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不論他人是非，是最基本的禮貌。」
女人反駁，「你管我們說什麼呢，我們又沒有到你們面前去說，私底下聊天你也管得著嗎？」
「這不是被我聽見了嗎？」我倒是沒料到這個女人如此厚顏無恥，建議道，「或者實在不行，我把當事人找來，你在當事人的面前說，指不定他能聽你的話，和陳畫重歸於好，那你也算是成全一段姻緣。」
女人臉色一白，有些慌張，「那到也不用，這件事本來也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們就是閒著沒事兒閒聊而已，慕總選擇和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我恍然，「原來你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剛才我看你說的挺開心的，不如我帶你去晚會上當著大家的面說，你可以讓大家一起譴責慕北川的變心行為，還可以彰顯一下你的正義。」
女人臉色僵硬。
旁邊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女人終於開了口，「對不起，我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背後議論別人了。」
另外那個女人還有些不服，被她壓著後背鞠躬。
我淡淡掃了她們一眼，「喜歡聊八卦沒有問題，但是顛倒是非黑白，胡亂揣測模糊真相，可就有大問題了。」
兩個女人低著頭不吭聲。
我懶得再說，轉身離開。
回到宴會上，慕北川問我，「怎麼去了那麼久？」
我想到那兩個女人的背後議論，那些話終究是有些難聽，我不想讓他知道，便搖搖頭。
他只是問了一句，「沒人欺負你吧？」
我搖頭。
他就不再問了。
一整場晚宴下來，慕老夫人全程都沒有現身。
「我想去跟慕奶奶打個招呼。」
我扯了扯慕北川的袖子。
他無有不應，「我帶你去。」
樓上。
慕老夫人正在房間裡看書，相比於樓下的熱鬧，這裡安安靜靜，歲月靜好，我悄悄看過去。
一把捂住老夫人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老夫人聲音含笑，「是個調皮的丫頭。」
聽這話明顯是認出我了，我悻悻的收回手，在她對面坐下，「奶奶，您怎麼這麼聰明啊？」
「你這丫頭。」她無奈的搖頭，「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看我呢。」
「當然要來看您了。」
我要是沒來參加晚宴也就算了，來了又哪有不拜訪老夫人的道理。
畢竟老夫人對我疼愛有加，這份好意不能辜負。
我挽住老夫人的手，「下面那麼熱鬧，您怎麼不下去呢？」
老夫人淡淡道，「我喜歡安靜，再熱鬧我也不感興趣。」
她在撒謊。
喜歡安靜不假，可能並不代表老婦人不喜歡熱鬧，上次舉辦生日宴會，老夫人臉上全程帶著笑容。
我並沒有拆穿老夫人，而是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那我們也不下去了，就在這裡陪您。」
老夫人笑起來，「知道你對我好，不過你們年輕人還是要多和年輕人玩，不必守著我一個老婆子。」
她點了點我的鼻子。
滿眼都是慈愛。
講真，我很喜歡和老夫人，不，準確的說，我很喜歡和上了年紀的人相處，因為他們身上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尤其是每個老人對我都很慈愛。
這種感覺，令人眷戀。
慕北川坐在旁邊削水果，他在這方面非常厲害，削下來的蘋果皮都不會斷，給我和奶奶一人一個。
我們邊吃邊聊。
氣氛正和諧，忽然有人敲門。
慕景進來那一刻，溫馨的氛圍，隱隱變的凝固。
他似乎並沒有察覺。
「我就說怎麼沒瞧見小川和何小姐，你們果然跑到這裡來了。」
他笑起來，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可是我看了一眼老夫人，她在看見慕景的那一刻，臉上的笑意就消失無蹤。
「媽，我知道您喜歡安靜，但也不能一直躲在房間裡，樓下很熱鬧，您應該和我一起下去，和大家聊聊天，自己一個人多無聊。」
慕景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來，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桔子開始剝皮，他剝的非常乾淨，然後遞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給他看手裡的蘋果。
慕景怔了怔，笑道，「應該是小川給你削的吧。」
老夫人咬了一口，聲音特別清脆，「有這個蘋果就夠了。」
慕景緩緩收回手，「您不試著換換口味嗎？畢竟都是你屋裡的水果，傭人洗乾淨給您送上來，這就意味著您其實有很多選擇。」
「蘋果皮薄，一眼就能看透內里，桔子不同，皮太厚，需要把皮剝開，桔子掰開才能知道裡面有沒有壞。」
慕景手中把玩著桔子，「您這話說的，什麼水果要腐爛，哪怕是蘋果，不都是從裡面開始嗎？」
「別的蘋果我不知道，至少我手裡這個沒有腐爛。」
老夫人看都沒看他一眼。
我聽兩人對話，雲裡霧裡的，也不知道話題是怎麼就轉移到水果有沒有腐爛的事情上。
可我又莫名的覺得這兩個人的對話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他們像是在聊水果，就像是在暗示什麼。
我隱晦的看了眼慕北川。
被他捕捉到，輕輕一笑，卻並沒有給我任何回答。
我垂下眼睛。
慕景堅持，「樓下有不少老朋友都在等著您，您就跟我下去吧。」
老夫人沉默的吃蘋果。
她的抗拒太過明顯，我看著都有些不忍心了，「奶奶身體不太舒服，不如就留在房間裡休息吧？」
老夫人柔和的看了我一眼。
慕景不贊同，「我剛看過母親的體檢報告，母親的身體非常康健，不舒服恐怕是心理問題，常年待在房間裡，擱誰身上都要憋出問題來的。」
老夫人吃完了蘋果，將蘋果核扔在垃圾桶里，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我下意識的扶了她一下。
她蒼老的聲音很平靜。
「走吧，下樓看看。」
我莫名的有些心酸，又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從何處冒出來的，只是覺得老夫人似乎也有她的無奈。
慕景走過來，他是老夫人的兒子，我只能讓出自己的位置，看著他扶住老夫人的手臂。
要是沒有剛才的那一出勉強，這一幕看起來特別母慈子孝。
我很快發現了不對勁，慕景叫老夫人下樓來，根本就不是為了他所說的讓老夫人透透氣。
因為一下樓，他們身邊就圍繞了許多人，看著都覺得空氣不流通，我在不遠處觀察，發現慕景似乎是有意營造出母慈子孝的畫面。
而老夫人全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