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換成誰呢？」
安總問。
郭天縱微微揚眉，「我聽說你們公司有一個很出色的女員工，名叫雅雅，之前我們也有過接觸，我覺得，她更適合來負責這個項目。」
這下別說我，就連安總都皺了眉。
顯然他對雅雅沒有半分印象，剛進公司一月左右的透明員工，無功無過，也不出彩。
安總很難能會對她有印象。
師父開口，「這恐怕不合適，她一直沒有插手這個項目，了解不多……」
「我相信她的能力。」
郭天縱固執己見。
安總和師父對視一眼，我有些無奈。
「郭總，你確定嗎？」
安總問。
郭天縱斬釘截鐵的說：「確定。」
「好，那就按照郭總的意思來吧。」
安總一錘定音。
幾乎所有人都看向我，但我只是低頭看著面前的文件。
師父更是一把抓住我的手，站起來替我鳴不平：「安總，這不公平！」
安總道，「程主管，你失態了。」
「我們公司向來講究獎罰分明，這樣做是不是有失公平？」
安總也很無奈，旁邊的郭天縱更是固執己見，此時坐在那裡就像是在看熱鬧一樣看著據理力爭的師父。
我握住師父的手，沖她搖搖頭。
師父冷著臉，「郭總，你確定要換上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嗎？哪怕冒著可能讓項目出現問題，公司虧損的風險？」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無論師父如何質問，郭天縱都只說這一句話。
會議結束後，雅雅就等在門口。
她和郭天縱很熟悉，很自然的沖他露出一個笑容。
看到這兒，師父冷聲道，「歡歡，你要記住我的話。」
我乖巧點頭。
「咱們做事要腳踏實地，不能走旁門左道。」
雅雅臉色一僵。
我忍著笑點頭，「知道了，師父。」
回到辦公室，師父還在生氣，我湊過去勸她。
「您就別生氣了，一個項目而已。」
師父蹙眉，「你甘心？到手的項目就這樣拱手讓人，可能之後對你升職的事情也會有所影響。」
我心裡當然也不舒服。
為了這個項目，這份合同，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和精力，不會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了。
但是……
「師父，既然郭總心裡已經有了最合適的人選，就聽他的吧。」
師父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
「你不想升職了？」
「師父。」我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給她順了順後背，「您消消氣，我覺得這麼做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哪兒好了？」
「您看郭總有自己中意的人選，如果勉強讓我和他來交涉，說不定他會在項目中為難我。」
那傢伙小肚雞腸，眼睛又瞎，而且還固執己見。
真有可能。
師父頓了頓，「有安總在，有我在，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只是不想惹麻煩，「這個項目對公司而言很重要吧？」
師父不語。
「您特地為我們舉辦一次考核，無非是想選出最厲害的人來負責這個項目，這足以說明您對它的重視，我不想因為和郭天縱的私人恩怨，毀掉這個項目。」
郭天縱堅持，他又是合作方，就算真的勉強讓他同意，那之後呢？
我還記得當初慕北川忽然出現，要把我手裡的項目交給陳畫。
郭天縱只會比他更狠。
我不想重蹈覆轍，與其把自己做了一半的心血拱手讓人，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參與。
而師父，為這個項目所做的努力和付出的精力，我也都看在眼裡。
只要項目能夠順利進行，誰負責都是一樣的。
聽了我的話，師父沉默半晌。
「你呀，有些時候心思太細膩，不是什麼好事，你不覺得委屈嗎？」
「這有什麼好委屈的，如果雅雅真的有那個能力，也是好事。」
師父嘆了口氣。
我看她還是不開心，其實也明白心裡的癥結是什麼，「您就是想讓我做主管，我都知道，可是師父，這個位置，連做了那麼多年，您開心嗎？」
師父神色恍惚，沒有回答。
在我眼中，眼前的師父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她很嚴格，說一不二，工作的時候就跟教導主任一般。
非常嚴厲，也很兇。
做錯事會罵你，做對了會誇你。
尤其我成為她的徒弟後，她幾乎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給我安排的工作就沒停過。
這樣的高壓，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可即便如此，我也能夠聽到底下員工經常背地裡議論師父。
說她是滅絕師太，沒人性，冷血……
每次聽見，我都會嚴厲呵斥，他這樣並不能從根源解決問題。
我偶爾還是能從師父的臉上看到那一閃而過的疲憊和倦意。
師父沉默半晌：「開不開心也不是那麼重要，不都是為了生活嗎。」
「如果在此之前，我一定很願意坐您的那個位置。」
她看向我。
「但是現在……」我看著師父，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
師父滿臉錯愕。
「你說的是真的？」
我點點頭，「其實這麼輕易把項目讓出去的原因，也是因為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可能不在國內。」
師父眼神複雜的看著我，但最終都化為欣慰和滿意，「我就知道，你聰明，又肯吃苦，既然決定了，那就好好干，公司這邊你不用擔心，我給你放假。」
「師父……」
我一把抱住師父。
來到安氏集團，遇到師父，才是我最大的幸運。
下班時，趕上下雨。
陰雨綿綿的天氣，打車不太好打，因為都坐滿了人。
就在我猶豫之際，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行至我面前。
我下意識的去看周圍。
車窗降下，慕北川看著我，「你在找什麼？」
「沒什麼，慕總好，我先走了。」
我並不想讓同事們看見我和他出現在同一畫面里，說完轉身就溜。
他並沒有叫住我，這讓我鬆了口氣。
走出幾步後，又覺得不太對勁，回頭一看。
那輛車子悄無聲息的跟在我身後。
我停下腳步，慕北川的目光從我有些潮濕的發梢上掃過，好整以暇的問，「不走了？」
我抿了抿唇。
「上車。」
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