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有人說到她感興趣的話題時才微微笑一下。
她的冷淡，也漸漸被眾人察覺。
可慕景就像沒有發現似的。
我莫名覺得有些壓抑，「慕北川，你沒看出來奶奶不願意和他演戲嗎？」
是了，那種違和感就來自於這對母子之間的氛圍，一個努力表現的很孝順母親的樣子，一個卻無動於衷。
但我了解老夫人，她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她不愛搭理慕景，那犯錯的人一定是慕景。
慕北川喝了一口紅酒，聲音有些冷，「我沒有立場阻攔。」
「你是老夫人的孫子！」
這是她最疼愛的。
慕北川抬眸，眼神複雜，「慕景也是她的兒子。」
「可是你之前還說，慕景做了一件讓你們家人都無法原諒的事情。」
「可他依舊是老夫人的兒子。」
我一怔。
沒有再問下去。
已經沒必要了，就像慕北川所說，老夫人不願意，那是發自內心的想法，但她依舊下樓，是因為她也認可慕景是她的兒子。
她的身份地位，不願意做的，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勉強的。
但畢竟老夫人年紀大了，而且因為那麼多人也是需要花費精力的，等我再去尋找老夫人身影的時候，她已經滿臉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老夫人不喜歡喝飲料，我就跑去跟傭人要了一杯溫水，送到她面前，她看著我笑起來。
「您喝點水吧。」我說。
她接過去，聲音很輕，「你這丫頭一直都很孝順。」
我笑了笑，「您累不累？」
她揉了揉額角，「還好，就是年紀大了，越來越喜歡清靜，人一多，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我繞到她身後，雙手搭在老夫人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老夫人原本想阻止，但可能感覺到舒適，就沒有再動。
我們都沒有說話，享受這獨屬於角落裡難得的靜謐。
忽地，老夫人拉住我的手，拉著我在她身旁坐下，乾枯的掌心一直握著我，「你是個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你和小川在一起，我放心。」
等等。
這話怎麼聽著有點彆扭？
「奶奶，慕北川那個性子，他是不會吃虧的，您不用擔心他。」
老夫人嘆了口氣，「過剛易折，小川的性子就是這樣，我原本就擔心他的性子會越來越冷漠，但你出現了，我就知道這種擔心是不需要了。」
「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會對慕北川造成那麼大的影響。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我要是有這本事，當年我們也就不會分手。
慕老夫人卻搖搖頭，頗有些神秘，「你還不懂。」
「什麼意思？」
「小川和陳家丫頭在一起的樣子，我看到過。」
我扁扁嘴，「他對陳畫挺好的。」
即便後來他告訴我，他們之間的開始是起源於商量好的假戲，可他的演技也是真的好。
「可是兩個人在一起不能只有好。」老夫人循循善誘，「有愛才有恨，有珍惜自然就有嫉妒，想要得到一個人，就不會允許他人肖想。」
「可是我在他身上，並沒有看到他對陳家丫頭該有的占有欲，只有好，就像是一個模板，好的不真實。」
我半信半疑。
畢竟我後期也沒有看到他們兩個私底下相處是什麼樣的，更不知道慕北川有沒有因為陳畫而吃醋。
老夫人嘆了口氣，「但是這些情緒在你這裡，他都有。」
「丫頭，在你面前他才是活的。」
這句話，在我耳邊久久迴響。以至於我沒能第一時間和老婦人說清楚我們目前的狀況，
也是不忍心說。
因為老夫人說，「我年紀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去找小川他爺爺了，我現在也沒什麼遺憾，只有一個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跟小川好好的。」
「奶奶您不要這樣說，您將來是會長命百歲的。」
「那不成老妖怪了？」
老夫人眉開眼笑，拉著慕北川的手和我放在一起。
我看了眼她慈祥的眉眼。
終究是沒有掙脫。
一大一小兩隻手交疊在一起，被一雙有些蒼老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過去發生的事情無可挽回，但你們要吸取教訓，不能再走上原來的老路，既然能重逢，就說明你們有緣分，但人的緣分需要自己來維持，要珍惜，知道嗎？」
他的掌心滾燙，我指尖微顫。
有一種想要立刻抽出來的衝動，但是看著老婦人殷切叮囑的模樣，我又不忍心說出讓她傷心的話。
算了。
「知道了。」
慕北川也出聲應了，「我明白。」
老夫人這才笑了，她其實累了，只是強撐著跟我們在這裡說話，隨後要我們送她回房間。
關上房門，我心裡莫名傷感。
就在剛才，我發現老夫人的鬢角全都白了，年紀大了有白頭髮很正常，這也不是我第一次發現。
和以前從來沒有覺得老夫人老了，大概是她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甚至走起路來比年輕人還要腳下生風。
今天，看著她有些佝僂的背影，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事實。
她老了。
我忽然有些害怕，迫切的想要回家去見奶奶。
「我可以現在離場嗎？」
「可以，我送你。」
「謝謝。」
慕北川搖搖頭，「你今天來，已經是給我面子了，是我該謝你。」
我沒有回答，那種突如其來的想要見到奶奶的迫切思念讓我沒心情說話。
上了車，想到二十分鐘後就能回家看到奶奶，那種焦躁的心情得到緩解。
他握著方向盤，「今天謝謝你。」
「你剛才就說過謝謝了。」
「這句謝謝這為奶奶。」他的聲音低沉和緩，又有些莫名低落，「最近奶奶的身體不是很好，常在房間裡休息，你也知道奶奶的性格，她不喜歡這樣。」
老夫人看似沉穩，實則玩心很重，這一點是幾年前我就知道的事情，我和老夫人關係這麼好，其中也有我們倆都比較喜歡玩的緣故。
可以說臭味相投。
不，意氣相投。
「她今天看到你很開心。」慕北川看了我一眼，眉目柔和，「你知道的，她一直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