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我和慕北川一起來到了許家探望許女士,進門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的緊張。
那是如臨大敵的緊繃。
雖然慕北川承諾不會有事,但陳畫帶給我的麻煩和陰影太大,身體已經先一步緊繃起來。
接著就感覺手背被人拍了一下。
慕北川安慰我,「別怕。」
「我才不怕。」
這種情緒和怕沒有關係,可以說我其實是一個很膽大的人,大概是因為幼時遭遇的變故實在太多,走到現在這個年齡,除了家人的健康以外,我已經不會有其他害怕的東西了。
我們進了許家,的確是沒有看到陳畫,倒是有傭人來給我們遞水,「聽說你們來,夫人很開心,只是剛吃了藥,藥里有安神藥材,現在在樓上睡覺,請二位。稍等片刻,我去跟夫人說一聲。」
「麻煩你了。」
傭人上樓去了,我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一轉頭就對上慕北川的目光,也不知他這樣專注的盯著我看了多久,臉上有些發熱。
「你看我幹什麼?」
他還是看著我,「好看的事物還不讓人看嗎?」
惹得我老臉一紅。
沒好氣兒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塞到他手裡。
「你還是喝飲料吧。」
他從善如流,「好,聽你的。」
莫名的有一股寵溺的滋味。
可我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滿打滿算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即便是原來在交往的時候,他也從沒有如此百依百順過。
我忍不住膽大包天的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正常,「沒發燒啊……」
怎麼那麼奇怪呢?
慕北川喝水的動作一頓,「你是不是還懷疑我被人奪舍了?」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有什麼不對,聞言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點頭之後發覺異樣。
試圖挽尊。
「那個,我也沒有那麼想了,我就是覺得一個人的變化,應該不會有那麼大哈……」
「有句話說的好,英雄難過美人關,像我這樣的普通人,當然更過不去。」
他倒是說的平靜。
我瞪大眼睛看他,「你覺得自己是普通人?」
他挑眉,「不是嗎?」
他怎麼看也不能算普通人,拋開他的家世不談,但是這人的相貌便是數一數二的。
他也好意思說自己普通。
凡爾賽吶?
但我又不想把這些話說出來,會顯得像是我在誇他,白了他一眼,低頭喝水。
說了這麼多話,也不過就是一兩分鐘的時間,傭人沒有下來,倒是一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陳楓。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右邊,靠著門的慕北川。
而我身形比較嬌小,直接被慕北川擋的嚴嚴實實。
陳楓和慕北川打了聲招呼,態度不算熱情,也不算冷淡,總之是沒有了之前的熱切。
倒也可以理解。
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最終還是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我,臉色當即覆蓋了一層寒霜。
「你來幹什麼?」
他的敵意展現得清楚明白,就差沒把,「我不歡迎你。」這五個字直接寫在臉上。
我眨眨眼。
慕北川開口了,「她是來看望許女士的。」
「不需要,我媽的身體已經好多了,你們趕緊走吧。」
陳楓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微微蹙眉,「我們來這裡經過許女士的同意。」
「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沒有資格趕緊走嗎?」
陳楓抱胸冷笑。
難道不是嗎?
我又不是來看他的,憑什麼他一進來就下逐客令?還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見到許女士前,我不會走。」
我來都來了,這個時候被灰溜溜的趕出門去,豈不是一無所獲,而且我的確想看看許女士的病情,以平息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何歡,你別這麼厚臉皮行嗎?我家不歡迎你,能不能聽懂人話?」陳楓語氣惡劣,「非要我直接報警,說你擅闖民宅,把你扔出去嗎?」
「陳楓。」
慕北川緩緩開口,帶著警告。
陳楓似乎有所忌憚,卡殼一瞬,煩躁的揉了揉眉心,「不是,你們兩個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慕總,我知道你跟我姐已經解除婚約了,也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把新歡帶到我家來,這是不是有點太不把我們當人了?」
「她不是我的新歡。」
慕北川解釋了一句。
「你們兩個都已經出雙入對了,這時候撇清關係來得及嗎?」奈何陳楓聽不進去。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鄙夷,保護我是什麼很骯髒的存在,甚至看一眼都會讓他難以忍受。
他撇開目光,不耐煩,「慕總來看望我母親,我很歡迎,但是其他人就免談了吧。」
他直接打開大門,想要送客的心思昭然若揭,完全不加掩飾,滿臉急切的模樣。
我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我旁邊站著慕北川,對方可能會直接將我團吧團吧丟出去。
「你過分了。」慕北川聲音冷沉,「我們是受邀前來,你想趕她走,也要得到你母親的同意。」
可沒想到就算搬出許女士也依舊鎮不住陳楓,「我媽那人多善良,即便你做了始亂終棄的事情,她也不會責怪你們兩個,可是善良不是無底線,我們家雖然和慕家有合作,但也容不得你們這樣羞辱!」
慕北川盯著他片刻,緩緩道:「所以你現在想怎麼樣?解除和慕氏集團的合作嗎?」
陳楓開始迴避問題,「合作的事情不歸我管,你要繼續還是要解除,都要去找我爸談。」
原來他們解除婚約之後,兩家公司還是有合作,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兩家集團都屬於龐然大物,一舉一動都牽涉眾多員工的利益。
婚約不成,合作猶在。
我扯了扯慕北川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再讓他倆說下去,這合作就要掰了。
我可不想成為那個破壞兩家集團關係的罪魁禍首。
就在這時,許女士被傭人攙扶著從樓上走了下來,也不知她聽到多少,面無表情的。
陳楓過去扶著她,「媽,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徹底康復,你怎麼下樓了?趕緊回去休息。」
「你還知道我沒康復?」
許女士一開口就帶著點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