
是我給他的那張卡,輕飄飄地落在我腳下,染上了水漬。
「一百萬,早就花完了。」
「不到半天,一百萬,你花完了?」
「我的好女兒,你知道我的,我上了桌,簡簡單單幾把下來,錢就都輸光了。」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我忍無可忍的將手中抹布扔在他臉上,趁著他手忙腳亂時,我撥通了報警電話。
「我要報警,有人來我家搶劫。」
「你放屁!」
何志勇氣急敗壞的大吼。
可他這麼一開口,反倒坐實了我的報案,我特意按下了擴音,電話里的聲音傳出來。
「稍等,我們這就過去!」
撂下電話,我看著臉漲成豬肝色的何志勇,「你還不走嗎?」
他惡狠狠瞪我一眼,轉身就跑了。
我的肩膀往下一垮,看著眼前滿地狼藉,心裡有些茫然。
片刻後,我重新撿起抹布。
餘光卻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遲疑著轉頭,慕北川就站在不遠處,半個身子藏在陰影中,臉色更是看不清楚。
我現在沒什麼心思和他鬥法,直接問:「慕總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