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畫走了。
但她說的那句話卻令我耿耿於懷。
她對我一直充滿惡意，所說的絕對不是單純的驚喜。
是驚嚇的可能性更高。
「囡囡，怎麼了？」
我抬頭，對上奶奶擔心的目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沒事，在想公司的事。」
這樣說，奶奶就不會追問了。
至於陳畫的事……還是不要跟奶奶說了，不管她會用出什麼招數，我只需要防備就好。
沒必要讓奶奶跟著擔心。
第二天，我去公司，師父讓我給一個客戶送文件，順便和他談一下合作的事情。
我下午去的，因為這個客戶只有下午才有時間見我。
但是談話的過程中不可避免會耗費一些時間，等我們談完公事，都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何小姐要回公司嗎？我送你。」
客戶彬彬有禮。
我禮貌拒絕，「不用了，我待會還有別的事情要去辦，就不麻煩你了。」
出來之前師父跟我說過，讓我辦完事情，可以不用回公司。
客戶走後，我打車回家。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房門敞開著，門縫內傳來一個熟悉的，咒罵的如同惡魔般的聲音。
「你少裝了那個小賤蹄子能帶著你們住這麼好的房子，她肯定有錢，也不可能不給你們錢，說吧！你把錢放在哪兒了？」
「我沒有錢！」
這是奶奶強忍怒意的聲音。
「不可能，你是我媽，我可太了解你了，你不習慣把錢存在銀行，更喜歡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但是你又特別相信那個小賤蹄子，除了你，就只有她才知道了。」
「你別去找她！」
奶奶有些急了。
「你不想讓我去，那就把你手裡的錢都給我媽，我是你兒子，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摳門？你給我錢，將來我給你養老送終，我才是你的血脈，那個小賤蹄子什麼也不是！就是個賠錢貨！」
這個聲音，我何其熟悉。
曾經無數個日夜，我甚至在夢裡都能夠聽見。
他就是我的噩夢。
當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時，我渾身冰冷，指尖顫抖。
何志勇聽到聲音回頭，「喲，我女兒回來了。」
他喜笑顏開。
好像真的很歡迎我。
他就坐在沙發上，熟練而自在，好像這裡就是他的家。
我才是那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我沒理他，走到奶奶身邊，「你先上樓去吧。」
奶奶微微皺眉，不放心。
「囡囡，你……」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撒嬌，「您就要聽我的話吧，交給我來處理，您在這裡，我反而分心。」
奶奶不放心的看了看我，又狠狠的瞪了一眼何志勇，這才轉身離開，只是不放心，一步三回頭。
我一直衝她笑。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梯上，我才轉身，面無表情的看向沙發上，那個和我有著三分相似的男人。
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了。
他的面孔有些陌生，他似乎又瘦了許多，眼底透著青黑，臉色透著一股不正常的蒼白。
但他偏偏精神看著不錯。
甚至可以說有些亢奮。
「你看起來，好像不大好。」我淡淡開口。
他摸了下臉，「真是難得我的女兒還能關心我。」
「我不是你的女兒。」
「你不是我生的？」他怒吼，臉色猙獰可怕，「現在看我落魄了，說不是我的女兒，在你身體裡流著我的血，你永遠別想擺脫我！」
我提醒他，「你別忘了，你簽過和我斷絕關係的協議。」
「那東西你也信啊？」他笑得毫不在意，眼中滿是貪婪，「有你這麼厲害的女兒，我怎麼捨得和你斷絕關係？你放心吧，爸以後肯定不賭了，這次就是想回來跟你們一家人團聚的，你們都是女人，家裡沒男人不行的。」
他看向樓上，語氣輕佻。
「你媽呢？還瘋著呢？」
「你不配提我媽。」
我一下子攥緊雙手。
他毫不在意的嗤笑，「你不讓我提，那我就不提。趕緊給我收拾房間出來，再做一桌子飯菜，我這幾天累壞了，要先去洗個澡。」
他說著就起身往樓上走。
我擋在他面前，「我同意讓你住進來了嗎？」
他臉色瞬間陰沉。
「你別忘了，你是我女兒，打斷骨頭連著筋，就是一張破協議而已，你還真以為有法律效應？」
他又露出那種勢在必得，有恃無恐的笑容。
「我知道你現在在大集團工作，如果我把你狠心把親生父親趕出家門，不孝至極的事發布到網上去，對你也會有影響吧。」
大概是早就料到他今天來是為了什麼，聽他說出這樣的話，我半點都不覺得驚訝。
也沒有什麼難過的情緒。
只是覺得噁心。
「你先告訴我，是誰，把我這裡的地址告訴你的？」
他眼珠子一轉，「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先讓我住進來。」
他貪婪的樣子令人作嘔，我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他立刻警惕的看著我。
「你要幹什麼？」
我直接後退幾步與他拉開距離，以確保他不能在第一時間衝上來奪下我的手機。
然後按下報警電話。
「我們已經簽了協議，你已經不再是我的父親，從法律上來講，我不需要負責贍養你，同樣你也不能再來我家對我們進行騷擾，如果你強行住下來，那就是擅闖民宅，我會報警。」
看著他一瞬間猙獰的臉，我又加上一句。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如果不是想從他口中問出泄露地址的人，我早就第一時間報警了。
「何歡，你真的要這麼對我？我可是你的父親！」
他咬牙切齒的。
他大概是想要裝出可憐的樣子，但偏偏他很不擅長對我示弱。
裝出來的模樣非但不能引起別人同情，反而叫人看著……
非常虛假。
「這種廉價的表演，你就不要再演給我看了。」我根本不吃這一套，「要麼回答我的問題，要麼我現在報警把你送走。」
他臉上偽裝出來的和藹立刻就消失了，瞪著我的眼神兇狠極了，像是隨時會衝上來對我動手。
我並不怕他。
他不敢。
「我不知道對方是誰，只知道她很年輕，是個女孩子，戴著口罩，我沒有看到她的長相。」
女孩子……
我翻出手機上的照片，「是這個人嗎？」
上面的人是陳畫。